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傾，你被逐出師門了，帶上你的鋤頭，滾吧。」

我的大徒弟，顧長風，正高大英俊地站在田壟上，他雙手抱臂，倨傲得像個帝王。

他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因為他是魔族的王。

「等我種完菜再說。」

我在菜畦上挖坑，種苗，培土，澆水，一氣呵，然后才問，「你剛說什麼？」

顧長風英俊的臉搐了一下。

「我說，你被逐出師門了。」

1

「哦。」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他邊還跟著兩個青年，我的二徒弟和三徒弟，他們都表示同意。

二徒弟清河：「姬長傾，你不配當我妖尊的師父，丟盡了我妖族的臉。」

三徒弟百里嵐：「神門是最強仙門，你修為低下，只會給仙門和我們蒙，不想太難看的話，趕滾。」

顧長風傲慢地轉開眼，他的面容雖然英俊，卻帶著一種高傲和不屑的神態。

他總結道：「神門，沒有你這樣只會種菜的廢。」

所以他們三師兄弟，魔尊、妖尊、鬼尊，三界尊主向神門長老施，聯手將我逐出師門。

我擺上背簍，扛上鋤頭，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為師這就滾。」

2

這三個人會為我的徒弟，純屬意外。

我是神門的小師妹，修為平平，資質平平，相貌平平，本來也沒有收徒打算。

顧長風是我從水里撈起來的，那天我下山買種子路過河邊，看見河面漂浮著一頭死豬，我本想挖個坑堆。

翻過來一看原來是個孩子，還活著。

二徒弟清河是我在垃圾堆里撿的，我以為他是沒雜，原來是只凰。

三徒弟百里嵐是在葬崗撿的，他當時明明沒有氣了，還涼了，竟然還能活蹦跳，像小鬼一樣纏著我回師門。

我一心想將我種菜的技藝發揚大，讓他們傳承下去。

但他們三小個，對種菜嗤之以鼻，白天裝模作樣幫我種菜澆糞，晚上就去其他長老師。

憑一己之力，將整個師門卷起來。

最后了一個魔尊，一個妖尊，一個鬼尊，一個個都是大佬。

3

「師尊，這是迅移符、升龍符、避水符，你在外一定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如果實在解決不了，點燃這張符，徒兒立刻出現！」

山門下，一沒人的地方，半個時辰前罵我廢的二徒弟抱著我的大，兩眼汪汪。

我：「？？」

「師尊永遠都是我師尊，這都是大師兄和三師弟我的，師尊在外權當歷練，等徒兒攻下魔界和鬼界，就去接你回來。」

二徒弟匆匆說完就溜了。

「師尊！」

我循聲去，發現三徒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樹下。

「這是你最的榛子、九層糕、麻辣兔頭，醬豬肘，玄山萬年冰冰鎮著，夠吃一年了！

「師尊別怪徒兒，都是大師兄和二師兄我的，那兩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師尊放心，等我攻下魔界和妖界，就去接你回來。」

我：「？？」

三徒弟說完，揚起一陣風把自己刮走了。

「師尊。」

我剛扛上鋤頭，大徒弟出現了。

顧長風站在長階上，往下挪了兩個階梯，直到跟我平視，他言又止，眼神落寞，好像條被人拋棄的小狗。

仿佛剛才那個頤指氣使逐我出師門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雙手疊放在額前，鄭重對我揖了三下，道：「師尊別怪弟子，弟子也是迫不得已，兩位師弟貴為妖尊和鬼尊，看不起師尊的份，以三界和平為由迫長老，弟子無能，新任魔尊，羽翼未，等弟子攻下妖界和鬼界，就接師尊回來。」

