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送江恕回家之后一直還未離開的任天高聽見了別墅里頭靜不對，忙沖了進來。

溫凝攥了攥手心，又繼續溫聲細語：“這幾個月在乾灣吃住的伙食費住宿費我也存到卡里放桌上了，可能沒有太多，我暫時只有那麼多存款，其余的，包括你給爺爺出的手費，叔叔也告訴我了，我能力有限，暫時還不上，欠條已經打好了，都放在一起。”

小姑娘走到餐桌邊上，江恕這才發現那邊早就放好來時帶的背包，也就一個書包大小，當真要做到怎麼來便怎麼走。

江恕森冷地勾起一抹笑：“行，我倒要看看你離了我離開乾灣，還能有什麼地方可去。”

溫凝轉的時候要了下，生怕眼淚不爭氣地在他面前掉下來，可話音里的淡淡哭腔仍舊抑制不了：“再見了江恕，祝你能找回那個你的小姑娘。”

再見了，我的江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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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寒風刺骨，暴雨里還夾雜著雪，溫凝連把傘都沒有，背著包便奪門而出。

雨水無地往下落，小姑娘被雨水砸得沒法睜眼，卻仍舊義無反顧地往外跑。

心中甚至還有那麼一慶幸，好在下雨了，這樣便能放肆地哭。

任天高沖進來時，沒想過能遇上這樣的修羅場面，此刻一個往外跑，一個留在不為所，他是追也不是留也不是。

然而他方才剛進門時，江恕冷冰冰的那句嘲諷他聽得一清二楚，思來想去，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冒死開口說了句：“江總，上回您讓我查太太過去的生活，我今兒已經把資料都給您，您也看過了，您別怪我說句老實話，太太先前過得那麼苦，沒挨打挨罵，這嫁了人不說要多疼多寵，但是方才您那句話，可不就是仗著沒人疼沒人護，娘家沒人撐腰，欺負人麼。”

“別的不說，太太長這麼大純粹就是靠自己慢慢熬，那麼難都熬過來了，往后哪不能去，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夜很深，江恕不敢去想溫凝一個小姑娘這會兒自己能往哪跑，外邊還下著大雨，這天寒地凍的氣候，膽子也真夠大的。

男人結上下了一下，沉著臉，長略顯急促地往外走。

任天高追在后替他打傘，江恕開了車門坐進后座，任天高自覺地坐上主駕駛。

江恕：“開車。”

任天高：“是，江總，往、往哪開啊？”

江恕：“找，大過年打不到車，一個人走不了多遠，給我找。”

或許結婚半年，雙方還算了解彼此，溫凝果真如江恕所說，并沒有走得太遠。

甚至比他想象得還要近些。

車子剛剛開出去一分多鐘，就在離別墅不遠的涼亭看到了一抹小的影。

小姑娘抱著蜷在涼椅上，本就清瘦的小臉凍得蒼白。

溫凝在寒城沒有相的朋友，大晚上跑出來，上沒多錢，又正值除夕，哪怕出了乾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生來膽小，最是怕黑，索就在離別墅不遠的涼亭里呆著，至能躲躲雨，等明天一早天亮了再做打算。

一天的時間，經歷了興、失落、過年、離婚，荒唐又疲憊，饒是鐵打的子都扛不住，小姑娘抱著在涼椅上無聲地哭了一會兒，便枕著背包昏睡過去。

不遠的車里，任天高握著方向盤，不停地從后視鏡上看江恕的眼。

“熄火，把車燈關了。”男人語氣淡淡，隨手點了支煙。

看起來不不慢的。

任天高暗自腹誹，明明方才出門時還滿臉張，不停讓他加快車速在周邊尋找，最開始往遠找了一圈沒找著的時候，江恕那臉黑得簡直沒法看，就差派公司里百上千人的安保隊過來地毯式搜索。

可如今人就在跟前，卻又擺出一副滿不在意漫不經心的樣子。

暴雨仍舊在下，江恕那頭的車窗大敞，雨水噴濺進來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偏著頭，鷹眸似的雙瞳睨著涼椅上睡著的小家伙瞧，一刻也沒挪開過。

任天高猶猶豫豫許久，張了好幾次口，最終還是戰戰兢兢地開了口：“江總，我去把太太接回來吧？那涼亭下哪怕淋不著雨，可、可也凍得慌……”

江恕忽地收回眼神，手指按下按鈕升起車窗，閉上眼假寐，冷冷地勾了勾：“吃點苦頭才能長長記，不了了自己就會回家，省得沒事兒和我鬧一回，跑又只敢跑到家門口。”

他大概自己都沒發現，方才心思全在涼亭那時，手上的煙燃盡好幾，卻一口都沒過。

江恕一聲不吭，雖閉著眼，卻沒讓任天高把車開走，就這麼停在涼亭外的不遠，安安靜靜地守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雨勢毫沒有變小的跡象。

江恕似乎終于注意到駕駛座上這個跟了他很多年，如左膀右臂存在般的助理，淡淡開口：“今兒是除夕，你怎麼倒也陪我在這守著了。”

那還不是他運氣不好麼，跟了這麼個頭，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人在寒城打拼，也沒什麼家人，除夕在哪都一樣過，任天高自嘲地笑了聲：“我啊，孤家寡人一個，在哪過不是過，本來也沒過春節的習慣。”

江恕又偏頭看了眼窗外：“前些年不是聽你說結婚了嗎？算起來，今年孩子都該三四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