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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大門，蔣明便發現了威武將軍府的不同。

第一是安靜。威武將軍府是昭仁帝新賜下，原是一位犯事員的家宅，面積比平侯府略小些。但不知是府人人都訓練有素，又或者是住的人，府中極為安靜。

第二是這府中竟無人。不說當家夫人或姨娘通房等主子，偌大一個將軍府，竟找不到一個丫鬟仆婦，來往打雜的都是些年紀大的戰場傷兵，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斷了。

著距離府甬道只寸步之隔的校場，蔣明忍不住搖頭。

還真是都是沙場風范。

被恭敬領到了正院前，經人通稟后，蔣明拎著醫箱屋，一眼就看見了阮靖晟。

他穿著墨黑常服，坐在一張有一整面墻大的邊關手繪地形圖前，翻看著邊關邸報，眉頭皺得很，不時低聲對一個暗衛模樣的人吩咐著。

他的面前，一個年約五旬的老大夫正指使著徒弟，往一個用了艾草的滾燙木桶里加開水。

蔣明注意到，這老大夫與父親邊的姜太醫，容貌有四五分相似。

難不是兄弟？

那小徒弟每加一瓢開水，都要膽怯瞥阮靖晟一眼。

那水應當是滾燙的，阮靖晟皮都燙得通紅。他卻仿若未覺，毫不打擾，專心理著公事。

見蔣明進來，屋里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抬頭。

阮靖晟放下邸報，沖刀一揮了揮手。

刀一悄沒聲息退下。

姜太醫上下掃，目帶審視:“你就是仁心堂那位能醫死人的神醫？”

蔣明自謙道:“那男孩乃異堵塞氣管，一時閉氣導致的假死，我用金針護住他經脈，將異出。得過氣來，那人自然就活了，只是僥幸罷了，算不得什麼厲害。”

姜太醫神緩和了些。若這醫真夸下海口，說自己能治好死人，他必定要說服將軍，勿要被這等油之輩欺騙。

不過一個人的醫，他還要再好好看看。

面對蔣明，阮靖晟先道了聲失禮:“儀容不整，江神醫見笑了。”

他是指如今當著人面泡腳的事。

蔣明搖頭:“醫者無男，將軍勿要在意。”

阮靖晟尋這神醫是存著運氣的心態的，對這醫的醫并沒報多大希。眼下見這江神醫舉止有度，至不是個會惹事的，他面上緩和了幾分。

“神醫請坐。今日請您過來，是聽聞您醫卓絕，想請您幫忙看看我這條。”

姜太醫退到一旁，警惕地著蔣明。

蔣明作不帶毫停頓，應了一聲，放下醫箱，上前替阮靖晟檢查過傷口，又把了把脈。

越檢查，蔣明眉頭越皺越厲害。

無他。

這脈象病都與父親太像了。

能輕輕松松治好腸墉崩乃至肺癆病人，那是因為這些絕癥雖然被做絕癥，也是尋常人的常病。后世醫學進步，在諸多病例鍛煉下，已找出了藥方。

但父親的病與阮靖晟的病不同。他們的脈象詭異復雜，并不像任何一種常見病，是從未到過的案例。

更像是一種……

轉向姜大夫，眸冷厲:“將軍中毒有多久了？”

這話一出，在場數人都變了臉。

阮靖晟是冰冷的審視。姜大夫是震驚后的警惕。小徒弟就是赤*的佩服了。

只一下就發現了將軍的毒，這神醫果然名不虛傳。

人竟真能有妙手醫。

姜大夫目如刀地看:“江神醫，敢問您是怎麼發現這毒的？”

蔣明道:“將軍上的傷至有三個月了，傷口卻能遲遲不能愈合，皆是因為不協而破壞傷口愈合。另外，將軍只上一負外傷，其他各皆康健。但他的脈象卻顯示五臟六腑都有損壞，尤其是經脈竟有凝塞。一個習武的將軍，經脈怎會有凝塞。若非是中了毒，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一番話后，室陷了小小寂靜。

姜大夫等幾人都料到蔣明醫竟真的如此高超，一開始便能看出阮靖晟的毒。

這可是無數太醫替阮靖晟診治后都未能做到的。

他們原是打算讓蔣明醫治兩次后，旁敲側擊告知中毒一事，試探蔣明是否有把握治好。

蔣明打了他們步調。

看了眼姜太醫，阮靖晟嘆道:“姜叔，將事都告訴江神醫吧。”

姜太醫見蔣明是真有本事，便將事說了。

原來阮靖晟是真的中了毒。這毒是突厥人下的。阮靖晟在邊關多年，得突厥人不得寸犯。突厥人恨他恨得牙，正面戰場上打不過，便使出了毒計策。

上一場大戰后，阮靖晟因傷回京休養，莫名地就一日一日虛弱下去，傷也逐漸惡化。姜大夫百般治療后，才確定是中毒。

軍中調查一番，在阮靖晟飯食里找出了毒藥。下毒的人是軍中伙夫，事發后早已自戕。

經過相關涉案人員審訊后，他們得知這毒乃是突厥皇室藥，起初不起眼，待病發后就是必死之局。

姜大夫拿其沒辦法，一日一日看著阮靖晟虛弱下去，心中焦急，病急投醫，才尋到了。

蔣明心中大驚。

聽到阮靖晟的病癥，已能確認，父親中的也是這毒。但突厥皇室藥，作為文人未曾上過戰場的父親又怎麼會上？

自從懷疑父親是中毒后，已排查過父親邊的人，將投毒的人選確定在了平侯府。

平侯府，誰人有本事弄到突厥皇室藥？

見蔣明神難看，姜大夫有些著急:“江神醫，對將軍的毒，您可有什麼辦法？”

因為蔣明的醫，他已不自覺中用上了尊稱。但他心里仍是不相信蔣明能治好這毒的。

畢竟這毒的難度，沒人比治療了好幾個月，卻束手無策的他更清楚。

然后他就看見蔣明沉沉吐出一口氣，用極其堅定的聲音道。

“能。”

“這毒，我必定給將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