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族主姬蘅，三百年前我化人間，輕薄了一個乖兔妖。

經年重逢，他是人人稱道的無劍尊，大陣之前，他牽著和我七分相似的孩子，抬手指認：「看見了嗎？那就是你娘。」

1

「主威武！此戰我們必勝！」

「早就看那些所謂修仙正派不爽了，還好有主帶我們出氣！」青城山腳下，一片黑沉，魔氣沖天。

魔將熱切的視線過轎攆的輕紗落在我上，我斜靠在椅上，困倦地抬手，山腳下的結界，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魔族沒了阻礙，勢如破竹。

「壞了，是魔族主姬蘅！不是閉關了嗎？」有人認出了我的份，語帶驚慌。

誰都知道主姬蘅，是魔界最嗜殺兇殘的主，活活剖了九個兄弟姐妹才拿到了主的名頭。

如今魔族唯二的王嗣，只有我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如果不是他實在愚蠢，也沒辦法茍活至今。

可也正是因為他太愚蠢了，竟然被玄清宗生擒了，實在丟了作為魔的臉面。

不過魔族向來護短，要如何懲，也不到其他人，今日我來，就是為了帶回姬野，順便給正派找點麻煩。

2

「魔族小兒，休要猖狂！」劍修向來好戰，見我打傷宗門弟子無數，劍峰長老目眥盡裂，執劍朝我襲來。

我輕慢地看他一眼，嗤笑出聲：「不自量力。」僅僅虛空一指，他就被擊退回原，一口鮮噴出。

「長老！」眾人驚呼，對我的實力到畏懼。

「不過短短三百年，竟然已長至此，劍閣長老都無一擊之力，玄清宗今日大禍躲不過了嗎？」相比于囂著要報仇的小輩，上位者更能認清形勢。

「人找到了嗎？」我無意理會螻蟻的揣測，只是淡淡開口詢問邊的魔將。

他點了點頭，隨后玄清宗眾人后，渾是的姬野被帶了出來，在他旁邊被押解的穿著門弟子的服飾，眾人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直到那個抬起了頭：「師尊，救我。」梨花帶雨地朝掌門求救。

「小師妹！」有弟子驚呼，卻無一人敢靠近。

3

「膽子倒是很大，就是你抓了姬野？」我抬手，被魔氣吸附過來，我掐著的脖子，漫不經心地打量著。

金丹初期的廢罷了，姬野果然是個蠢貨。

「妹妹……」姬野虛弱的抬頭看向我，他有些氣虛，我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他立馬改口，「主。」

「這樣的廢，還要我親自來殺？」我有些不悅，把手中的砸向姬野。

下一秒，一道劍拔地而起將我退，沒想到正派也弄襲一套。

「是護山大陣！」原來玄清宗掌門沉默這麼久，就是找機會開啟陣法。

這還是第一次，讓我見到了覺得有威脅的劍。

抬眼看去，一襲白袍的仙尊出現在視野里，他懷里不知道抱著什麼東西，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是濯清劍尊！我們有救了，劍尊，小師妹被抓走了！」來人好像了這群弟子最大的底氣，我來了興致，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

白袍仙尊不予理會，他把懷中的東西放在地上，這時候眾人的目都被吸引了過去，遮擋的法解除，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是一個小孩。

