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爬牆者

小丫鬟自稱沈家老人了，說彼時賣葬父，是許四娘從街上將帶回，便一直在沈家當丫鬟，這些年也是自始至終跟在許四娘邊。

在看來，這夫婦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即便在別人眼裏打打鬧鬧的，甚至沈大人怎麽看都有些負心薄拋妻棄的意思，可小丫鬟就是覺得，那不是真的。

說了許多，最後走時還不舍的，說自家小姐平日裏沒什麽朋友，自己雖不介意，可們這些下人瞧著怪心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姑娘說說話走走，大家夥都很是念，夫人也請姑娘得了空過去坐坐。

看得出來，有些屋及烏了。

姬無鹽讓子秋將人送出去之後，約覺得這許四娘和沈家的關係，興許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般——畢竟，閑言碎語當不得真，而下人們的話，相對客觀一下。

那小丫鬟瞧著，也不似是在說謊的樣子。

正想著，餘之中卻瞥見窗戶正對著的牆頭人影衫，接著“咚”地一聲，然後就是痛呼聲，“啊喲！誰將這些個酒壇子丟在此的！”

爬牆者技不行，從牆頭跌落摔疼了他尊貴的腚，他還理直氣壯怪罪主人家沒有將酒壇子收拾好。

雖然……那些個早已有了裂的破酒壇子，的的確確是子秋親自擱在那的，為的就是這一刻。拒子秋自己所說，特意去各個犄角旮旯，甚至是鮮有人走堆滿了雜的小弄堂裏，找來了這麽一堆輕輕一就能碎渣的破酒壇子。

就為了爬牆者摔地更厲害些……

顯然，得罪了子秋的爬牆者，就是楊菲。

子秋送完沈家丫鬟回到後院，看到的就是跳腳的楊菲，當下就捂著跑去找姬無鹽瞧熱鬧去了，“姑娘姑娘，看到沒看到沒，奴婢的陷阱奏效了！”

管這些可能隻有楊菲才會中招的酒壇子“陷阱”。

暮方散，夜未起，線雖昏暗，大致的視線卻並不阻。

從姬無鹽的角度，能看到罵罵咧咧著後腰的楊菲，姬無鹽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子秋，在楊菲和百合的事裏，百合也並非單純無辜的害者，那些的心思、近乎於骯髒的手段，百合有今日這結局，也是咎由自取。

姬無鹽隻是無奈苦笑，“仔細摔壞了賴著你不走了……”

子秋老神在在，眉梢間都是對楊菲的不屑，淡淡哼了聲，“奴婢怕什麽……”話未盡，突然瞠目結舌。

“……”

矮牆下，視線所及之，子貓著影走過來，步履蹣跚顯然子骨還未恢複好，正是這幾日臥床不起的百合。

發間絹花百合鮮紅滴。

子秋嫉惡如仇，心中不喜楊菲，這會兒見百合明顯心打扮的模樣去見他，便愈發覺得這姑娘腦子糊塗起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也不知道這楊菲哪裏好了……這般上趕著給人埋汰去，那嬤嬤說地多難聽，若不是姑娘在前頭撐著，指不定事得鬧啥樣，倒好……拎不清！”

“興許……不是拎不清。”目落在那絹花上，想起百合說起“心悅”二字是近乎於悲戚的表，“隻是，意難平……”

勾魂攝魄的熏香，之所以被列為忌之，興許就是如此……到地最後，也不知道是勾了誰的魂攝了誰的魄，獵人在自己製造的溫陷阱裏，迷失了自己。

子秋終究隻是一個小丫頭，不明白這些的東西，在的世界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楊菲是個混蛋，百合就不該再執迷不悟，見什麽見？直接將人趕出去就是了，風塵居那些個打手養著吃幹飯的？

冷哼，傲傲的，“姑娘也莫要掛心了，不醒！說起來……今兒您在白家的事都傳遍了呢，外頭都在說呢，說您琴技高絕，風塵居有您一人，便足以問鼎整個燕京城……”

如此讚譽就是將高高抬起，供上那遙不可及的空中閣樓，屆時，一著不慎，轟然墜落。

也不知道是誰在幕後推……姬無鹽挑眉，心很好的樣子，又問，“哦？還說什麽了？”

“還說姑娘風韻無雙、容貌傾城，唯有前朝太妃王舒方能相提並論。”

前朝太妃王舒，以貌名天下，偏……紅薄命，早亡。

據說王舒宮之時距離及笄還有倆月，彼時帝王已垂垂老矣，未滿兩年皇帝駕崩，以不忍妃獨留於世為由，竟拚著最後一口氣留下口諭，要王舒以太妃之禮陪葬。

尚不及二八年華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殞。

為史書之中令無數後人嗟歎的薄命太妃。

如今用王舒和自己相提並論，其中用意便不得不令人深思了……何況，自始至終戴著麵紗的自己，又是如何讓人產生“容貌傾城”的錯覺的？

“倒是……有趣。”姬無鹽支著下頜，看著矮牆跟下推推搡搡、卻又帶著幾分拒還迎的兩人，角笑意勾著，危險又迷人，“同朝雲說一聲，明兒個……我上臺。”

……

姬無鹽還未到燕京城之前，風塵居就開始造勢，來的第一天登了次臺，彼時宴請的名單都是朝雲心挑選的，人數不多，但都是朝廷裏有頭有臉的人，幾乎涵蓋每一個勢力範圍——隻獨獨了東宮。

自此之後，不管外頭呼聲多高，姬無鹽再也沒有登臺表演過一次，之後數日的沉澱，眼看著呼聲就要落下，甚至有人已經開始說姬無鹽終究黔驢技窮、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了，誰知白家之事又讓一下子火了起來。

坊間都是關於姬無鹽的傳聞。

這個時候，風塵居放出姬無鹽要第二次登臺的消息。

和第一次不同，這次的請帖花銀子買，十兩銀子一張，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這也導致了有些小販手之後再高價售出，直接賣上天價，“姬無鹽”三個字，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