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姜嶠緒有些異常，霍松忍不住圓場道，“許是侯爺覺得主院只有你一個子，做什麼都不方便，所以要再尋些婢與你作伴。”

這話也太假了。

姜嶠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放眼整個建鄴城，哪個世家權貴的院子里沒有人呢？莫說尋常侍婢，便是通房也不。

就連姜嶠這個假兒郎做皇帝時，后宮也不像霍奚舟的后院這麼空。所以多幾個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霍松至于這麼遮遮掩掩嗎。

見姜嶠出了笑容，霍松又試探道，“那云娘子，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老夫人院子里挑人？”

姜嶠想著正好也要去找老夫人，便點了點頭。

霍松的原意其實是想賣姜嶠一個人，畢竟姜嶠在他這里已經相當于主院的半個主子，雖不知道侯爺突然要婢是什麼意思，但其他人應當也超不過姜嶠的地位。不如讓親自去挑，挑些不起眼的，兩邊不得罪……

霍老夫人院中，姜嶠著一院子低眉順眼的婢，抬起手指遙遙地點了三個，全是里面最好的。

不要說霍松，就連霍老夫人都震驚了。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竟不約而同想起了姜嶠最早剖白心跡的那句詩。

愿為西南風，不求君懷。

本以為不過是句空話虛話，現在看來，的傾慕竟真是如此無私！

霍老夫人心復雜地擺擺手，霍松便領著歡天喜地的三個侍婢收拾東西去了主院。

“你倒是會選。”

霍老夫人瞥了一眼姜嶠，“這三個可是我院子里生得最好看的，不過好在還算安分。”

姜嶠笑，在桌上寫著字由丫鬟轉述。

「老夫人邊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就一點不擔心侯爺因為們，冷落了你？”

「妾只求侯爺開懷」

第17章 青蘿

姜嶠垂眸抿，手指在石案上輕輕劃，面上一派溫婉，心卻在冷笑。

“嬪妾只求陛下開懷。”

小的時候，姜嶠常常聽到許采這麼表心跡。

是個份卑賤的樵夫之，一心癡慕靖武帝，便是在后宮中盡冷落、盡欺辱，當著靖武帝的面也仍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溫婉模樣。

分明是個采，竟非要和皇后比賢淑。

因為只求意中人開懷。

可惜，的意中人從不在乎開不開懷，甚至不在乎的死活。只為了替自己更寵的貴妃出氣，他便對一通杖責，令心俱損，一病不起……

姜嶠想著舊事，在桌上比劃的作便停了下來。

霍老夫人看向端坐著的姜嶠，輕擰了眉，開口道，“子活在世上，最要的便是令自個兒開懷。世間男子總將子視為附庸，殊不知，那些于我們而言，也不過附庸而已。”

姜嶠回神，略有些意外地看向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撲騰撲騰搖著團扇，“若能從中到快樂，便是飛蛾撲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若在其中只剩委曲求全，那便是隨手丟棄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霍老夫人轉頭對上姜嶠的視線，“小云皎，莫要將男人看得太重。”

姜嶠眸稍凝，心里竟生出些艷羨。

總算明白霍青蘿為何是那樣明艷似火的個了。

恍惚間，仿佛又看見那個容清麗的穿藕荷宮裝，翹著二郎靠坐在樹杈上，一邊吹著樹葉，一邊朝自己笑，兩頰有如桃暈開。

“我出于鄉野，從未見過像陛下這樣的男子。這支小調，是我娘曾經吹給爹爹聽的。今日，我也吹予陛下。”

霍老夫人的嘆氣聲打斷了姜嶠的思緒。

姜嶠定了定神，掩下眼底的一抹愧悔。

方才還瀟灑似神仙的霍老夫人，此時正看著丫鬟呈上來的拜帖發愁。

“我從前就不與這些世家夫人一起聊天，偏偏這些人天往府里送帖子。昨日去看戲，竟還有一兩個，不知從何打聽來的消息，跑來千秋臺來堵我，要我去赴他們的宴……”

姜嶠靜靜地聽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在桌上寫道。

「妾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侯爺如今風頭正盛，在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眼里，侯府便像一塊尚開墾的膏之地。侯爺和老夫人總是一味地回絕，將所有人拒之門外，這片地就會一直空著」

「既是空地，自會招人惦記」

「這些人的心思便像是扎在園中的雜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霍老夫人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不由擰眉，“你說得有些道理，那這雜草該怎麼才能除干凈？雖也不礙著什麼，但被狗皮膏藥黏著也是心煩。”

姜嶠出笑容，一手挽著袖口，一手在石案上緩緩寫著。

旁邊的婢仔細看著，轉述道，“云娘子問老夫人可曾聽過一句話……除雜草，先種莊稼。”

霍老夫人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拜帖，“你繼續往下說。”

姜嶠一筆一劃寫道。

「武安侯府在建鄴城不可能永遠閉門墐戶」

「拒絕一心攀附的小人，結赤誠坦率的君子，才能釜底薪、永絕后患」

見霍老夫人陷沉思，姜嶠便知道將自己這番話聽了進去，又笑著加了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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