4

可是氣氛卻比被滅宗了還要可怕，因為他們都看見了那個小孩赤發金眸，還有跟我如出一轍的面容。

清冷仙尊安頓好孩子后，淡漠的視線才落在我上，我看著他致的面容總覺得有些眼，卻想不起哪里見過。

直到他側的小孩，乖巧地牽住他的手他：「父親。」

我的目被吸引，那一瞬仿佛看到了我時的模樣。

我猜測這是魔族哪個浪子流落在外的產，魔族的孩子當然得回到魔族，尤其這麼合眼緣的孩子，我自然要帶走。

可是濯清仿佛看了我的心思，他牽著小孩走到陣前，抬手指認，一字一句卻仿若驚雷：「看見了嗎？那就是你娘。」

5

「娘！」小孩很聽話，他乖地了聲娘親，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怯。

「你生的？」我第一反應是轉頭看向后的姬野，他虛弱的著氣，有些哭無淚。

「我是男魔啊，主。」他一個男的，怎麼可能生得出來這麼大的孩子呢？

「那他為什麼要你做娘？」我不滿開口，我當然知道他是男魔，但是人家都現場指認了，我總得給個代。

姬野瞥了我一眼，言又止，我見不得他這個窩囊樣，直接對濯清開口：「你聽見了，他不是他娘，你認錯人了。」

濯清的目一直落在我的臉上，讓我有些不適，不等我呵斥，他再次開口了：「姬蘅。」

聽到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懂他的用意，但

是看在他邊的小魔份上，我選擇了忍耐。

6

「放肆！敢直呼主名諱！」我側的魔將直接拔劍，神氣憤。

「無礙，退下。」我抬手制止，也想聽聽這位劍尊閣下還有什麼話想說。

「姬蘅，這是你的種。」濯清緩緩勾起紅，神惡劣，這句話讓我的手都頓了頓，險些維持不住人設。

「本尊從未生子。」我冷了臉，銳利的視線落在他上，想要找出他撒謊的端倪，這又是正道的謀詭計嗎？

「你不信？那脈可能作假？」濯清目沉沉不似在開玩笑，魔族最難混淆的就是脈。

尤其是王嗣的脈。

可我確確實實記得，我從來沒有生過什麼孩子，自然無所畏懼。

「你要他跟我驗證脈？你可知撒謊惹怒我的代價？」雖然我問心無愧，可是戲弄我，自然要付出代價。

「你敢是不敢？」濯清看上去比我還要有底氣，他不僅不害怕還在激怒我。

「有何不敢！」我也來了氣，雖然小魔很合眼緣，但這不是他們能夠算計我的理由。

7

事不知道為什麼發展了這樣，劍道至尊的孩子竟然會跟魔族主扯上關系。

甚至劍尊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這個孩子是魔族主的，在場的眾人都呆住了。

直到濯清刺破小孩的指尖，那滴鮮目標明確地奔我而來，與鮮的那一秒，我目復雜地看了小孩一眼。

確確實實是我的脈。

「這架還打不打啊？看主這表，咱們好像真有小主子了。」魔族沒有那麼多規矩，他們率先開口。

玄清宗那邊也了：「魔族竟然辱我正道至此！」他們紅著眼眶，神氣憤，顯然覺得是我玷污了他們清冷如雪的劍尊。

「你們想要什麼？」我自然不會覺得這個突然出現又帶著我脈的孩子只是個意外。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想用我的脈來制約我。

「一個帶著我脈的孩子而已，不足以威脅我。」被算計的惱怒讓我驀然出手，護山大陣在我面前也不過如此。

8

「魔頭！你怎麼能如此冷！這可是你的孩子！」看我有了大殺四方的打算，玄清宗的人變了臉。

我卻不管不顧，渾魔氣大漲，一次次攻擊著防護陣，直到陣法破出隙。

我閃到了濯清面前，毫不留地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卻一直沒有還手。

「劍尊！」宗門弟子大駭，想要沖上來卻被我揮袖甩開。

「說！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厲聲質問，濯清不反抗的姿態讓我皺了眉頭。

「你以為我在算計你？」濯清苦笑一聲，看向我的目帶著難明的愫。

「三百年前，桃花村，兔妖，姬蘅，還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阿言不是算計，他是你的親生子姬言。」我的手頓了頓，記憶回籠，我終于知道濯清的眼是從何而來的了。

他是三百年前在桃花村被我輕薄過的兔妖清清。

三百年前，我化人間時，撿到兔妖，百般照顧，后來欺他乖對他強取豪奪。

他總是眼眶紅紅地控訴我，讓我滾遠點，我信誓旦旦承諾，一定會娶他，他卻惱怒給了我一口，再之后魔族，我回去鎮，等我再回桃花村的時候，那只兔妖已經不知去向了。

沒想到經年重逢，他竟然了正道的劍尊，還給我生了一個孩子。

阿言，是那個小魔的名字嗎？

我不自覺放開了手，低頭看去，腳邊的小孩像是被嚇傻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小小的忍不住抖。

9

見濯清沒有了束縛，那個眼眶紅紅的小孩沖過去一把抱住了濯清的：「爹爹，我不要娘親了，不要了，對不起，爹爹，娘親不喜歡我……」

他開口的話有些顛三倒四，卻哭得讓人心疼，我愣住了，有些手足無措。

我曾聽聞兔妖一族有種法，無論男皆可產子，所以姬言是濯清用法給我生下的孩子……

「阿言不哭，娘親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沒有認出來，不是故意的，是爹爹沒有告訴過。」濯清抱起小孩細心安著，明明我險些手殺了他。

