夜濃郁下來, 星星和月亮都藏在烏云里，天穹黑的像是一塊墨錦緞。

市中心頂奢的公寓園區，綠植被被修剪的整齊漂亮, 暖柱燈線涌，映著噴泉池四濺的水花。

慕柚從他上起來，獨自走向落地窗前，著外面清泠泠的夜景。

那雙漂亮的眼眸此刻有些迷離, 空無神。

后有靜傳來, 尹默重新系上了襯衫扣子, 緩步走了過來，停在后不遠的位置。

慕柚背對著他:“那天為什麼拒絕我？”

尹默凝向纖瘦的背影, 抬步走過來，站在旁邊，聲音還摻著細碎的啞:“太突然了, 我沒想到你會對我……”

慕柚手握在窗邊的扶手, 指節收了收, 眼瞼微垂:“所以你當時, 是真的不喜歡我。”

聲音很小，卷翹濃的睫垂下來，遮去眸底的紅。

“不是, ”尹默頓了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個時候慕柚對他來說，真的只是朋友托付給他的一個小孩。

尹默承認，他們兩人相的很融洽, 活潑乖巧, 黏著他的時候他也出奇的有耐心。

但即便如此,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高三的孩有什麼想法。

慕柚對他表明心意時, 他震驚，也無措。

他不知道兩人的關系怎麼會變這樣，更不知道該如何對慕俞沉代。

那種況下，他怎麼可能去思考自己喜不喜歡。

他只是下意識覺得，他們倆不合適。

這個年紀的花季，該找個青春的同齡人談，而不是他這種一畢業就在商場上爾虞我詐，攪弄風云的人。

他們倆差距太大，不是一個世界。

何況青春期的小生對懵懂，對自己興許只是一時的迷，錯把這一年里對他的依賴當喜歡。

等上了大學，遇到合得來的同齡人，就會發現對他本不是男之。

尹默自認為理，什麼都考慮到了。

卻沒想到，慕柚走了之后，他居然會覺得不習慣。

生活中都是的痕跡，腦海中也總浮現的影子。

后來因為崔姨的那番話，還有看到留下的畫稿，尹默才逐漸正視自己的心。

他發現不是慕柚依賴他，而是自己習慣了每天回到家里，會有那個影笑著跑出來，手接下他的外套，然后跟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嘰嘰喳喳講學校里的事。

不在的時候，他哪怕做一桌子的菜，也覺得索然無味。

“所以你就去做了紋？”慕柚還是想不明白，甚至有點生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非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說？”

尹默深沉的眸子凝，視線落在的側頸:“那個時候，你已經不愿搭理我了，何時何地都避著我，還洗掉了紋。我本來就不確定你對我到底是依賴還是喜歡，一時之間，就更猜不你的心思。”

“你都那麼冷漠推開我了，我還留著紋干什麼？我不要面子的嗎？”慕柚氣得在他肚上踹了一腳，聲音哽咽，“我都那麼主了，可是你呢，你連問都沒問過我，就自以為是的給我扣帽子！”

“對不起。”尹默顧不得上的疼，一把將人扯進懷里，“是我不對，不該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游移不定，舉步不前，我應該早對你說的，都是我不好。”

他總想著，等慕柚重新喜歡上自己，再好好跟坦白，卻不知道這幾年心里的苦悶和委屈。

心結未開，怎麼可能再喜歡他。

“柚柚，都是我不好。”

慕柚被箍得很，臉頰埋在他的前，眼淚打了他的襯，在上面落下一片暗的影。

貪著這份久違的溫暖，心上的委屈還沒散。

慕柚吸了吸鼻子:“這兩年，我已經在讓自己接你不喜歡我的事實了，你現在又突然這樣，我……”

推開他，眼皮耷拉下去，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紋都被我洗掉了，我現在心里有點。”

“我知道。”尹默捧起哭花的小臉，指腹輕拭去上面的淚水，語氣里帶著點討好，“但是不要著急拒絕我，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來過。”

抬起泛紅的眼睛:“怎麼重新來？”

“我追你，你看我表現，再考慮要不要接我，行嗎？”

慕柚被問的愣住，尹默追？

他會追人嗎？

“你真的追我？”慕柚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尹默:“嗯，真的。”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問:“確定今晚不吃東西了嗎？”

慕柚搖頭，下午在學校吃了零食，現在吃不下。

尹默也沒強迫:“這幾天在學校肯定很累，早點休息。”

視線在室的床上掃過，他停頓片刻，“你接我之前，我先睡書房。”

直到尹默關上門離開，慕柚還獨自在落地窗前站著，思考著他的話。

算了，追就追吧。

慕柚去帽間拿了睡，準備去浴室洗澡。

剛打開柜，忽地收到一條舒明煙的微信。

快把仙娶走:【班里要趁這個假期搞一個小排練，不能回家了(/哭)】

慕柚還等著回來，跟說自己和尹默的事呢。

忙打字過去:【排練什麼？】

快把仙娶走:【一個十五分鐘的微電影，編劇是我，所以我走不開】

慕柚:【好吧，那在學校照顧好自己】

默了會兒，又發消息過去:【今天尹狗跟我表白了】

消息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鐘，舒明煙打來的電話:“真的假的？”

慕柚手指撥弄著柜子里的服，:“應該是真的吧？”

“什麼應該呀？”

“我自己也覺得不太真實。”

“……”

“你答應了？”舒明煙問。

慕柚搖了搖頭，想起來電話里舒明煙看不到，才趕應:“沒有。”

“怎麼表白的？場面浪漫嗎，有沒有拍現場照片，發來我看看？”