我：「？？」

我大開眼界，他們還真是兄友弟恭啊。

這幾個徒弟，指定有什麼病。

「他們這樣做，都是因為師尊疏于修煉，修為平平，師尊此番下山，正好可以好好歷練，到時弟子向長老們求。」

我大驚失：「不必，為師腦袋笨，不宜修煉。」

「為何？」顧長風拉住我袖子，神郁郁，「我們三師兄弟修為已近化臻，師尊不想長生不老嗎？不想……跟弟子永遠在一起嗎？」

他說這話時眼神躲閃，怎麼好像……還有點小害？

六界規則，百年修煉不達化神，會經歷凡人的生老病死，老家伙不挪窩，哪有年輕人的位置。這幾徒弟，是怕我會死來著。

又想卷我修煉，沒門！

4

顧長風沒再說什麼，跟兩個徒弟一樣，一腦給了我一大堆刀劍法，這個藥，那個藥。

長階前，他微微頷首，眼底閃過，好像做了什麼決定。

「弟子，恭送師尊。」

5

下山后，我高高興興想著我種地的宏圖事業，我打算包幾個山頭做個地主，但我沒有經驗，便找了中介。

黑心中介給我介紹一窮鄉僻壤，還上一眾村民幫襯，王老賣瓜。

我看著連綿禿禿的山包直搖頭，他還天花墜地介紹這里土地沃，風調雨順，民風淳樸。

我抓起一把發干的泥土：「老丈，這都干旱多年了？」

別說種菜了，種神木都不長。

我掉頭就要走。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我認得，是神門的修士，仙門的人都會法，他們會求雨！」

我：……我已經十年沒下山了，這人是怎麼認得我的？

而且我也沒來過這里啊。

我踮起腳尖，視線越過幾個人頭去尋，那個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村民紛紛圍上來，哭的哭，喊的喊，抱的抱。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我們村已經幾年沒下雨了！」

「河都干了！」

「神仙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們吧！」小娃娃糊著兩管鼻涕抱住我大。

我一個拿著鋤，背著背簍的典型農婦打扮，他們是怎麼有信心把我當神仙的？

「實不相瞞，我不太會法，我來這里是想賃一塊地種菜的。」

「如果你不幫我們求雨，神門就是浪得虛名！欺世盜名！騙子！神！」

那個第一個起哄的聲音又在人群里響起。

這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很有號召力，村民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對，修仙的不是濟世為懷的嗎？怎麼不幫我們？」

「神門該不會都是騙子吧？」

「騙子！騙子！」

6

雖然我被逐出師門，但我不想丟師門的臉，只好著頭皮試試看。

求雨怎麼求來著？

這樣？那樣？

一個艷天，高臺之上，我舉著兩個手苦思冥想師門求雨的儀式和口訣。

召龍布雨，其實很難，但神門的人都很卷，門三年都能學會，除了我。

我焦頭爛額，磕磕絆絆了半天，總算見到一點效果。

只見天邊緩緩暗沉下來，黑云間電閃雷鳴，仿佛將要下一場傾盆大雨。

連我自己都驚呆了，還真有神跡？

人群歡呼起來。「要下雨啦，下雨啦！」

村民紛紛跑回家拿出鍋碗瓢盆，一切可以接雨的容，擺滿了房前屋后，就等著一場甘。

黑云城城摧，一聲震耳聾的雷鳴結束后。

「啊！！」

「救命！」

「快跑！」

拳頭大的冰雹雨一樣地往下砸！

一時間，場面異常混，村民接雨的盆變保護腦袋的鋼盔鐵甲，四散逃命。

我也抱頭鼠竄跑下高臺，想鉆到樹下避避，冷不防一塊冰雹直直砸我腦門上，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7