他的話里卻沒有說過我的半句不好，反倒把過錯推到了自己上。

小孩子哭過一陣后，被父親安著，緒也慢慢穩定下來，他投過視線過來看我，又像是賭氣一般鼓了鼓臉趴在了濯清肩上。

10

我已經記不清事到底是怎麼收場的了，只是扔下了那個半死不活的弟子后帶著姬野和一群魔族落荒而逃。

對于突然出現的舊人和親生子，我的十分復雜。

好在消息沒有被傳出去，除了玄清宗和魔宮，沒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主這樣多久了？」

「從玄清宗回

來就這樣了。」

「你說那個小孩是不是真的是主的孩子啊，長得還像的。」

「脈為憑，那還能有假？」

「那咱們不是應該把小主子搶回來嘛，魔族的孩子放在玄清宗那算怎麼回事。」

「可是小主子的親爹是玄清宗的劍尊啊。」

「這門親事，魔尊大人應該不會同意吧。」

「魔尊大人都閉關那麼久了，整個魔宮就主最大，還不能做主？」

……

兩個魔族嘀嘀咕咕說著小話，我在王座之上假寐，聽著這些議論，太突突直跳。

「閉！」我開口呵斥，他們連忙噤聲，我了脹痛的太:「去，把姬野來。」

我倒要看看這個廢是怎麼被抓去了玄清宗，給了我這麼大的驚喜。

兩個魔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知道我是要找人出氣了，連連應是，消失得非常迅速。

11

「主，你找我？」不一會兒，姬野神張地出現在大殿里，他看到我就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那是恐懼的反應。

我霍然睜眼，看著站在那里瑟瑟發抖的魔，冷聲開口：「你到底怎麼被一個金丹期抓住的？」

姬野繃了弦，知道我是要秋后算賬了。

「主，你知道的，正道向來詭計多端，我也是一時不察，中了那個修的計！」他氣憤地控訴著。

「是嗎？我怎麼聽說是你了春心，自愿跟著的？」我看著他突然怔住的樣子，惡劣十足地開口。

「主，冤枉啊，可是想要我的命，我怎麼會喜歡呢。」不管有沒有心思，在被我發覺后，他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撇清關系。

畢竟，我最討厭的就是魔族人為正道做癡種。

「最好如此，姬野，我想你應該知道戲弄我的下場。」我幽幽開口威脅，姬野白了臉。

他想起了，那九個被我生生活剖的兄弟姐妹。

12

魔尊多，有許多子嗣，我和姬野是最不起眼的兩個，年且實力低弱。

又因為生母不魔尊寵，我們在魔宮人人可欺。

那時候魔尊極度寵一個人族修士，生的孩子才是被捧在手心的存在。

所有人都覺得魔尊以后一定會傳位給第七子，可是后來那個人在境暴斃了。

魔尊遍尋轉世復生之法，讓我鉆了空子，我藏的一修為讓我順利洗魔宮，殺了所有欺辱過我和姬野的魔。

尤其是那幾個兄弟姐妹，下場最是慘烈。可是魔族向來追逐實力強勝者，他們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等到魔尊重傷歸來，一切已定局，我乘虛而，吸他的魔氣，強行讓他「閉關」。

魔族自此由我獨掌大權，留下姬野不僅是因為他是我同胞的兄長，更重要的是他曾在時護過我，還有就是他足夠識趣。

13

「既然來了，躲躲藏藏做什麼？」冷冷清清的山峰矗立著一座宮殿。

殿前是緋紅的桃林，清冷如雪的仙人坐在樹下，姿態悠閑地品著香茶。

聽到他說話，坐在一旁自娛自樂的稚有些疑地抬頭了聲：「爹爹？」

他以為，父親在跟他說話，可是仙人淺淡一笑，作溫的了小孩的赤長發：「你娘來了。」

聽到這句話，小孩有些張地揪了揪擺，我和他的第一次會面并不愉快。

「主還不現嗎？」濯清十分有耐心，他坐在原地，屹然不。

靈紋波，我顯現形，第一句話就言簡意賅：「這個孩子，要跟我回魔族。」

玄清宗的靈氣對他沒有益，雖然他的父親修的是靈力，但是顯然他更多的是我的脈。

只有魔宮才是最適合他生活修行的地方。

14

濯清的笑意滯在邊，他沉下眸，認真地看向我：「所以你今天來是為了搶孩子？姬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他的父親，他是我生的！」