慕柚被舒明煙問的愣了下。

好像沒有什麼浪漫的場景，連束花都沒收到。

慕柚把事簡單跟舒明煙講了一遍。

舒明煙在學校圖書館外面的臺站著，拿著手機聽了一會兒，從慕柚的言談間得出一個信息:“小柚子，你聽上去有點高興。”

“有嗎，我只是以客觀的角度跟你講了一下這個事，不帶個人緒。”

慕柚對尹默的，大概沒有人比舒明煙更清楚。

慕柚以前跟聊天，三句話不離尹默，那份喜歡藏都藏不住。

舒明煙至今還記得，被尹默拒絕的那個暑假，慕柚失魂落魄的，臉上再沒見過笑容。

有天晚上，大半夜的，還莫名其妙跑到舒明煙房里哭:“他嫌我小，我為什麼不再長大幾歲呢，我要是再大一點，他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就沒見過比還傻的姑娘。

舒明煙一直都覺得，依照慕柚的心，不會那麼輕易就把尹默放下。

那晚借著酒勁招惹尹默，搞個一夜出來，就是最有效的證明。

喝醉了是假，忘不掉才是真。

希這一次，是真的柳暗花明吧。

舒明煙挽起耳邊的碎發:“既然他要追你，那就讓他追，也別太著急答應，得讓他學著去主。告白連束花都沒送，也太寒磣了，以后得讓他補上。”

慕柚嗯了聲:“我也是這樣想的——”

“啊？”反應過來舒明煙的話，“什麼我別著急答應，我沒說我一定會答應他呀。”

這說的好像尹默只要稍微主點，就會自己往上撲似的。

慕柚矜持地道:“我心里還著呢，當然要考察一下他，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

舒明煙笑了聲:“跟我誣賴你似的，你就問問你自己，知道尹默其實喜歡你，還把你設計的圖案紋在上，百集，五味摻雜之后，你這心里甜多一點呢，還是苦多一點？”

慕柚:“……甜……吧。”

舒明煙:“……”

無可救藥了。

“我要去洗個澡，晚點再和你聊。”慕柚說著從柜子里取出一套睡出來，拿著去浴室。

洗完澡，吹干頭發從浴室出來，慕柚渾都輕松舒適不。

看到室的床頭柜上放著個的保溫杯。

慕柚狐疑了一下，過去拿起來。

擰開蓋子，熱氣氤氳而上，味道是悉的紅糖姜茶。

捧著手里的保溫杯，腦海中一些記憶的碎片拼接起來。

被小叔叔送去長莞的第一個晚上，吃過晚飯后回了房間。

趴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正準備去洗澡睡覺，結果發現提前一周來了例假。

行李箱里翻找一圈，發現沒有衛生巾，只能出去買。

心里想著這邊人生地不的，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超市。

正在玄關換鞋，尹默從書房出來。

慕柚脊背僵滯片刻，努力扯出一抹笑:“默哥。”

尹默走過來，看著已經穿上一只的鞋:“這麼晚去哪？”

慕柚支吾了一下:“我，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尹默把腕上的表遞過去，示意上面的時間:“現在晚上十一點，超市關門了，要買什麼，很著急嗎？”

慕柚薄抿著，整個人囧的不行，一張臉也跟著迅速漲紅。

“沒，沒什麼。”勉強笑了下，“其實也不太重要，默哥，我先回房間了。”

在尹默眼皮子底下，重新換回拖鞋，幾乎逃一般地迅速跑回了臥室。

背靠在門上，雙手捂住臉，那一刻突然覺得很煩。

小叔叔為什麼要把送來這麼遠的地方，還是跟不的尹默住一起。

這種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慕柚煩躁地躺在床上還沒睡著，外面叩門聲響起。

不知道尹默這麼晚干嘛，慕柚狐疑地趿著拖鞋過去開門。

門外沒人，客廳空的，連燈都沒開。

只見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塑料袋子。

慕柚取下來，看到里面放著衛生巾，暖寶寶，還有一瓶紅糖姜水。

那晚過后，第二天尹默就請了崔姨過來照顧。

連著好幾天，沒在家里看到尹默的人。

慕柚知道，他當時故意躲著的，怕臉皮薄，看見他會尷尬。

記憶慢慢回籠，慕柚已經很久沒喝過這個東西了。

捧著手里的這杯水，倒了一些在杯蓋里。

輕吹幾下，小小地抿上一口，紅糖的甜味混著姜特有的香氣。

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但每次都會喝完。

——

慕柚第二天起的比較早，和陸祈舟約好了，要一起出去玩。

拎著包包從臥室出來，尹默在樓梯口的休閑沙發坐著看雜志。

他穿的規規整整，兩條長自然疊起來，微低著頭，側臉廓清雋而深刻。

察覺到靜，他抬起頭，那雙清冽的眼眸過來。

視線落在手上拎著的包包，他隨之闔上手里的雜志，起:“早餐好了，下來吃點東西。”

慕柚原本是沒打算吃早餐的，如今才剛七點多，不料尹默都已經做好了。

原本以為他會很忙，看來也沒有在忙。

——“帶姐夫嗎？”

慕柚又想起陸祈舟昨天的話。

和陸祈舟要去的地方是游樂場，似乎不適合尹默這樣的。

而且，現在是尹默要追，主邀他一起去游樂場也不合適吧。

慕柚正尋思著，尹默忽而道:“今天有安排嗎，我打算帶你出去玩。”

尹默約？

慕柚怔愣一瞬，開口:“我和……”

話音剛起，包包里的手機響了。

起來一看，是陸祈舟打來的電話。

尹默盯著手機上的備注，舒展的眉頭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