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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便鏡衍吧。”

小孩兒俏又帶幾分甜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鏡衍那時候眼睛被傷，不能視。

但聽到小孩兒的聲音便知道對方是個家境殷實的寵長大的。

“主子賜你名字呢，還不趕快謝恩？”

兇的聲響起。

鏡衍道：“謝主子。”

聲音像是被在糲地面磨過一般的難聽。

“這里這麼多奴仆，主子怎麼選這麼個人？”

“又瘦又小，還是個瞎子，說話也不好聽，若是半夜聽見還會以為見了鬼呢！”

隨著那人說鏡衍將頭垂下。

孩兒聞言道：“聽瑤，別這麼說。我覺得他好的，我喜歡。”

“鏡衍。”

孩兒道：“你跟著我，以后沒人會打你，能吃飽飯，有地方睡覺，我還給你治嗓子治眼睛，好不好？”

還有這種好事兒？

鏡衍聽著幾乎不敢信。

他是個孤兒，被這些賣奴仆的商人從路上順手擄走。

結果他在干活兒的時候弄傷了眼睛，之后發了高熱，嗓子也燒壞了。

商人嫌他晦氣，平時是幾天才給吃一點東西維持生命。

昨天他才聽人說，商人打算將他丟掉。

正是大雪覆野的寒冬時節，將他丟掉無異于要他的命。

沒想到到將死的時候還能上這樣的救星。

鏡衍當即跪直了，重重磕頭道：“多謝主子，鏡衍今后必定以命相護！”

孩兒笑道：“我救你便是要你好好活著的，可不是為了要你的命。”

“鏡衍，”道：“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輕賤你的命，你今后要為自己而活。”

鏡衍沒念過書，也不明白主子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但他很害怕自己會被丟棄。

于是他再次重重磕頭道：“鏡衍的命，從此屬于主子。”

孩兒見說不通似有些生氣。

鏡衍聽得跺了幾下腳而后道：“算了，你先跟我回宮……家吧。”

鏡衍跟著回去才知道買下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本朝的公主，盈。

的母親是本國第一人兒，繼承了母親的貌，小小年紀便出落了絕人兒模樣。

這些是鏡衍聽宮中人說的，他的眼睛還沒好，自然也沒見到盈的容貌。

皇后聽說買了個奴仆回來，還是個眼瞎聲音難聽的。

邊的人勸皇后讓公主別留這麼個怪在邊，沒得嚇到公主。

皇后聞言卻只是淡淡一笑道：“本宮看著他就好的，公主喜歡便留下。我們撥的人，怎麼也沒有自己養大的對公主忠心。”

“本國雖小，但萬民皆是陛下子民，沒有貴賤之分。”

“你們今后也記住了，不許再欺負他，他是……公主的人。”

鏡衍雖看不見，但對皇后已是十分激。

有了皇后發話鏡衍得到了最好的照顧和救治，在宮中醫的救治下他的嗓子率先恢復。

發現自己聲音恢復正常之后他低聲喚了千百次：公主。

他想要給盈留下個好印象，他想要盈聽到他原本的好聽的聲音，

“你在這兒啊？”

盈的聲音傳來。

鏡衍下意識的道：“公主。”

喊出口了他又后悔。

他剛才自己試的聲音好聽多了。

“原來這就是你原本的聲音，可真好聽。”

盈道：“鏡衍，我開始期待你眼睛恢復了呢。等你眼睛好了，你陪我去騎馬、打獵好不好？”

鏡衍重重點頭。

鏡衍的眼睛好得很慢，但他就算是眼睛沒好也能隨侍在盈的邊。

他有超出常人的耳力。

哪怕許多人一起走來，他也能分清楚里面有沒有盈，以及盈走在哪個方向。

甚至在盈要摔跤的時候他也能先人一步扶住盈。

那些開始瞧不起他的人閉了。

誰都知道盈公主最喜歡鏡衍伺候。

春暖大地的時候鏡衍的眼睛終于能看見了。

拆下藥的時候，他看到亮一點點照進來。

眼前的人臉從模糊到變為清晰。

的眉眼一點點出現在他面前。

每一都像是天工雕細琢的一般。

“鏡衍，你能看見我了是不是？”