「你可以跟我提條件。」既然出現在這里，我自然明白我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條件？是不是什麼在你眼里都是可以用來易的？哪怕親生骨你也……」濯清像是氣極了，又顧及孩子還在邊，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我不理會他，直接垂眸看向一旁怯怯的孩子，盡力放了聲音開口：「你愿意跟我走嗎？」

小孩怯怯地往濯清后了，天真地詢問：「你要把我搶走嗎？」

「我是你的母親，以后你可以跟我一起生活，玄清宗不利于你的修行。」我耐心地跟他解釋，想要模糊掉「搶走」這個概念。

「那爹爹呢？我會和爹爹分開嗎？」他沒說愿意也沒說不愿意。

「他可以去看你。」我

當然不會傻到為了一個孩子把正道的劍尊請去魔宮。

但是姬言是他生的，又獨自育了那麼多年，我也沒有權利阻止他們父子相見。

15

「我想跟爹爹在一起。」聽出了他話里的拒絕，我眼中閃過一失，我這一生，只為那個兔妖和眼前的孩子破過戒，變得心。

「可以。」既然他選擇了濯清，我也不必再多做糾纏。

我轉走，可是擺卻傳來小小的拉力，那個相貌跟我相似的孩子，仰起頭，眼里滿是孺慕：「娘親，你不可以留下來嗎？」

我下意識要拒絕。

「阿言盼了許多年了。」濯清及時出聲，打斷了我的猶豫，終于我點了點頭，不過一日而已。

「主最近心不錯啊。」

「也不知道是誰倒霉了。」

……

兩個碎子魔又開始了。

這次我沒有打斷他們，確實，我今日心愉悅，那個帶著我脈的孩子資質極佳，完全繼承了我的天賦。

只是可惜，他不愿意跟我回到魔族。

16

我坐在王座上思量著，這時候有魔侍進來在我旁邊耳語。

「姬野還在跟那個子糾纏？」我挑眉有些訝異，明明害怕極了，卻還是要做出讓我不悅的事嗎？

楓林深，男相對而立，只見那孱弱突然淚雨漣漣地控訴。

「姬野，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為什麼這些時日你一直避著我，明明你說過只要我吹響了骨笛，你就一定會出現的。」不得不說的恢復力極佳，明明上次只剩下半口氣了，現在還能活蹦跳地站在姬野面前。

「相思，魔族與正道不兩立，我跟你走得太近，對你沒有好。」姬野神為難，對的控訴顯得有些難過。

17

「我不在乎，神又如何，魔又如何，在我眼中眾生平等。」忍不住靠近他，姬野聞言也有些容。

「可是上次因為我，主險些殺了你……」姬野愧開口，在我面前，他甚至不敢開口解釋。

「我不介意的，我知道，是你最疼的妹妹，不過是誤會了，以為是我傷了你，姬野，不要因為這些跟我疏遠好不好？」相思眸閃了閃，適當示弱。

姬野果然招架不住：「是我魔怔了，相思，抱歉，我以后不會如此了。」他爽朗一笑，對面的紅了臉。

我的神識看著這幅郎妾意的場景，心里卻升不起一波瀾。

這個相思，實在是不對勁，要是有誰如此傷我，我必然是不死不休，竟然能心如此寬闊。

18

「這次境，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嗎？」相思試探詢問，來了，這才是的真實目的。

找人為的境之行保駕護航。

同門是明面上的照拂，但是如果姬野在暗地里保護，得到機緣的概率又大了一分，況且姬野跟同門又不一樣，找到寶，不用奉行見者有份的規矩……

「我會跟主請示的，放心，相思，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姬野沒有察覺到算計，他信誓旦旦地承諾。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相思咬著有些怯。

「我懂，我只是想保護你。」姬野滿目將擁懷里……

我在王座上緩緩睜開眼，沒有興趣再看下去。

19

姬野真的大著膽子跟我請示了。

「境？神出世？」我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姬野沒有說謊，這次境開始，有小道消息稱里面有出世神。

