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嬋走了另外一條路，那是一條蜿蜒的小路，也可以通向公站。

接到嚴穆的電話時，大白因太過興剛掉進泥，夏聽嬋惱的不行，拎著它找池塘想清洗一下。

男人嗓音有幾分無奈，妥協似的問在哪裏。

夏聽嬋瞪著滿汙泥的大白，悶著調：“池塘。”

“......”嚴穆沉默幾秒，嗓音又涼了幾度，“去那裏做什麽？”

夏聽嬋回得簡潔：“洗澡。”

“......”

又默了一秒，嚴穆的話像是從牙齒裏出來的：“今天零下三度。”

“...對哦，”夏聽嬋猶豫了，摳摳大白的發，“那這一泥怎麽辦？”

嚴穆頓了頓：“為什麽會一泥？”

夏聽嬋很誠實：“掉裏了。”

“......”嚴穆閉了閉眼，匪夷所思的口吻，“你跟我說說，一個大活人，怎麽能掉進裏。”

夏聽嬋：“......”

倆人說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反應幾秒，夏聽嬋有點想笑，下，說：“不是我，是你兒子。”

嚴穆：“......”

“嚴穆，”夏聽嬋聲音很，卻因冒含含糊糊的，“大白髒了，你來把它接回去。”

再度沉默。

就在夏聽嬋以為他要拒絕時，男人含著低磁的嗓音順著電流而來：“非要離家出走？”

“......”夏聽嬋眼睫染上清晨的霧氣，“啊。”

嚴穆：“有方向了？”

“不告訴你，”夏聽嬋跟他發脾氣，“你來把你兒子接走，我不帶這個小累贅。”

大白在腳邊搖了搖尾，似乎是在抗議這個稱呼。

-

嚴穆開車到公站時，孩子正溫溫順順地坐在座椅上，而腳邊蹲著一個泥灰看不出原形的團子。

見他來了，夏聽嬋起，手指往車示意：“跟你爸爸回家。”

大白搖搖尾，不不願的。

車子停穩後，駕駛位的男人拎了件服下車，他長手長，繞過車頭來到站臺前：“去哪？”

說著，他彎下腰，用服將大白包裹進去。

夏聽嬋沒回答他的問題，還在生昨晚被教訓一場的氣。

“公車來了，我走了。”

摞完這句，孩子背著包就往後走，嚴穆眉心直跳，眼疾手快拽住手腕：“去哪？”

夏聽嬋：“去幹一票大買賣。”

“......”嚴穆額角了下，沉聲嗬，“夏、聽、嬋！”

孩子眼瞼薄紅，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像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嚴穆口得難，他聲線繃發：“你別鬧。”

他怕自己護不住。

夏聽嬋呼吸不順，鼻腔堵塞，說話聲音悶悶的：“你怎麽又說這話，我沒跟你鬧，我就是去充個燃氣卡。”

那也算...大買賣吧？

“......”不知信沒信，嚴穆低下眼，凝住紅腫的眼皮，“那哭什麽。”

夏聽嬋沉默幾秒，弱弱抬眼：“我說我這是冒，不是哭的，你信嗎？”

“......”

場麵尷尬的定格住。

公車來了又走，站臺空的，冷風刮過時，夏聽嬋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用手背抹了抹發酸的眼睛，水潤的杏眸又添了紅。

嚴穆陡然無力，連多問一句的力氣都沒了，他似乎放棄掙紮，順手將副駕的門打開：“上車。”

“......”夏聽嬋低迷的眼睛亮了亮，“你送我啊？”

不客氣地爬上他的車，乖巧地係上安全帶。

車子往燃氣公司開的路中，夏聽嬋嘮叨婆似的念個不停：“我可太慘了，熱水早不沒晚不沒，偏偏等我頭發上都是泡泡才沒，那涼水一澆到我腦袋上，跟我阿公出現了一樣冷...”

聽到這，嚴穆濃眉皺出褶痕，一張俊臉浮起在胡鬧的怒。

偏無知無畏，從不會顧慮太多，還在碎碎念：“都洗完了，我才想起來，暖壺裏有熱水啊，我應該兌點在盆裏...”

說著說著，夏聽嬋捂捂肚子，扭過腦袋，終於看向某個麵無表的男人。

“嚴穆，”拖著可憐的腔調，“我沒吃早飯。”

“......”

嚴穆一言不發，車子開得飛快，到了某個不知名的街道時，他方向盤打了一圈，直接轉了個彎。

大年初二還開門的店不多，車子繞了兩圈，有目標的停在一家早餐店前。

出來吃早飯的人不多，大概都還在家睡懶覺。

店鋪門口的蒸籠冒著熱氣，老板係著幹淨的白布圍，手腳利落地端了兩籠剛出鍋的雪白包。

夏聽嬋頭重腳輕，裏也沒味道，對早餐的並不強。

卻被那看起來蓬鬆的包子引出兩分食。

嚴穆跟老板是認識的，他淡聲打招呼，從店鋪裏麵又出來一位中年婦，用方言招呼他趕坐下。

男老板樂嗬嗬的：“老習慣？”

“嗯。”嚴穆瞥了眼夏聽嬋，用聽不懂的話待了一句什麽。

而老板似乎對夏聽嬋很好奇，打量幾眼後，用含有深意的笑問：“阿穆，你家妞妞啊？”

嚴穆鼻息淡哂：“一不懂事的小孩。”

兩人淺淺聊了幾句，全用的方言，夏聽嬋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暈暈呼呼，拿筷子去夾剛端上來的包子，送到邊小小咬了一口。

見失了神，素日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一臉病歪歪的模樣，嚴穆角抿得越來越直，手把倒好的醋碟遞給。

夏聽嬋：“不要醋。”

“妞妞吃一點，”老板在旁邊勸道，“我們自己家釀的醋，消毒殺菌呢。”

老板太熱，夏聽嬋不好意思拒絕，用包子蘸了一點，勉強送進裏。

正說著，老板端了一大碗褐的湯水，樂嗬嗬地說：“快把湯喝了。”

“......”

夏聽嬋看著自己麵前這碗古怪的東西，又瞧了眼嚴穆麵前的粥，最後抬頭抗議：“咱倆換。”

嚴穆淡然：“不換。”

夏聽嬋堅持：“要換。”

嚴穆掀眼：“不要。”

倆人跟孩子搶東西似的，老板看得傻眼，他老實的用圍手：“妞妞啊，你的是冒藥，喝了回去睡一覺就能好。”

“是啊是啊，”老板也解釋，“自家山上采的草藥，我們家都用這個，從來不用去醫院的。”

夏聽嬋哭無淚。

嗚嗚兩聲，佯裝哭腔：“叔叔阿姨，你們看這個仔仔，他老是欺負我。”

老板和老板娘：“......”

嚴穆臉子直接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