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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直到兩人馱著那一大包裳來到東市,招兒已經找了地方擺上攤,姜武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偌大的一塊兒席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裳,有男有,有老有。不如此,招兒還借了騾車的一面車廂,用幾個制的架子撐起幾裳，懸掛在車壁上。

這一副架勢，就已經吸引了不人的眼球,此時招兒起響亮而又不失清脆的聲音喊道:“賣裳吶，好看便宜質地上佳的裳吶。快來看一看瞧一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吶。不要你一兩,也不要你二兩,所有裳一律六十文，一件六十文,三件只要一百五十文。”

一聽這響亮而富有節奏的賣,集市上所有人的都看了過來。

就見了那攤上堆滿了五六的各式裳,黑的、藍的、綠的、紅的,應有盡有。這裳就好比那人的臉,好不好看，一眼過去就能看出來了。

那布料亮閃閃的,紅的那麼顯眼，綠的那麼清新,藍的那麼清爽；還有的一看就知道質地結實,厚沉沉的。再抬頭去看那車壁上懸掛的裳，有板有樣，樣式都是時下流行的。

六十文？

六十文也就夠扯幾尺布，自己還要費功夫做。

頓時，幾個中年婦人就涌到近前了。

“小兄弟，你這兒的裳都賣六十文一件？”

招兒笑瞇瞇地點頭:“這些外衫都是六十文一件，衫是六十文一套。至于這一堆冬則要貴一點兒，一百五十文一件，可您瞅瞅這樣式這質地，你買了回去絕對不會吃虧。”

一聽這話，幾個眼明手快的婦人當即彎腰撈起自己老遠就看中的裳。

有的撐開一看，喜悅之流于言表。有的則是面憾，因為離得遠看不顯，就是料子耀人眼，哪知卻是男人穿的。

可有很多一看就是人家的，大多都是沒有失手的。再說了，這般年紀家里怎麼可能沒有男人，買回去給當家的穿也是要的。

們手里拿著一件，就彎腰開始在那裳堆兒里刨了起來。

拿起一件看看，不合適，扔開。

再拿起一件，還不錯，忙抓在手里。

還有的兩人看中了一件的，可惜下手沒對方快，被對方抓在手里。沒抓住的那人就在旁邊有意無意的盯著，就等著對方選到更合適的，好把這件讓給自己。

挖寶的心無疑是愉悅的，因為你本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等著你。充滿了新奇、喜悅、期待，甚至興，一種不由自主的脈膨脹之，讓幾個婦人都紅了眼。

而隨著這幾人的作，有更多的人已經圍了上來，大多都是婦人。們一走到近前就仿佛了寶山，再也挪不開眼了。

“這個合適。”

“這件給當家的穿正好！”

“姜武哥，你在旁邊看著，我在里面招呼。”招兒道。

姜武點點頭，兩人便分工起來。

很快就有人選好了，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小兄弟，你這裳就不能便宜一些？”

招兒搖搖頭，面一疼之:“您一看就是識貨的，這個價錢買回去虧不虧，您心里肯定有譜。多的也就不說了，實在不能便宜，本就是虧本賣，再便宜了我該要虧哭了。”

“你這小兄弟說話就是夸張，怎麼就讓你虧哭了。”

旁邊一個婦人:“就是就是，你便宜一些，我們一家挑幾件。”

邊說邊往旁邊使眼，頓時旁邊幾個互相不認識的婦人都點點頭，七八舌說道:“是呀是呀，咱們一下子買這麼多，不給幾個大錢？”

招兒面一苦:“不怕各位嫂子們知道，咱們本不是專門賣的，不過是當鋪里收的裳太多，實在沒地方放了，才會拿出來虧錢賣掉。這拿出來送漿洗房漿洗出一道錢，之前收當又是一道錢，還不用說咱們這人馬花銷。實在不得，不得啊。”

“怪不得我說這種料子的裳竟然賣這麼便宜。”一個婦人說了。

招兒當即道:“嫂子一看就是有眼的人！應該知曉這但凡能進當鋪的裳，就沒有那些便宜貨，瞧瞧這這質地，再說多了未免說我王婆賣瓜，識貨的不用我多說。”

時下可沒有什麼別人的舊裳穿不得的說法，尤其對這些市井小民甚至是鄉下人來說，穿一件不打補丁的裳就是面的。這種料子和式樣，很多人都是一輩子都沒穿過的，若是能便宜買下，以后逢年過節走親戚就有一好裳了。

這麼想著，就有人上前來給錢了。

“你這小兄弟真會說，罷了罷了，我就要這兩件。”

“嫂子不再多挑一件？一件六十文，兩件一百二十文，三件卻只要一百五十文。三十文買一件好裳，不是那個人我可不提醒。”

“嘿，你這小兄弟！說得倒也是，我再挑挑。”