「你去奪神？姬野，我竟不知你有這樣的本事。」他給我的理由是尋找神。

如果真的有神，我自然不會讓它落正道手中，這無疑是給魔族增添了威脅。

姬野就是看準了我這個心態，他主請命，既可以探查境的況，又可以踐行承諾，保護相思。

「主，事關魔族興亡，屬下愿意一試。」他把姿態放得極低。

空氣沉默良久，終于在姬野頭腦風暴時，我語氣幽幽地松了口：「準了。」

既然這麼執迷不悟，我只有幫他一把了。

20

得到了我的首肯，姬野再次和相思在楓林相會。

境開啟那天，姬野扮作散修混了進去，后來徹底于暗。

我自然也跟著進來了，可惜姬野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

直覺告訴我，那個相思的修知道些什麼，跟著才方便搶奪機緣，姬野又暗地里跟在對方邊，我的神識理所當然地落在姬野的尾戒上，等待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我沒想到，我會在這里看見濯清和那個孩子。

哪怕他們遮掩了容貌，我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來了。

「這哪來的散修，進境還帶著個孩子，真不怕都折在這里了？」

看到這奇怪的組合，有人竊竊私語，姬野在暗地里也忍不住搖頭。

「這位道友，不介意的話是否可與我們同行？我們是玄清宗的弟子，看你一個人還帶著個孩子……」相思主上前發出邀請。

同行的人雖有不滿，但是畢竟是疼多年的小師妹，又知道素來良善，也不好開口阻止，畢竟那個孩子看上去實在太小了，靠一個散修，怕是在境活不過一天。

「那個散修可真是好運氣，玄清宗可是大門派。」不人的目投了過來。

「我倒覺得那個修是個蠢貨，帶著兩個拖油瓶能找到什麼。」有人羨慕，自然也有人恥笑。

相思卻不被外界聲音干擾，誠意滿滿，仿佛不是在可憐收留他，而是在邀請他為他們中的一員。

「相思還是那麼善良。」姬野喃喃自語，一副有榮與焉的模樣，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我狐疑的目落在相思上，到底是為了在姬野面前表現良善，還是知道了濯清的份。

21

散修側的小孩似是有些不安，他拽了拽大人的袍，藏自己的形。

散修安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直接開口拒絕了相思的好意：「不用了，我們獨來獨往慣了，多謝道友的好意。」

相思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旁的同門打斷：「打擾道友了。」

人家不愿意，他們自然不會強求。

相思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可惜，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境之行正式開啟。

「爹爹，我好像到了娘親的氣息。」由于那段時日，我經常去找姬言，他對我的氣息已經非常敏了。

哪怕我盡力遮掩，他還是到了。

濯清聽到他的話，愣了愣，擊殺了一條變異魔后，他蹲下來給姬言了臉：「你娘親來了？」

姬言和我脈親近才能察覺到我，濯清自然沒有辦法發現。

「不確定，很微弱。」姬言搖了搖頭，沒有把話說死，他害怕應錯了讓爹爹失。

22

「不要，本來這次，也沒告訴你娘。」濯清溫的笑了笑，明明是一張平凡至極的假臉，此時卻讓人想到了天山上的冰雪融化。

我神識強橫，況且姬野和他們離得不遠，濯清和姬言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里。趁著姬野為相思保駕護航擊殺巨蟒的時候，我悄悄給巨蟒注了一魔氣，讓它變得更難纏，之后又來到了這對父子邊。

「娘親！是娘親！」坐在地上的小孩，蹭地一下躥起來，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我的方向。

不忍他失，我漸漸顯了形。

「娘！」他一看見我，就朝我撲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抱住了我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他已經完全擯棄了和我之間的隔閡，變得越來越粘人。

我蹲下，自然地把他抱進懷里，然后抬眼看向不遠的男人。

「你帶他來這里干嗎？」雖然濯清實力強大，可是境之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帶著一個孩子，屬實不是明智之舉。

「來找藥。」濯清抿了抿，第一時間回答了我的問題。

「什麼藥？」我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語氣和緩了一些。

「阿言神魂不穩，需要仙靈草。」濯清也不瞞，我抱著孩子的手頓了頓，下意識探查，果然發現了不對。

這大概是運用法生下孩子的后癥，濯清應該不是第一次帶他出來找藥了。

23

「娘親，你別生氣，爹爹是為了阿言。」小孩的手搭在我的脖頸上，撒地蹭了蹭我的臉頰。

「好，娘不生氣，我會給阿言找到仙靈草的。」我了他的額發，眼眸深沉了些許，魔族主想要的東西，沒有也得有！

「你自己小心，仙靈草，我會去找，阿言給你了。」我把孩子還給濯清，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辦。

