煬抬手，示意吳量噤聲。

他看向卿令儀。

正竭力控製著，不想表出此時心的恐懼和不安，可是慘白的臉仍是毫無意外地出賣了。

他覺得真是太有趣了，好生觀賞了一番。

最後，念在這碗有味道的蛋羹，他難得心，緩緩開口：“騙你的。”

卿令儀謹慎地抬眼，淚花都在眼眶打轉。

“殺你做什麽，你可是我的夫人。”

煬嗓音低醇，竟還含了幾分。

他站起來，領著吳量進書房去了。

卿令儀竭盡全力，把眼淚憋了回去，可還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到底是故意嚇唬，還是怎麽樣啊？

這……

這人真是好沒良心，剛才還吃的蛋羹呢！

“夫人。”

碧微回來了，笑容滿麵的，“我從老夫人那兒回來，蛋羹很喜歡，吃得一點不剩，還我拿這壇酒來給您呢！”

說著，將手中的小壇子放在桌上：“說是桃酒。”

這時候，碧微注意到了桌上的空碗。

短短一瞬，思緒千回百轉，猛然間意識到，屬於的那碗被人吃掉了！

好生氣：“誰把我的蛋羹吃了！我找他算賬！”

豬蛋羹可是最的食之一！

碧微怒氣衝衝，挽起了袖子就要向外走。

卿令儀如實說道：“是大將軍。”

碧微：“……”

把袖子放了下來。

卿令儀好心好意：“他現在在書房哦。”

碧微哈哈一笑：“我開玩笑的，其實我不。”

卿令儀：“真的嗎？”

碧微撇了一下。

當然是假的！

忙來忙去好累，都快暈了！

可是一個做奴才的，能拿大將軍怎麽辦，他可是主子！

碧微委委屈屈，使勁憋住。

卿令儀忽然笑了，把麵前還剩一大半的蛋羹遞了過去：“我吃不下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將就一下吧。”

碧微一愣，“哇”的一聲哭出來：“夫人……嗚嗚……夫人，你還是對我那麽好，嗚嗚嗚！”

卿令儀樂了：“快吃吧你！”

·

午後悶熱，書房影斑駁。

書桌上擱著一碗藥，這是吳量熬好擺那兒的。

煬端起來，不燙，他先試探得喝了一小口，沒有任何味道。

他沉默了須臾，仰起脖子將剩下的藥一口飲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放下藥碗，煬在酸枝木雕花椅子上坐了：“說說，查到是誰？”

吳量回道：“不是我們將軍府的，而是葉緹蘭葉姑娘從老家帶來的一個小廝。我將他抓起來，還未審問，他就一口氣全都招了，原來葉姑娘仰慕將軍，一心嫁將軍府，誰知被夫人捷足先登，心中不滿，一心要將夫人置於死地。”

煬的右臂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

這個說法，與剛才卿令儀說的倒是一致。

隻是深宅大院，向來暗複雜，太過輕易得到的答案，反而不可信。

“再問問。”煬直覺沒那麽簡單。

“做不到了。”

司汝劍的聲音。

他從窗外利落地翻進來，落地後道：“那人已咬舌自盡，底下的人一時不察，沒能救得下來。”

煬黑眸微瞇。

自盡，更說明事沒那麽簡單。

他站起來：“先收一半的網。”

吳量應聲。

司汝劍往前踏出一步：“將軍，何時手殺了卿令儀？”

吳量震驚，還殺，還殺，司汝劍你是不是人吶！

他轉向煬，想說將軍你看看他！

煬卻陷沉思，像在仔細考慮這件事。

·

亭子裏，碧微吃完半碗蛋羹，將碗筷收拾收拾去洗。

卿令儀繼續做幹。

中途聽到小廝侍們請安說“將軍”，抬眼一看，看見煬從書房出來。

這麽快就說完了麽？

煬目不斜視，出了宴山居。

卿令儀奇怪，他不怕被人看見嗎？這是要去幹嘛？

接著，吳量也走出了書房。

卿令儀沒能住煬，便他：“吳量！”

吳量腳不便，卻走得快。

進了亭子，先向卿令儀行禮。

“將軍這是去哪？”卿令儀問。

“回夫人的話，將軍去了翠玉院。”

卿令儀反應一瞬，眼睛都亮了。

這回終於是把的話放在心上了吧？肯定是去找趙姨娘了吧？

卻聽吳量補充：“將軍是去找葉姑娘。”

卿令儀一愣：“葉……葉緹蘭？”

“正是。”

卿令儀不理解：“他找葉緹蘭做什麽？不是說他昏迷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嗎？”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吳量不能細說，挑了一部分，道：“夫人，您也知道，葉姑娘很仰慕將軍。”

卿令儀又是一愣。

他自己說的，要繼續裝作昏迷，連薛老太太都不能說，怎麽他反倒自己去見葉緹蘭？

他該不會喜歡吧？

真是無語。

，吳量，將軍府上下，都在保守這個，和碧微十幾年的，這都忍住了沒說。

他倒好，為了心上人，什麽都不顧了。

連母親都不要是吧？

卿令儀很鄙視他。

此時的吳量，卻很同。

方才書房裏，司汝劍再提殺一事，大將軍思忖過後，說：“還有用，先留著，等完全收網再殺。”

按照計劃，完全收網，也沒剩幾天了。

·

翠玉院在將軍府西北側，頗為別致的院落。

向西走過幾排修竹，是另一間院子，尚未取名，偶爾有客來訪，會安頓在此過夜。

葉緹蘭如今便是住在這兒。

其實早該回家去了。

的家中有屋子數間、良田幾畝，放在十裏八鄉，那都是極好的人家。

可是伯母接都，見識了什麽真正的富貴。

才發現，那點破屋子爛田地算什麽東西！

爹娘大字不識一個，什麽都不懂，見到他們就煩！

伯母說了，將軍尚未娶妻，而頗有幾分姿，將軍見了，一定喜歡。

等嫁將軍府，那便有了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可是事進展並不順利，一個多月了，一次將軍的麵都沒見著，將軍還被賜婚，有了個正妻。

起初是看不起那個卿令儀的，隻不過是更會投胎，有個好娘親罷了。

年紀小，定是沒什麽主見也沒什麽本事的。

沒想到這卿令儀很難對付，還害得那麽倒黴！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將軍……

正唉聲歎氣，葉緹蘭聽到門“吱呀”響了一聲。

“我說了不吃午飯，別來煩……”

葉緹蘭斥罵到一半，猝不及防發現，來的不是侍。

而是個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