「你怎麼那麼笨啊。」

迷迷糊糊，頭昏目眩中，有人在我旁邊嘆氣。

我一個激靈醒來，在昏黃的燈下，看到一個頎長寬厚的背影。

顧長風？

我扯了扯他袖，青年轉過來。

但那是一張陌生的臉，我登時有點失，但很奇怪，形怎麼那麼像？

「姑娘，你醒了？」

這個聲音，好像是……之前人群里起哄的人！

我還以為會是個尖猴腮的刻薄人，怎知是這麼一個……好看的人啊。

他的好看跟顧長風的好看不一樣，顧長風年老，多數時候是繃著個臉一本正經，著傲人的尊貴。

這人，眉眼好像在水里浸潤過一樣，溫溫，讓人如沐春風。

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能養出這麼一個人，真是難得。

但好看我也不原諒他！

我抄起靠在床頭的鋤頭，猛然起：「你這……嘶，疼疼疼！」腦袋一陣頓痛。

鋤頭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

「你別了。

「你腦門一大個窟窿。」

「……」

我只能認命躺尸了。

我捅了一個大簍子，村民都不想管我死活，只有他帶我回家，還幫我療傷。

青年蕭焱，王家村村民。

「王家村的人，為什麼你姓蕭？」

蕭焱噎了下，好像沒料到我這麼一問，道：「我爹是贅的，我跟我爹姓。姑娘，該換藥了。」

「有勞。」

他拿出一些草藥和繃帶，解開我頭上繃帶又重新包好，手法嫻細致，我全程沒有覺到一點不舒服。

的一個人。

「你真是個好人。」

作為報答，我從干坤囊里抓了一把，找了幾件徒弟們塞給我的東西，一腦堆到他面前。

不過他好像不太高興。

「干坤匕、引火符、還魂丹，別人送你的東西，你就這麼輕易送出去嗎？」

這人真識貨。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這是別人送的？

他看到我懷疑的目，咳了咳，說：「看姑娘這打扮，就不像用得上這些寶的。」

就是說我看起窮。

我眨眨眼，我裝作不稀罕道：「這是我大徒弟給我的，不是貴重品，他多的是，丟地上都不會撿起，送你。」

蕭焱不發一言，好像還輕輕哼了一下，并沒有手。

普通人見到這些品，都得兩眼發，但他好像不普通，臉還有點黑。

我想了想，忽然福至心靈，我把寶都收起來，改拿出二徒弟和三徒弟的東西。

蕭焱一看，有點咬牙切齒：「多人給姑娘送東西，我收下了。」

收得毫不客氣。

……

得，不用懷疑，這家伙就是顧長風。

8

顧長風這崽打的什麼主意我大約猜得出來。

那頭趕我出師門，這頭換個馬甲一邊對我噓寒問暖，目的很簡單，就是換個方式卷我。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三個徒弟不是沒有過我修煉，但我一沒天分，二是心散漫，他們百般花樣都卷不我。