濯清也不矯，他點了點頭，接過孩子開口：「我和阿言等你回來。」

等我趕回姬野邊的時候，巨蟒才剛剛被殺死，這時候突然涌出來一群人，他們目貪婪地看著巨蟒的尸，還有被巨蟒守護的赤焰果。

「你們想干什麼！」玄清宗的弟子見此黑了臉，他們好不容易絞殺巨蟒，還沒來得及勝利的果實就被人族修士背刺了。

雖然境之中這樣的事數不勝數，可是每次發生還是讓人氣得發抖。

「還能做什麼，東西留下，你們離開。」竟然是貪婪到想要把所有東西都獨吞。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可是玄清宗弟子，得罪玄清宗的后果你們承得了嗎？」玄清宗眾人氣紅了臉。

「只要你們都死在這里，就沒人去告狀了。」一個刀疤臉的修士惻惻地開口，威脅不，反倒要被滅口，幾人大賅，握了手中長劍。

24

「

東西我們不要了，放我們離開。」什麼寶都沒有命重要。

「現在想走？晚了。」刀疤臉邪邪一笑，他背上那柄煞氣四溢的刀霍然出鞘，斬殺了離他最近的那兩名弟子。

「姬野……」相思忍不住抖，暗暗呼喚。

「師妹，快逃！」利閃過，一片鮮紅，眨眼間玄清宗的這支小隊只剩下相思一個人了。

就在刀疤臉修士的刀對準相思的時候，一道魔氣生生打偏了他的刀鋒。

「怎麼回事，是魔族？」那群人開始，魔族可不是能隨意沾染的，尤其是在現任魔族主的管轄下。

刀疤臉也變了神，他忌憚的目落在相思上，可是卻探查不出一點魔氣。

「閣下有何指教？」他持刀而立，對著虛空開口，姬野的形顯出來，他淡漠地掀開眼皮，像是看螻蟻一般看著在場的所有人：「滾！」

刀疤臉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最麻煩的那人，對于姬野，他們雖然忌憚，也不是沒有一搏的可能。

「原來是赤水魔君。這是人族修士之間的事，閣下還是管為妙。」刀疤臉笑著開口，他不在意姬野會不會說，因為他是魔族，正道不會有人信他，但是他一定要殺了相思。

「你們找死！」刀疤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為顯然激怒了姬野。

他雖然在我面前慫了點，但是好歹是魔族，魔族最是嗜好戰，面對如此挑釁豈能無于衷。

姬野很快和刀疤臉對上，招招狠辣致命，等看得差不多了，我暗地里助姬野一臂之力。

濃郁的魔氣直穿心臟而過，刀疤臉瞪大了眼睛，一擊斃命，有些死不瞑目。

那群烏合之眾自然一哄而散，姬野平復下來看著掌中的魔氣有些愣神，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相思的哭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25

「阿野，師兄他們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了，我好害怕。」哭著撲進姬野的懷里，我乘此機會，暗地收下了那枚剛剛的赤焰果。

雖然我用不上，但是這種靈果，拿來逗小孩開心也不錯。

「別怕，相思，我在這里，我一定會護住你的。」傻瓜姬野就這樣被哭著了全職保鏢。

他化散修，明正大地跟在相思邊，為掃平一切障礙。

等他們記起赤焰果的時候，枝頭已經一片空空，相思難掩失落，姬野卻安：「應該是混之中被人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找到更好的靈果。」

相思得連連點頭，他們收起了巨蟒的尸，繼續往境深走去。

這一路上，相思奇遇不斷，那些奇珍異寶爭先恐后般地出現在相思面前。

有姬野的保駕護航，后面的一路都十分順利，可是我卻只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如此氣運，難道就是被天道偏的氣運之子嗎？可我未曾在上發現任何天道烙印。

進境后的第三個月，我終于應到了神的氣息。

相思也日漸興起來，似乎知道得更多。

26

不等我探查，心下一窒息傳來，是姬言有危險。

等我找到姬言和濯清的時候，發現他們在一山。

小孩哭得眼眶紅紅，而濯清正面紅地躺在地上，那雙兔耳已經不控制地跳了出來。

「娘！」姬言一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他一撇又要哭：「爹爹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你讓開，我看看他。」我眉心一跳，安住哭唧唧的小孩，開始查看濯清的況。

是中了毒。

他的手邊還散落著一朵花，看來毒是源于此了。

「他剛才是不是摘了花？」我轉詢問小孩。他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要送給娘親，爹爹不許我，然后他就自己摘了。」他哽咽著，盡量把話說清楚。

