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笑著問悠悠，“你覺不覺得，你就是這只螞蟻？”

他抬起眼眸，目如炬，語氣篤定。

“悠悠，你等著吧，我會為掌握你命運的那個人。你最好記得我的話，我這個小太監，要娶你這個長公主！”

然后，他站起，拍拍手上的沙土，看了一眼，轉越過冷宮宮墻。

悠悠永遠記得小九臨走時看的那個眼神，復雜而冰冷。

后來，悠悠再也沒有見過他。

過去，在小九面前撒過那麼多次氣，小九都是高興地任發脾氣，這一次，他卻扭頭就走了。

沒有了小九，再也沒有發過脾氣。

因為除了小九，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撒氣。

有時候，會呆呆地著冷宮高高的宮墻，想起小九，想起他虎頭虎腦的樣子。

可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懷玉跟說，小九離開了皇宮。

就知道，對好的人，都會離而去。

娘親離開了，小九也離開了。

每次想念娘親的時候，也會想起小九，因為，這世上，娘親和小九是對最好的人。

那天，出嫁，知道，要嫁的人是權臣玄寧侯顧霆霄。

娘親告訴過，顧霆霄給舅舅栽贓造反罪名，滅了外公一族。

的娘親因此被連坐，從皇后被貶為罪婦。

后來娘親因為祭奠父皇被發現，王皇后就將賜死。

顧霆霄是的仇人。

如今卻要嫁給仇人。

這輩子的命運，就如同當年小九說的那樣，如同那只弱小的小螞蟻，只能任人踐踏！

大婚當天，跑去冷宮躲起來，小九曾在這里說過，他會回來娶的……

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不想嫁顧霆霄。

想自殺，可是沒死，又被顧霆霄抓了回去……

……

悠悠了一眼躺在邊的顧霆霄，他的側廓鋒利清朗。

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那個恨恨地說要娶悠悠的小太監小九。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那時候的小太監小九還是一個活潑睿智、心地純良的小男孩。

可是，后來，他離開皇宮后，到底經歷了什麼，變了如今這樣暴戾絕，嗜殘忍的一個人？

他又是如何用八年時間，從一個十歲的小太監，變三十六歲的權臣玄寧侯顧霆霄的？

他是一個迷……

一個十八九歲的太監，頂著三十六歲的玄寧侯份，篡位奪權稱帝，在位三年而終。

歷史上，卻沒有人揭示過他的真實份。

千年以后，更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

也許，連小九也不是他的真名。

……

旁邊的顧霆霄雖然閉著眼睛，但他知道悠悠正在看他，竟然覺得渾都不自在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翻了個，背對著悠悠躺著，仿佛生怕被人看穿了心最私的東西。

此刻他的心，已經隨著悠悠的回憶和心聲無底的深淵。

在翻過去的那一刻，因為心的涌，顧霆霄眉間被一片沉重的憂傷籠罩。

他以為，悠悠早把他忘了。

如果不是聽見這個人的心聲，他永遠不知道，悠悠的記憶里，居然有他！

原來，悠悠不是真的厭煩自己，他離開皇宮后，悠悠還想起過他。

大婚那天，悠悠還等著小九來娶！

可哪里知道，要娶的人就是小九啊。

顧霆霄就是小九啊！

……

顧霆霄閉著的雙眼止不住的微，心中綿長的恨意隨之浮沉。

原來，說那些傷人的話，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娘親的孩子朝他發泄心中怨氣罷了。

而他卻因這一句話，怨恨了八年！

八年中他時常記起悠悠指著他的鼻子趕他走，“你一個太監，有什麼資格可憐我！”

他是可憐，可他又恨！

悠悠是旭帝的兒，卻懦弱地對仇人帝一家唯唯諾諾。

生母在眼前，卻在世人面前表演與皇后親如母。

連他小九都分不清楚，悠悠到底是不是被的。

他想幫，悠悠卻恥笑他是個太監！

說他一個太監沒有資格可憐，說他幻想帶走一個公主，是癡人說夢！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

是的，他一出生，份就是個太監，整天陪著那些皇子們騎馬讀書，被皇子們嘲笑玩弄，他都能忍。

可是，他就是不能容忍悠悠嘲笑自己！

在那之后，他離開了皇宮，藏份參了軍，開始了征戰沙場的日子。

五年后，十五歲的他有了新的份，玄寧侯顧霆霄！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從一個十五歲的戰俘一躍為權傾朝野的玄寧侯顧霆霄的。

那段黑暗的日子，是他不愿回憶的地。

他知道，歷史上的自己當了皇帝也沒能為自己正名。

現在，歷史重來一遍，他一定會為自己正名。

他會讓自己真正的名字留存青史。

……

背后傳來悠悠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睡著了。

說不敢和他一起睡，可是每次都睡得很香。

反而是他，每次都難以眠。

他閉著眼睛，眼前總是出現十歲時的悠悠，那雙可憐又可恨的眼睛。

他總是夢見如一朵清蓮，在他殺過的那些黑煙繚繞的亡魂里，突然出現……

悠悠十五歲及茾時，帝開始為選駙馬。

那時候，他剛剛為玄寧侯顧霆霄，他二話不說，一連殺了悠悠四任準駙馬。

他又想方設法散布長公主命帶刑克的謠言，讓及茾三年也沒嫁出去。

后來帝真的把悠悠下嫁給他為續弦。

那個夢仍然揮之不去。

大婚當日，知道失蹤了，他一怒之下就攻了皇宮。

他為此準備了八年，家的江山，早晚是他的，悠悠也是他的。

可當他見到悠悠時，卻發現，已經被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占據了。

的仍然是從前的悠悠，靈魂卻變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他對悠悠的覺，變得更加復雜。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現在對悠悠到底是可憐還是恨？

他的思緒逐漸陷混沌……

朦朧間，聽見一聲夢囈。

“不要，你，你你，別過來！”

“顧霆霄……你走開！”

是悠悠在夢里惶恐地喊他的名字。

在夢里，他都那麼可怕嗎？

“嗚嗚……不要殺我……”

停了一會兒，悠悠又用哭腔喊著，“嗯，不要，不要這樣……你敢過來，我打死你個死太監！”

他嘆了口氣。悠悠在夢里都要罵他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