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葵著，低聲問：“說吧，你要殺誰？”

風從江面上呼呼地卷過來。

紅紗舞沒有回答姜葵的問題，而是抬起頭，迎著的目，輕輕地搖了搖頭。

“江俠，我太缺錢了，太缺錢了……”的聲音沙啞，“再買不到參茸，小塵就要病死了……我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不然此時我已經手了……”

“阿蓉，你功不了的。”姜葵看著，“場上有高手。若是我沒有阻止你，你在準備手被人發覺……小塵就沒有娘了。”

是姜葵在江湖上的一位友人，人們都阿蓉。十年前，出現的那天，長安城里下著雨，淅淅瀝瀝。右手握一柄青鞘的劍，左手抱一個孱弱的嬰兒，大力推開鼓樓酒肆的門，長發，目森冷。說：“我要錢。”

那時候姜葵初江湖，還是個很的娃，正跟著師父學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回過頭，記住了那張明艷又冷漠的臉。

人們議論說，阿蓉出于南方某個名門劍派，因為年失貞于某個男人，懷上了一個小塵的孩子。宗門留不下這個孩子，卻舍不得他，于是離開了宗門。孩子天生孱弱，每日須用參茸吊命。參茸價格昂貴，阿蓉不會賺錢，只能憑一武藝，接殺人的單子，以此維生。

十年前，那時候長安城里最有名的中間人還不是柳先生，姜葵就已經認識了阿蓉。那時候的阿蓉比現在的姜葵還要年輕一些，人很好，會把孩子抱給姜葵，在煎藥的時候低低哼歌，臉頰被熱氣蒸得發紅，像是含的模樣。

十年過去，的臉還很年輕，劍眉星目，骨相優越，可是一一縷的疲憊漫過了的容，逐漸斑駁著的。

姜葵摘下滿頭的金釵步搖，一一攤開在掌心，然后握一把，用力塞給：“我上沒帶錢，你先拿這些去當了，換些銀子買參茸。”

阿蓉沒有拒絕，低聲道了謝，收起那些簪子。拉了拉姜葵的手，垂著眸子，用極小的聲音說：“九千兩銀子殺溫親王謝珩。”

姜葵愣了下：“這是柳先生的單子？”

據所知，柳先生從來不做與朝堂相關的生意。他接的單子大都與江湖仇怨有關，從不涉及宮廷政治。

“不是他，是近來新起的一位中間人，江湖人稱‘白頭老翁’，我也是第一次從他那里接單子。”阿蓉搖頭，“這些天我急著用錢，卻找不到柳先生。”

“柳先生……不在？”

“近兩日，我去東角樓書坊、鼓樓酒肆以及北亭斷橋尋他，都沒有見到他的人……書坊的小廝說，柳先生已經好幾日不在了。”

姜葵微微一怔。

第19章 挾持

◎別。◎

柳先生怎麼會不在呢？

那日在陵寢里他過傷。

難道是他的傷還沒好，近日連門都不出了？

可是那應該確實只是一些不太嚴重的外傷。記得他甚至不像有痛，臨走的時候還笑的打扮，差點挨了一拳頭。

姜葵心里擔憂著柳先生，口中卻問起另一件事：“這位‘白頭老翁’，你見過他嗎？”

“江俠，你知道干中間人這一行的規矩，他們都是不臉的。”阿蓉搖著頭，“我在鼓樓酒肆里聽到這筆生意的消息，次日夜里去北城墻下接的頭。”

“那個人坐在一輛漆黑的馬車里，隔著車門同我說話，給了我八百兩銀子定金。”

“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個人并非老翁，反而相當年輕。”

這點倒是很好猜到。中間人的名號總是與他們的實際份大為不同。柳先生最初也自號“老先生”，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年輕公子。

“據我所知，這位白頭老翁做的生意與柳先生的很不一樣，”阿蓉繼續說，“他應當是刻意與柳先生劃分界限，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

“柳先生只接江湖上的單子，而白頭老翁只做和朝廷相關的生意。涉及朝廷的都是大生意，風險大，但是賺的也多。靠著這一點，加上柳先生近日常不在，白頭老翁的名聲忽然大了起來。”

“殺溫親王謝珩，這可是掉腦袋的生意。”姜葵輕聲說。

對謝珩沒有太多印象，但是記得謝瑗見他就眼睛一亮的模樣。如果他死了，謝瑗大概會很傷心吧？

“這一單我不做了，明日便去還定金。”阿蓉起，“江俠，多謝你……這些簪子，換來的銀子能抵一陣。等柳先生回來了，我還是去找他接生意。”

姜葵點頭：“好。”

“夜深了，你快回去，小塵還在等你吧？”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幾日你別拋頭面。秋日宴上有習武之人，能看出你有殺意，還是避避風頭的好。”

阿蓉應了。姜葵在小船上輕輕一踮，躍到了不遠的竹筏上，盈盈地立在水邊，回著阿蓉撐起長桿，在一池波里乘船遠去。

等到阿蓉走遠了，姜葵才轉，沿著竹筏鋪就的小道慢慢走回去。夜濃稠，客人們幾乎散盡了，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浪花拍打在腳邊的聲音無邊無際地響著。

邊走著，邊想著如何同父親代、是否還要赴裴玥的邀約、以及有關柳先生的事。

八年前，第一次見到柳先生的那天，是一個晨微涼的早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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