確實有夠倒霉的，不過一朵平平無奇的花罷了，沒想到會是毒這樣的東西。

「阿蘅。」后的呢喃讓我僵直了背影，我已經有三百年沒有聽人這樣過我了。

這個稱呼，從來都只有這只兔妖過。

「娘親，爹爹在你嗎，他真的不會死嗎？」小孩拽住我的擺，眼里滿是惶恐。

「不會死，他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阿言不要打擾他休息好不好？」我當然不會告訴這個小孩濯清是中了毒，只能欺騙他。

但是好在小孩乖巧懂事，有了我的保證，他也不再追問。只在我懷里沉沉睡去，我指尖輕點他的額頭，一縷魔氣鉆了進去，現在他不會輕易醒過來了。

熾熱的手從背后攀上我的脖頸，濯清近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邊，他里不停喃喃著我的名字：「阿蘅，是阿蘅的氣味，阿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那雙兔耳時不時地在我的臉邊，挑戰我的神經，不等我發作，濯清睜開了迷

蒙的雙眼，他眼睛漉漉地看著我，滿是和依賴，一如三百年前，讓人狠不下心腸。

27

「濯清。」我冷漠無的聲音在山響起，試圖醒他。

「你明明都是我清清的。怎麼在夢里都這麼欺負我？」濯清的眼淚說流就流，他一口咬在我的脖頸，我痛得一激靈。

下意識推開他，厲聲呵斥：「放肆！」為魔族主那麼多年，還沒有人敢在我頭上土的。

「就放肆了！明明是你來招我的，結果你只認孩子，不認我。」那些沉積在他心底的話，此時借著毒不管不顧地朝我控訴出來。

「阿蘅，我好難，你幫幫我好不好。」毒素蔓延，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急促的息著，出手，想要讓我救贖他。

「再過一會就沒事了。」我沒有解藥，只能讓他忍耐。

「嗚嗚嗚~阿蘅，我難。」他越來越像三百年前那個乖紅眼的兔妖了，看著他難耐的模樣，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但是懷中孩子的重量，讓我清醒過來，我手使出一道魔氣將濯清打暈，看他不再作妖，我松了口氣，用魔氣引導他的毒素慢慢釋放。

這是個細活，我不太樂意干，但是總比讓他纏著我強。理好了濯清和姬言的事，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我看了眼外面的太，估算著姬野和相思的位置。

「你醒了？」濯清醒來，我第一時間有所察覺，他看著口背手而立的我有些愣神，隨后昨天的記憶沖腦海，讓他的臉變化莫測。

「毒已經解了，我得走了。」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出世神，在濯清和孩子上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只甩下這麼一句話，不等濯清開口，我就消失在了視野里。

姬野和相思，真的找到了神的位置，這簡直太順利了，甚至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我依舊附著在姬野的尾戒上，跟著他們到達了最后的目的地。

神的威嚴令人心驚，一柄通雪白的長劍正半懸在祭臺中央。

「是神！」這次姬野的眸中也染上了火熱，沒有人不向往實力強大的武，雖然魔族沒辦法使用神，卻可以先將它同化為魔兵。

在姬野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相思已經悄悄靠近了祭臺向神出了手：「相思！危險！」姬野瞳孔，第一時間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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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相思卻不管不顧，仿若沒有聽見，角揚起得意地笑：「神是我的了。」

可是出乎的意料，神彈開了，被掀飛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鮮，不可置信地抬頭，死死盯著那柄長劍：「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這一路實在是太順遂了，對神。一直勢在必得，在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時候，第一個見到了神，可是現在，神卻在排斥，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就是主角啊！

看著相思一副大打擊的模樣，姬野忍不住上前：「相思，你還好嗎？」相思聽到姬野的聲音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

驀然抬頭看著姬野，神偏執：「姬野，幫我拿到神好不好？幫我拿到它！」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定要得到神。

姬野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相思，我是魔族。」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同化神。傷程度只會比相思更重。

「廢！你不是說了會幫我嗎？

「快幫我拿到它啊，不然你以為你有什麼用！

「這是你唯一的價值，幫我得到神，我們就還是朋友！」聽到姬野的拒絕，相思頓時翻臉，姬野安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的話鎮住了。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看著眼前這個對他滿臉厭惡的。

我嘖笑一聲，從姬野的尾戒中現了，他已經無暇去顧及相思，對我的出現更是震驚「主……」他白著臉低下頭。

我從他尾戒中現，就表示這一路發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難怪那次擊殺刀疤臉顯得如此輕而易舉，原來是我在背后幫他。

