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只覺得，顧霆霄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跟夢到他時的樣子一模一樣，令人害怕。

瑟著，眨兩下大眼，小心翼翼地撒道，“侯爺，悠悠不過就是做了個夢，惹侯爺生這麼大的氣嗎？悠悠確實是夢見一個死太監，他想殺了我，幸好侯爺及時出現救了我啊。”

眼里流出無比真誠的崇拜，目閃閃，“悠悠還夢見，侯爺從天而降，從死太監手上救了悠悠。侯爺好帥！侯爺在悠悠心里就是大英雄！”

顧霆霄都想笑了。

呵呵，聽聽，這人胡編造，溜須拍馬的本事大著呢。

自己從自己手里救出了媳婦，了媳婦心中的大英雄。

這橋段，可還行？

悠悠見他表輕松了些，大著膽子請求道，“侯爺，悠悠最怕床前掛什麼東西了，我容易做噩夢。侯爺的畫像就不要掛在這里了吧！”

不提這畫像還好，一提，顧霆霄臉又是一沉。

忽然把臉湊在耳邊問道，“我還沒問你，你這畫的是什麼鬼？”

小一撇，“侯爺，昨天，我畫畫累了，就隨便畫了一幅，對不起了侯爺，以后，我一定再認認真真地補上，好不好？”

他手上一用力，微抬起的下，拇指就過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敷衍我。”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掃過面龐，悠悠不覺了脖子。

“悠悠哪敢呢？”

“又不敢？”

他眼眸一沉，俯首凝視。

氣息錯……

悠悠呼吸頓止，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他的卻過的耳廓，落在了的發上。

旋即又離開了。

“我想不出你有什麼不敢。”

顧霆霄松開，丟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兀自下了床，甩門出去了。

留下悠悠坐在床上捂著臉發呆……

剛才，閉眼了？

覺到顧霆霄要親下來的時候，閉眼了？

這是什麼神反應？

為什麼要閉眼？

……

顧霆霄一個人坐在書房，沒有亮燈。

李齊進來點上燈，看他抬起埋在手掌間的臉。

“侯爺這是怎麼了？”

李齊驚訝，他還沒見過顧霆霄這麼沮喪的神。

“侯爺，這幾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睡不著？”

“沒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恢復了一臉倨傲冰冷。

李齊愁眉不展地看著顧霆霄，“侯爺有什麼難言之？李齊能幫得上忙嗎？”

顧霆霄一臉寒霜不理會。

李齊自顧自地琢磨道，“咱侯爺自小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到底是什麼事讓侯爺一個人坐在這里，思量啥呢？”

他著下，眼珠子一轉，“又惹長公主生氣了？又被長公主撓臉了？”

顧霆霄還是不理他。

李齊洋洋得意，顧霆霄不理他，說明他猜到了一半啊。

他繼續努力猜。

“噢，一定是吵架了！”

他嬉笑著蹲在顧霆霄邊，“侯爺，夫妻吵架那是正常的事啊，侯爺不能一吵架就往書房躲，非男子漢所為。”

“我沒躲啊。”

顧霆霄話一出口就覺得上了李齊的當，揮手趕他出去。

“滾出去！”

李齊一邊往外退著，一張臉笑得稀爛，“那侯爺還不回房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侯爺快回房休息吧，這夜還長呢……”

顧霆霄朝他連甩眼刀子，作勢要用書砸他，他才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出了書房。

顧霆霄放下裝腔作勢的怒氣。

悻悻地把手里的書扔在桌面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躲。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短路了，看見臉上不害臊地飛起兩坨紅暈，竟然忍不住想親。

親就親吧，臨了又一轉頭，親在人家頭發上算怎麼回事？

他又不是頭一次親。

想想頭一次，當著一屋子的人，他無肆，把欺負得都哭了。當時他還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第二次，他看著躺在木屑中的悠悠，莫名地就心慌了一陣。

如今他是怎麼了？

怎麼對這個人越來越手下留了？

當他從悠悠的心聲里，聽見在大婚當天，跑去冷宮躲起來，是因為想起小九說過會帶走，小九說過要娶。

想到悠悠可憐的，躲在太監床底下尋思著自殺。

他的心就狠狠地了一下，他竟然聽見自己石頭一樣的心脆裂出聲響。

那久違的覺就是心疼嗎？

不！

他顧霆霄沒有心。

在他面前，人命如草芥，他不會心疼任何人，他不會憐憫任何人。

過去的那個懦弱無能的悠悠不會。

如今那個奉違，兩面三刀的人，更不可能！

顧霆霄使勁擰了擰眉心。

他這些年，努力地將曾經所有嘲笑他的人踩在腳下，高高在上地睥睨眾人，接所有人的敬畏。

他就是要讓這些人懼怕他，在他腳下寒發抖。

看著他們越是惶恐，他才越覺得自己過去的黑暗和傷痛得到了一點點償還！

他們越說他惡貫滿盈，他越覺得他活得自在。

可是，為什麼，在他心，就是無法忘記悠悠對他的嘲諷。

當年的刺痛散不盡。

如今悠悠再次嘲笑他是個死太監！

本來，他完全可以立刻證明給看，他不是太監。

可是，他竟然猶豫了！

……

他昂頭靠在椅背上，在黑暗里睜著雙眼。

這該死的人……

許久，他抬起頭，茫然的目落在窗下的書桌上。

那是悠悠的書桌，這幾天每天都在這里寫寫畫畫。

書桌上林林總總地摞著很多書。

都是親自從書房樓上的藏書閣中選出來的。

顧霆霄走過去，隨手翻了一下，里面有很多畫本子。

都是一些江湖故事、民間故事。

悠悠只對這些五花八門的雜書興趣，那些正兒八經的書是從來不一下的。

顧霆霄隨便了幾本。

有一本花花綠綠的倒是有點奇怪。

厚厚的書脊上寫著：年者不宜，不外傳。

顧霆霄頓覺奇怪，這樓上的藏書閣是先帝留下的，里面會有什麼年者不宜的書？

年者不宜？

難不，這就是那種畫本子？

那種妖打架的畫本子？

這人，也忒大膽了些！

上哪里弄來這種不知恥的書，竟然大搖大擺地放在他的書房看？

萬一被別人見著了，悠悠那個沒臉沒皮的不嫌丟人，他還嫌丟人呢！

他一邊在心里罵悠悠丟人，一邊卻做賊心虛地，拿起那本畫本子。

鼓了鼓勇氣，像打開什麼了不得的籍一樣，小心地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