鏡衍點頭，膛中好似有火焰在跳一般。

自此之后鏡衍便開始練習武藝，之后他了盈的侍衛。

他們一起度過了七年。

這七年中他們無憂無慮，鏡衍每日只需要專心守著他的小公主。

就在盈將議親事的時候，軍告急。

兩國戰，壽昌國力本就弱被打得節節敗退。

最慘烈的一仗是一日被連破三城。

壽昌所有人都知道國將破矣。

將軍在外鎮守，京城中各懷鬼胎的人開始蠢蠢。

皇后和盈名聲在外，皇后邊守衛森嚴他們無法下手，于是便有人將心思打在了盈的上。

盈的寢宮第一次闖黑人之后便有了二次三次。

被抓住的人說，敵方將領聽說了盈公主艷名，讓他們將公主帶出京城。

帶出京城者，不殺。

鏡衍聽后便一劍貫穿了那人的膛。

盈嚇得眼淚直掉。

鏡衍給奉上手帕道：“公主放心，他們想傷您，便要先殺我。”

自此之后鏡衍便在盈的房中隔了一扇屏風守夜。

盈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喚他：鏡衍。

鏡衍總是聲音清醒又溫道：“屬下在。”

盈便能安心睡。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鏡衍卻清楚的知道，他總有護不住自己公主的那日。

壽昌國破那日還是來了。

敵軍像是吃人的惡鬼一般沖了進來，人多到殺不完。

皇后和陛下派人保護盈公主離開，而后雙雙自盡。

鏡衍護著盈逃了十天十夜，他重傷卻沒有停下，馬兒被累死了便又改跑。

他們白日便躲著，夜晚逃跑。

但這樣有一天他們還是被發現了。

屠戮殺伐不過是為了錢財、國土、人。

壽昌第一人兒他們自然志在必得。

半月之后他們還是被發現了。

對方人太多了，他們必死無疑。

但鏡衍不愿盈落在他們手中，于是他騙盈等他自己引開了敵軍。

他拼死殺人，幾乎快流干了回來卻沒有看到盈。

后來他得知盈被抓走了。

想到盈會面臨什麼，他連傷都不敢養便追去。

但對方有良駒，最后他冒險潛敵國才見到盈。

被換上了敵國的裳，束住手腳在馬車上。

風吹起車簾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盈眼中淚涌。

只這一眼，鏡衍晚上便拼死帶盈走。

但他們被發現了。

他們共乘一騎大雨中后是無數追兵。

盈忽的扭，捧著他的臉而后在他的上印上一吻。

年的鏡衍渾僵直，而后他聽的他心的公主道：“鏡衍，記住我們初見時跟你說的話，好好，活下去。”

道：“鏡衍，我喜歡你啊。”

而后便像一片落葉一邊從馬上墜落。

那是他和盈最后一次見面。

他只知道被帶京城，皇帝想要納為妃，但朝臣極力反對。

后來了睿王的府中為了他的人，之后又被宣平侯夜跪宮門求得，自此為宣平侯府的卑微姨娘。

他聽說生了個兒子，很得宣平侯喜歡……

他花重金聽得的消息，而后埋首召集壽昌舊人，司機救。

但后來他便聽到的死訊。

鏡衍枯坐了一整晚，之后他便是游走各國，一直在給害死的國家制造戰。

他在戰場上過了近二十年，而后見到了盈的兒子。

被強迫生下的兒子。

眉眼酷似。

鏡衍縱然恨，但也無法下手殺他。

他在他上尋找盈的影子。

之后他便開始像打聽盈消息一般打聽他的，知道他過得很不好，知道他為盈尋公道……

他的心逐漸松。

而后他決定送他一份禮。

他知道靠著從龍的功績高寄不足以穩固地位，他帶著人冒險潛京城救走了兩位叛臣。

殺了睿王、鞭尸宣平侯。

而后他故意將他引去南陲。

在他的妻子被抓之后故意留下線索讓他們攻寨，提前遣散壽昌忠臣。

他看著他帶著人殺寨門，而后他死在他的劍下。

他的頭顱將就他的無上功勛，自此世上再沒有壽昌余孽，他也再也不用被說是壽昌罪。

高寄上的罵名，只有他鏡衍的才能洗凈。

這是他能為他的小公主，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