「這就是神啊！」我沒有理會姬野的心思是如何百轉千回，霍然對著祭臺上的長劍出手，但是神就是神。一點都不好收服。

眨眼間已經過了數百招，終于讓我找到了它的，魔氣將它完全鎖定，開始同化，天地頓時變。

境中竟然響起了驚雷，修士和靈見此現象都惶恐萬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長劍慢慢停止了掙扎，雪白的劍似潑墨染黑，散發著濃重的魔氣，我滿意地勾，神，如今是我的了！

地上掉落的檀木盒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手一吸，打開盒子，里面竟然盛放著一顆通晶瑩的藥草，只一眼，我就認出了，這是濯清要找的仙靈草。

「把東西還給我。」相思變了臉，好不容易得來的仙草，和找到的神。現在竟然為了別人做嫁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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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之魂？倒是命大。」我冷嗤一聲，看著狼狽的相思開口，

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我發現了藏至深的。

剛剛執意取劍的時候，那個與軀不相符合的靈魂險些被震了出來，不止我看見了，姬野也一樣看見了。

難怪不是氣運之子還如此好運，原來是異世之魂盜取世界氣運，利用先知做的障眼法。

突然一陣地山塌，神被取，境要坍塌了，我無暇理這個渡而來的靈魂，淡淡地也了姬野一眼，他立馬會意。

等我逃出境的時候，濯清父子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的魔將見了我的影急沖沖而來，聽完他的匯報，我了掌心，把仙靈草的盒子扔給了濯清，未發一言離開。

濯清沉默打開，里面有一棵仙靈草，還有他當初最喜歡吃的赤焰果……

魔尊出關，魔界，我趕回去鎮。

「本尊的好兒，多年未見，你可曾想我？」魔尊姬殤坐在王座上，殿鮮四溢，他竟然一出關就大開殺戒，這是給我的下馬威。

廢了一修為還能跑出來，果然我還是太心慈手了。

「父親，多年未見，兒甚是掛念。」他不客氣，我自然也知道該怎麼膈應他。「真是好樣的，那就讓父親看看你長進了多吧！」他突然變臉，濃烈的魔氣朝我襲來，我一時不敵，被擊退數米。

剛才收服神，我還沒有緩過來。

「竟就這點能耐？」他不屑嗤笑，攻勢愈發猛烈, 眼見他勝券在握，我輕笑一聲, 出那柄黑長劍：「父親，您該退位了！」做了那麼多年的主, 我已經做膩了, 這次我看上的，是魔尊的位置。

在所有人面前明正大地擊敗這個上人魔尊！

被魔化的神, 威力依舊強大, 刺眼的劍直沖姬殤而去，他聽到我的話, 目眥俱裂：「逆！」我不給他多說一句話的機會，幾百個回合下來, 他已經沒了剛開始的意氣, 戰局最后是以長劍刺破他的膛為代價而結束的。

魔尊死了, 可是魔族眾人卻開始歡呼, 因為從今天起, 我不再是主，而是這個魔宮唯一的主人, 新任魔尊！

魔族的開始得很快，平定得也很快，武力鎮是最有用的手段。這期間姬野回來過一次, 他的邊是那個眼的——相思。

只是又有哪里不一樣。

「妹妹，這是我新得的傀儡仆從。」見我的目落在相思上許久，姬野主開口解，我倒是沒想到, 他會這麼做，把煉了傀儡。

此后，我沒有再關注他們的事。

等到濯清帶著孩子找上門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坐穩了魔尊的位置，因為有了仙靈草, 姬言的神魂已經完全穩固了。

濯清說耐不住他吵著要來找娘親，他們來魔宮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甚至到后來直接登堂室住了進來。

境過后, 濯清就像打開了什麼封印，他不再故作矜持, 一夕之間仿佛就變了三百年前的那個乖年，不就撒紅眼，極盡勾引, 更是言簡意賅地找我要名分。

「姬蘅, 三百年前，是你主的，你不能只要孩子不要我！」

「爹爹臉，哭鼻子！」姬言活潑了許多, 他調皮地笑著, 濯清卻有些不管不顧的架勢。

「姬蘅！你到底娶不娶我！」濯清紅著眼睛，一雙兔耳微微垂著，好不可憐，姬言也被他鎮在邊眼地看著我。

我了脹痛的眉心, 嘆了口氣「挑個良辰吉日，親吧。」

當年許諾給小兔妖的誓言，是時候該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