二徒弟和三徒弟放棄了。

只有大徒弟堅持下來，把我趕出師門還孜孜不倦卷我！

但我不想，我趁黑趕溜了。

「姑娘，不可輕易言棄。」

顧長風將我攔在村口，后帶著一眾村民，人人手持火把，看來守株待兔很久了。

這些村民，無不前抱著鍋，后面背著桶，腰上還綁著瓢，他們拉起一道人墻，將我堵得死死的。

咋了？還想我求雨？

村民懇求：「姑娘，再下點冰雹吧。」

「？？」

顧長風厲害啊，到底給村民做了什麼思想工作啊！現在求雨不，下冰雹也可以？

誰知道我再求一次雨，下的是什麼。

說不定下刀子呢！

顧長風戲很深，真把自己當村民了，誠懇道：「姑娘，我以前有機緣在仙門學過兩年法，雖然我沒有法力，但也略懂皮，我可以幫姑娘。」

「對啊，有蕭焱幫姑娘，這次一定，讓冰雹下大點吧！」

「對對，你們倆琢磨一下，肯定能。」

我婉拒：「各位，我真的不會求雨，你們還是找蕭公子比較好，他擅長。」

村民們求救般地看向顧長風。

只見他打了個眼，一個村民飛快地躥到我跟前，二話不說就將過來打劫。

「我的鋤頭！

「我的背簍！

「我的種子！」

一眾村民以他馬首是瞻，全把我當家搶了！

「你們還我！」

顧長風人高馬大，我怎麼夠都夠不著。

他低頭俯視我，咧開牙，惡劣笑道：「等姑娘給鄉親們求到雨，東西自然還你。」

欺師滅祖的混蛋！

9

之前是道德綁架，這次是明目張膽地要挾。

而顧長風所說的幫，就是練地把呼風喚雨咒和結印一字不落地抄寫給我，這就是他所說的「皮」。

他就差把「我就是大佬」幾個字刻在臉上了！

他還日夜監督我背下來，背下來后再求雨，不然無限期扣押我的家當。

我試了幾次我都沒功，我擺爛了。

「姑娘，吃點東西吧。」

我看我的《神農志》，只把他當木頭泥塑，見我不吭聲，他將東西擱在桌子上就掩門離開。

頃，一悉的清香鉆進我鼻子，那是一碗桂花藕丸子。

一個棒槌一顆糖，他真的很會把人惹后又過來手心。

好好的一個廚子怎麼就當上魔尊了呢？

不吃白不吃。

我津津有味地吃著丸子，此時他又敲門進來，彎了彎，開始誠懇地為那天的事道歉。

末了，總結道：「路長且阻，但心無旁貸，定能扶搖直上，萬事開頭難，姑娘不要氣餒。」他笑了笑，補充道，「我師父說的。」

……好像是我會說的話。

但我這樣說，肯定是告誡他要好好種菜，別想其他師叔伯的邪門歪道。

我臉沒那麼臭了。

他又像變戲法一樣從后拿出一袋東西，繼續討好：「這是我在集市買的新品種菜籽，據說長大后的菜特別甜。」

我眼睛一亮，什麼臭脾氣都沒了，追問道：「什麼品種？」

顧長風愣了愣：「……這個沒問

。」

行吧。

我神來了，我之前在神門，種來種去就是那幾種菜，沒什麼新鮮了。

這徒弟，可以。

我滿心歡喜地喝完了甜湯，專心致志地當了一回學生，認真學了求雨的法一個月，終于功地引來了甘霖，雖然只是小雨。

我這速度，菩提老祖見了都落淚。

「恭喜姑娘，終于功了一回，神門的仙君，果然厲害。」

顧長風比我還激，將我吹捧一回，然后笑地將我的家當還我，順便又給了我一些我沒見過的種子。

這師徒的份，完全顛倒了。

他樂在其中，那我便不穿他，我也樂得他的孝敬。

我們在雨中打著傘，在一高地看著王家村的熱鬧：村民在跑上街道歡呼，大雨浸潤著干涸的黃土，幾個在雨中撒歡的小兒路過我們面前，直喊我仙姐姐。

顧長風角含著笑，側頭問：「是不是覺得很有就？仙法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你可以做得更好，只要……」

「這可太好了。」

顧長風興地抓了傘柄，堅定的看著我，問：「你想通了？修煉其實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我點頭：「嗯哼，風調雨順，我可以去種菜了。」

顧長風：「？？」

10

得益于我布施的幾場雨，王家村的風水格局變了，風調雨順起來，山谷潤，山溪河道流水潺潺，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我在小小的泥地里挖呀挖呀挖，種小小的種子，長大大的瓜。

我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在小小的山村里過著村姑的生活。

我的名聲徹底在王家村打響了。

并不是我會呼風喚雨，而是我太會種菜了，綠油油，脆甜脆甜，十里八鄉無不贊不絕口。

不管是種菜，只要是我種的，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瓜菜水果，全都長得很好，蕭焱家房前屋后，總是花團錦簇。

許多大娘大叔都來請教我，這可比修仙更有就！

我開心，但顧長風不高興了。

這天一大早，顧長風看見我扛著鋤頭出門，對我又是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說了句：「我有事出門，你注意安全。」

這徒弟，自己沒點數嗎？你不在我才安全呢！

村長熱地帶我逛了好幾良田，臨近傍晚，等我回到菜地，收拾收拾回家時發現，我的鋤頭不見了！

顧長風前腳出門，后腳我鋤頭就不見了？

不用說，肯定是顧長風干的！

因為在這里，我覺了一幾不可察的魔氣。

孽徒，敢我鋤頭！此仇不共戴天！

11

我尋著那微弱的魔氣來到一座城鎮，庸雅城。

進城后，魔氣就被鼎盛的人氣掩蓋了。

大街小巷，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商販擺滿了街頭巷尾，吆喝聲、議價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氣很盛。