就這樣，你三件我三件的，大多都是挑了三件買去。人的心態就是如此，一點小便宜就仿佛撿到東西也似。

很快攤上的裳就被哄搶一空，也就只剩了零星幾件，還有人站在旁邊問著還有沒有。

“有，當然有，等著。”

一大包裳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賣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俱都是些看起來不怎麼顯眼的。

招兒也未再繼續賣下去，而是很快把攤子一收，就和姜武上車離開了。

“剩下的咋不繼續賣了？”

“那些我本就沒打算在這里賣的，不過是放在一襯托一二，剩下這些裳咱們拉到村子里去賣。”

姜武起先不明，很快就反應過來招兒的意思了。

好花都得綠葉配，好角當是眾人扶。沒有綠葉，怎麼顯得出花兒的鮮艷和麗。

“你這腦子也不知怎麼長的。”

招兒也沒含糊，爽朗一笑:“爹生娘養的。”

話音還未落，眉宇間閃過一霾。姜武當即不敢再多說什麼，岔開了話題，問打算去哪個村。

兩人去了平時收菜的那幾個村。

因為和村民還算悉，所以騾車駛村子并未遭人驅趕。

一般像這種小村子，都有麥場，用來秋收時曬糧食，給糧食粒，大多都是在村口或是村中央。

姜武的騾車就擇了村中央的麥場停下來。

招兒的準備齊，到了地兒就把攤子給攤開了，然后從車廂里拿出一面破銅鑼，開始敲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不村民聚集過來了。

過來一瞅，面，有的還認識。

就有悉的村民問道:“這又是咋了？今兒不收菜了？”

“我想收菜，你們也得有東西給我才啊。”招兒笑著說。

這話一說出口，很多人就笑開了。

還別說，這種時候家家戶戶菜都接不上頓兒，吃得都是去年秋里藏在地窖里，或者曬好的菜干、腌菜什麼的。還得等天在暖和了，才有菜可賣。

“好了好了，咱說正經的，今兒不收菜，我來賣東西。瞧瞧，就是這些，別說我不照顧老鄉們，我特意找路子從縣里弄回來的。這些三十文一件，這些二十文，至于這些冬八十文，趕挑了撿了，我等會兒還要去下個村兒。”

“賣裳？招財小兄弟，你這名字沒起錯啊，什麼都能賣。”

就有村民和招兒開起玩笑了，也不含糊，一番有來有往，麥場上一片歡聲笑語。

而就在男人們都和招財小兄弟侃大山的同時，婦人們都在裳堆里選了起來。

這些裳鎮上的人看不中，可不代表村里人也看不中。

鄉下人尋常穿得都是布土布做的裳，有細棉布就是好裳了，更不用說這里面還有些綢緞的，就是有些舊了。

可舊它也是綢緞裳，還是沒有補丁的。

“二十文貴了，便宜些。”

“快別跟我還價，了真要虧錢，買了絕對不吃虧，我坑誰也不能坑老鄉。”

“這春上手頭都不寬裕，用東西換麼？”有人問道。

“別人不行，老鄉肯定行。不要活，只要死，蛋、糧食都行，就按平時你們往外賣的價。”

一聽這話，頓時有不婦人都出幾分喜，匆匆忙忙就轉頭回家了。

不多時，或是提著糧食，或是拿著蛋筐子都來了。

糧食看種類折價。至于蛋的話，村民們拿到鎮上是賣二文錢一個，不過也沒誰為了賣幾個蛋專門往鎮上跑的，有些收蛋的人來買，也就是一文錢一個，或者三文錢兩個，招兒以前也收過，價格都是門清。

半個時辰后，招兒帶著兩袋子的糧食和蛋之類的什，踏上奔赴下一個村子的路。

等到日落西山之時，所有裳一賣而空，而招兒和姜武卻是滿載而歸。

村間小道停著一輛騾車，招兒就坐在車廂里數起錢來。

不識字，也沒學過算學，一百以的數還能算一算，超過了就沒辦法了。

數了幾遍數都數清，氣餒地把面前的一小堆銅錢推散，道:“不數了，數不清！”

姜武在前面笑:“待會兒我幫你數。”

“你也數不清，別以為我不知道！”招兒道。

姜武當即尷尬地輕咳了幾聲。

旋即又來了神，把散了一地的錢堆一堆，而后用目測分出兩來。

“好了，這些就是分給你的，另外那糧食和蛋也分你一半。”

“說好兩，蛋糧食不算錢？”

“那不算錢，就當是我犒勞大青的。另外，這剩下的糧食和蛋先放在你家，明兒我再拉去鎮上賣掉。對了，我還要去一趟縣里。”

“那我明早去接你。”

“行。”

正說著，遠遠就看見了湖鎮的城墻。

招兒眼睛一亮道:“咱們再去一趟鎮里，我給庭兒送些蛋。”

姜武抓著韁繩的手一，笑道:“行，這會兒還早，趕回去不晚。”

于是，在經過一下午忙碌后的薛庭儴，剛回號舍，又收到一小筐的蛋。

還是之前那個姑娘家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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