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找們？

外頭的敲門聲響個不停，沈清披了裳起來開門。

張秀娥心里有些害怕，拉住沈清說道：“要不還是別去了吧？”

沈清去拿旁邊的一把破雨傘，還是趙嬸子下午拿來給們將就用的，“娘，沒事，我出去看看。”

破廟的圍墻沒多高，年男人在墻頭一撐就進來了。要真想做壞事，爬進來不更好？用不著多此一舉在外頭敲門。

雨滴打在紙傘上嗒嗒響，沈清還沒走到外頭，就聽里正的聲音響起，“秀娥，清清，有客人找你們，快開門！”

沈清應了一聲，移開抵門的木，廟門吱呀一聲打開。

顧含章一襲白，手提燈籠站在門外。

沈清頓時呆住了，反應過來想要稱呼顧含章，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干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來了？”

顧含章沒有停頓進了破廟，聞言反問，“不是說好了要吃菌子宴？”

是啊，說好了要吃菌子宴。

沈清頓了頓，都到了這時候，又豈會不明白？如果不是齊銘爽約，顧含章今天本不會出現。

顧含章深夜冒雨前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給一份尊重。

這副形落在里正眼里，就了兩人關系匪淺，早已經十分悉，對待沈清的態度愈發的好起來。

“顧公子來找我問路，我把人給你們帶過來。順便說一聲，羅氏已經被我趕出村去了。村里鬧事的幾個也被打了一頓，罰他們跪上幾天祠堂！”里正像任務一樣，一件件把事和沈清說了，還拍脯保證，“以后再有這樣的，和你娘盡管來找我，敢他們誰敢！”

張秀娥聽了十分激，一連留里正下來吃飯。

一頓菌子宴吃的并不久，不到半個時辰，顧含章就起告辭。

沈清起相送，門外就是顧含章的馬車，車夫見了輕輕點頭示意，從車上放下轎凳。

“顧公子！”沈清總算知道顧含章的姓氏，眼看顧含章要上馬車，連忙上前幾步住他，“以后顧公子要是再犯胃疾，直接到云來村找我就是。”

“好。”顧含章腳下一頓，答應了一聲，低頭進了車里。

馬車在雨水中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里正撐傘出來，笑瞇瞇地看沈清，“清清，顧公子是你的相好？”

這都哪跟哪？

沈清搖搖頭，“您誤會了，我和這位顧公子剛認識不久。他患上胃疾，發起病來許多東西都吃不了，所以才付銀錢來我這里用飯的。”

的名聲已經快爛到家了，再添個一兩樁都無所謂，不好連累顧含章。

里正不相信，剛認識會連夜冒雨趕來，就為了替沈清出氣？他可不相信顧含章是古道熱腸，看不慣別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這年輕人心思深得很，就連他一個半截子進了土的老頭子都招架不住。

沈清這丫頭這麼漂亮，遲早進了顧含章的手掌心。

沈清并不知道里正心中所想，送走里正之后就閂上了門。

兩人收拾了一通，沈清見張秀娥已經累得不行，就讓先去休息。等全部整理完，才發現剛才顧含章坐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擺著個略扁的木盒子。

這是顧含章忘了拿的？

看起來不大像。

沈清掂了掂盒子，發現盒子很輕，干脆拿到蠟燭旁打開。

盒蓋開啟，只見盒子里靜靜地放著一沓雪白細膩的宣紙，幾只大小不一的狼毫，還有一塊墨錠。

前天在馬車上，顧含章問過自己，是不是為了家中的兄弟買紙筆。Μ.166xs.cc

沈清從盒子里取出宣紙，冷不防發現中間夾的一張有用過的痕跡。

翻到那一頁出來，紙上赫然寫著一行飄逸大氣的行書。

“淮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這句耳能詳的詩，沈清在華國曾經讀過許多遍。穿越到了大齊，時空雖然變化，但許多事與華國的歷史互相織。

就像平行時空一樣，華國的歷史上有韓信，大齊的歷史上也有韓信。

顧含章是想告訴自己，他人的刻意抹黑都是源于嫉妒。終有一天，會比這些人過得還要好。

沈清有一瞬間只覺得眼眶發燙，盯著那張紙看了許久，然后珍惜地把它放回盒子里。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沈清就起用昨天剩下的火熬了鍋粥，用一個瓷盅盛了裝進籃子里，上面蓋了張花布保溫。

“娘，我今天得進鎮子一趟，順便把這粥給顧公子送去。”

外頭的雨已經停了，就是地上還有些泥濘，走起路來不大方便。

張秀娥聽了這話趕出來，說道：“娘和你一起去。”

可不是想想就算了，打定了主意要到鎮上扛大包。

破廟真不是住人的地方，昨夜下起雨來四水，怕被褥被雨水浸，母兩個幾乎一夜沒睡。

敢和沈文彬提和離，就不能讓兒跟著吃苦。

張秀娥瘦瘦小小的，沈清哪能讓扛大包去？

沈清聽說這話都驚呆了，趕勸道：“娘，您要去扛大包，還不如在廟里幫我割些菖葉子。我這趟要是了，這菖葉子可比扛大包掙錢！”

張秀娥不明白為啥溪邊到都是的菖還能賣錢，但長了眼睛知道觀察。

沈清自從病過一場后就變了個人似的，和沈文彬提和離之后，張秀娥也回過味來了，在書院那天沈文彬氣得暴跳如雷，那都是沈清故意的，就是為了讓看清沈文彬的真面目，盡快從沈家那個火坑跳出來。

但想通后，也并沒有生沈清的氣。離開沈家后日子過得可比以前松快多了，住破廟算什麼？讓睡大街都比在沈家強！

“要割多？我去找你趙嬸子借把鐮刀。”張秀娥的優點就是行力強，即便想不通的事，認定之后也會卯足勁干。

第一回做這個，沈清也沒個準頭，干脆指著竹簍道：“您先割半簍子，別的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