我背著背簍在街上東逛逛西逛逛，愣是找不到一蛛馬跡。

到都是雜的市井之氣，骯臟的，純潔的，葷腥的，我在神門仙山待久了，聞著這些氣味覺得有些難，而且嚴重影響判斷。

到了掌燈時分，走了一天的路有點累了，我蹲在人家墻角，一籌莫展。

直到最后一縷收攏，庸雅城慢慢陷一片漆黑，白天的熱鬧全部陷一片詭異的安靜中，街上連一個多余的人都沒有。

難道這里宵嗎？

就在這時，街尾響起打更聲，有人嘶啞低沉地喊：「生人避讓，吉時喜宴……」

我從墻邊探出頭來，看見長街那頭一隊著喜慶的人馬，正敲鑼打鼓，好像是在迎親。

但他們的迎親方式很奇怪，敲鑼打鼓只是做手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連平常刺耳的嗩吶都只是做做樣子。

迎親的人神木然，沒有一點喜。

我視線跟著他們移，發現儀仗后面抬的不是轎子，而是棺材。

他們在暗的夜中禹禹獨行，顯得格外森。

我打了個冷戰，心想此地出殯風俗實在奇怪。

這出殯怎麼還把棺材抬到屋子里了？

我看得太專注了，全然沒有留意到墻頭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影。

一個影忽然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穿著嫁的姑娘。

我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只見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將嫁下，把嫁一手丟我放在旁邊的背簍，揚長而去。

這是……把我當撿破爛的了？

漂亮的嫁，怎麼就逃婚呢？

「你居然敢逃？」

一聲暴喝忽然在我頭頂響起，墻頭出現一個武人打扮的人，他從墻頭跳下，一把抓住我。

我一愣，連忙解釋：「放開，認錯人了！」

「你爹把你賣給郭家，死都是郭家的人，不能耽誤拜堂的時辰。」

我驚：「誤會啊！不是我，那姑娘跑那頭了！」

「來人，把給我抓回去！」

一群人浩浩從側門出來，二話不說把我綁了個嚴實！

還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塊破布，魯地塞進我里。

「嗯！嗯嗯！」

真是流年不利，我就在墻頭吃瓜，怎麼吃著吃著自己變了瓜？

他們把我綁進了后的屋子，剛才抬棺材進去的那間。

我登時天靈蓋一個激靈，頭頂發麻。

救命，我怕黑！

12

我只是來找鋤頭的，怎麼就遇到了冥婚的損事？

我還是那個倒霉的冥婚新娘。

原來庸雅城有冥婚習俗，難怪白天熱鬧，一夜就死寂幽靜，因為有冥婚需要的人家都選擇在夜里拜堂。

這戶人家的死者是個未婚的青年，為免他下地府后孤獨寂寞，便在下葬前尋個年齡相仿的姑娘親，好做對鬼夫妻。

但民間冥婚，不是一般都用尸的嗎？讓一個大活人跟死人親，這又是什麼奇葩習俗？

我被人五花大綁押在大廳上，大廳前停著一個黑檀木棺材。

那棺材……散發著一魔氣。

之前離得遠沒發現，現在靠近了才發覺，就是我一路追蹤的那子魔氣。

線索就在這里，我著滿皮疙瘩的害怕，靜觀其變。

一棺材前坐著一對老人，面有哀，定是那死了兒子的老夫妻。

那老太太看了我一眼，嫌棄道：「這姿，這出，能李家祠堂還是你高攀了。」

「……」

你行你上啊。

我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睛瞪，催促道：「玄冥真人，時辰差不多了，夜長夢多，快點開始吧。」

那個玄冥真人的道士，抄起一件我沒見過的法，圍著棺材嘰里呱啦地念著我聽不懂的咒。

……好像在跳大神。

老太婆滿意地點頭。

這家人真夠百無忌的，道士跳大神后直接把棺材打開，老太太趴在棺材邊朝里喊道：「我兒，吉時到了，拜堂吧。」

怎麼拜堂？把死人扶起來嗎！？

所幸，并不是真要跟死人拜堂，而是讓親屬代替死者拜堂。

穿著新郎喜服的青年有一張很平凡的臉，他眼神矍鑠，一點都沒有死了兄弟親戚的哀，也沒有懼。

好像……還有點期待和興，唯獨沒有一點害怕。

他見到我白慘慘的臉，大發慈悲將我里的布取下來，悄聲道：「別怕，也別說話。」

然后他跟老太婆說道：「叔母，大嫂配合的，總不能綁著跟大哥親，大哥要不樂意的。」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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