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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大晴天，熱烈如水，潑灑而下，將鋪了石磚的地面照得一片白。

蔣明坐在桌邊，翻著一本醫書:“這麼說，拜那幾個江洋大盜所賜，現在滿京城都知道《詠慧娘》里唱得就是蔣明嬈了？”

白興道:“可不是呢，不人一開始還不信呢，說戲只是戲，哪兒能當真了。可那幾個江洋大盜把當天細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和戲里的細節全部合上了，這下不信的也都全信了。”

八寶在籠子里蹦跶:“活該。”

它記得那什麼四小姐罵過鳥。

蔣明淡笑:“那倒是了。”

《詠慧娘》里的描寫都是照著蔣明嬈那日的事改的，可不是能一一合上嗎。

先是想買戲班子抹黑，又是臨出門剪壞服，白也著實是被氣到了，現在看蔣明嬈倒霉，真是通舒暢:“還有呢，那日賞秋宴上的事也傳開了，之前那出戲沒上場的時候，四小姐還一口一個無風不起浪，結果戲一唱出來就傻眼了。大家都說四小姐這是打算看別人熱鬧，結果看到自家房子著火了，太蠢了。現在啊，全京城都在笑話四小姐呢。”

八寶長長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啊。”

白用瓜子去逗八寶，嗔怪道:“你個小東西還知道自作孽呢，怎麼這麼聰明呢。”

八寶不屑瞥了眼白，蹦跶到了蔣明肩頭。

這事前因后果多簡單啊。

瞧不起鳥呢。

白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小姐，八寶它剛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蔣明好笑道:“和你說過了，八寶可聰明了。”

八寶驕傲地起了小膛。

可不是呢。

蔣明又沉道:“不過，那幾個江洋大盜好好地關著，怎麼會跑了呢？”

被江洋大盜闖到府里，還污了小姐清白，這是家丑。府里想維護面，并沒有報。太夫人手腕厲害，當時就吩咐把人拖下去了。

以為人早已被理了。

白也奇怪道:“是啊，當時老夫人都讓把人拖下去了。誰知道前兩天就突然冒出來了，可真是出奇了。”

蔣明沉:“是誰會突然手這件事，又有這麼大本事，從太夫人手里救下人呢？”

更重要的是，傳聞里自始至終只提到蔣明嬈，沒沾的邊。可記得那日這江洋大盜是被三夫人收買來害的。

背后的人是想幫嗎？

白試探道:“……小姐，您說會不會是姑爺？”

蔣明啐一口:“誰是你姑爺了。”

白吐了吐舌頭。

兩人都沒注意到，此時八寶豎起了一邊的小耳朵。

說什麼鳥不懂的事呢？

會是阮靖晟嗎？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那天的事的呢？還卡在《詠慧娘》剛出來時，將江洋大盜放出來說話？

這也太巧合了。

蔣明想了半天，最后搖頭:“算了，猜不到。反正無論是誰呢，最后都算是幫了咱們。”

白認真點頭:“對。”

八寶也高聲道:“對。”這句鳥聽得懂。

說話間，一個小丫鬟掀簾子進來道:“小姐，張老板來了。”

蔣明合上醫道:“將人請進來吧。”

今天特地來母親陪嫁鋪子里，就是為了見張柳春。等了半晌，人終于到了。

張柳春滿面春風地進來，先給蔣明行了一個大禮:“蔣小姐，火了！《詠慧娘》大火了！”

蔣明笑道:“這戲三天前不就火起來了嗎？”

張柳春忙道:“蔣小姐您有所不知，三天前這戲確實火起來了。可都不及這兩天的火紅。尤其是那幾個江洋大盜宣揚了蔣四小姐的事后，滿京城的戲班子都在求我，說給錢讓我允了他們唱《詠慧娘》呢。現在滿京城沒一個茶樓里不在唱這出戲，沒一個姐兒不知道慧娘的。連滄州等地都有戲班子找我呢。”

蔣明愣了一會，反應過來:“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人都有八卦心，戲曲再好看，也沒真的閨閣子被侮辱的熱鬧好看。但蔣明嬈到底貴為侯府千金，這些人瞧不著熱鬧，便只能去看戲了。

《詠慧娘》因此便更火了。

張柳春拿出一沓銀票:“因為蔣小姐您說了，要讓這戲越火越好，我也沒把旁的戲班子給拒了。用戲本子，和他們四六分，這是這些天掙的錢。蔣小姐，您看看。”

白替蔣明接了過來，數了一下:“一萬八千兩？”

蔣明吃了一驚:“這麼多？”

張柳春著手:“全京城大大小小十幾個戲班子呢，再加上幾十個大小的酒樓茶肆，各個都有咱們的分紅，雖然這戲出來時間短，架不住它火紅啊。”

蔣明數了一半銀票給張柳春:“這些天都是你在跑，這是你應得的。”

張柳春了手不敢接:“小的不敢收。小的還要給小姐請個罪。怕別人用咱們戲本子，這兩天我都是打著魏國公府和威武將軍的旗號的。”

其實他最大依仗是暗火盟，但暗火盟的人不讓說。

蔣明最后一疑消去:“難怪了。”

魏國公府是母家。威武將軍是未來夫家。有了這兩座大山，不怕尋常戲班子剽竊盜版改編這出戲不給錢。

張柳春忐忑道:“蔣小姐要是不喜歡，我立刻讓人回去不說了。”

蔣明搖頭:“算了。”

國公府一向寵，至于阮靖晟，有直覺他不會介意這些事。

依舊把錢給張柳春，蔣明道:“拿著，以后還按這個分來。”

張柳春高興地離開了。

白著這些銀票，雙眼都在放:“小姐好多錢啊，咱們可以用好久了！”

蔣明*點了點腦袋:“這可不是咱們的錢。”

這錢是慧娘掙的，蔣明還不屑于剽竊他人作品，替自己牟錢財。

白想起這戲本子是小姐故寫的:“那這錢您要給那故嗎？”

“對，白，你去讓梁叔打聽一下建冠冢和石碑多錢，我想給慧娘立個碑記下的一生。剩下的錢……”蔣明嘆道，“用來建一個小廟，專門來收容那些或名節損或無子或被家人扔掉賣掉的子吧。”

若非蔣明嬈先用毀名節害，是絕不會這等手段的。

太下作了。

子在這世間有太多束縛和規矩，一生榮辱都系于他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應該團結起來相互諒相互照顧才是。

攻擊子名節，是最惡毒沒品的事。

嘆口氣:“慧娘因失節被趕出家門，落魄而死。我拿慧娘的錢幫這些弱子，想必也是愿意的吧？”

此時的蔣明并不知道。此時的一個簡單善舉，以后竟不斷發展擴散，改變了大周朝一代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