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現場還在觥籌錯，夏清和直接下了樓。

剛剛夏清和上樓過後，有幾個侍應生想上去看看是什麽況，結果被人半路攔了回去。

宴會現場的人便識趣的沒人敢上去。

當時沈晚寧和宋綰站著的位置偏，即便是沈晚寧差點把宋綰從三樓推下去，樓下的人也沒人能看到。

但即便是這樣，夏清和也能聽見別人的竊竊私語。

"剛剛我好像看見沈晚寧了，剛從樓上跑下來的，臉不太好。"

"剛剛那一聲，是發出來的？"

"應該是，我剛剛聽到有人說，宴會開始的時候，好像看到宋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哪位？"

"還能有哪位？宋家四年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那位唄。"

"不是吧？還敢來這裏？今天可是邀請了陸薄川和陸卓明呢。"

"我聽說就是陸薄川的人帶來的……就住在樓上。"

"不是吧？他不是帶了夏清和過來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舊難忘？不過他說當時沒看清，但你說沈晚寧從樓上跑下來，臉不好，我覺得這八和有關。"

兩人說著，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又諱莫如深的停了下來。

沈晚寧是陸璟言的未婚妻，當年陸璟言死得那麽慘。沈晚寧怎麽會不恨宋綰？

夏清和聽著們的談話，好像什麽也聽不清，隻有"舊難忘"這四個，像是帶著力度一樣，狠狠撞擊在心上，狠狠握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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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三樓。

宋綰坐在房間裏，垂著頭，沒看舒意，從進門後，就一直是這個姿勢。

"把手出來。"舒意找人拿了醫藥箱過來，把宋綰還在流的手放在前，給消毒。

宋綰任憑擺弄。

"你不要怪晚寧。"舒意消完毒，一邊給宋綰上藥，一邊朝著宋綰道："璟言出事的時候，他們已經訂了婚期，和璟言的很深，失去璟言，對來說，是很難承的。"

宋綰心裏難，搖了搖頭，鼻音濃重，帶著一種自恨的緒："是我活該，就算是真的殺了我，也是我的報應。"

舒意手上的作一頓，的眼眶有些發，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舒意給宋綰上好藥，又細心的給纏了一層紗布。

包完又看了看被打腫了的臉，拿了冰塊來敷著，一切做好後。卻沒有鬆開宋綰的手，而是將宋綰的手握在手心裏。

"綰綰，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宋綰的眼淚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怎麽都不幹淨。

真的太疼了，可是又不知道哪裏疼，好像從裏到外，沒有一是好的。

的半邊臉發麻，那一耳剛好照著的耳朵到臉頰，到了現在，耳朵裏都還在嗡嗡作響，要很用力，才能聽清舒意的話。

宋綰點了點頭。

舒意看著，問出了這些年，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那個答案，問："綰綰，你當年，為什麽要拿陸家的文件？為什麽要把爸爸帶到郊區別墅？"

宋綰覺得有個重錘，狠狠垂在的腦袋上，半天沒回過神來，有些發愣。

"他們都說你是為了季慎年。"舒意道："真的是這樣嗎？"

宋綰的目有些空，這個問題。早在當年陸宏業出事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給定了罪。

從來沒有人問過，或者懷疑，做這些，真的是因為季慎年嗎？

宋綰被這句話問得有些心酸。

勉強笑了笑，抬起頭來，朝著舒意看過去。

可的眼神明明落在舒意臉上，卻又好像隔著千層萬層，空得厲害。

宋綰艱難的道："大嫂，當年的事，我不記得了，說起來你可能有些不信，我當年從醫院醒過來，前後發生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甚至不知道爸爸和二哥已經出了事，還是薄川他們告訴我，我才知道的，過去的那段回憶，在我的腦海裏是空白的，發生的所有的事，我都是通過陸家和的報道拚接起來的，然後強行進我的腦子裏的，我知道的東西，和你們一樣多。"

剛開始隻是聽說害了陸宏業，後來又聽說二哥去認陸宏業的時候被大貨車碾。

然後他們將到的監控視頻擺在麵前，給定罪。

他們質問，為什麽要這樣做。

反駁，然後告訴他們，本就不認識季家的二爺，他們甩出了和季慎年的照片。

要求和季慎年對峙。

那麽相信季慎年，覺得和季慎年那麽多年的，季慎年必定不會害。

怕季慎年有難言之，還特意留了個心眼，讓陸薄川在電話那頭聽，可是季慎年將打了更深的深淵。

那些事發生的時候，就像是一場風暴似的洗腦。

後來午夜夢回的時候，都能一件件的夢見事發的現場，他們說的每一件事，都能在腦子裏現出的影像。好像真的親生經曆了一樣。

那一段時間的記憶不再空白，從旁人的口中，一點點補齊了上來。

很多時候，都已經分不清，哪些事是真實經曆過的，哪些事，隻不過是腦子裏的影像。

宋綰在說話的時候，有些無措。

的臉很白，又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病態，隻有那雙漆黑靈的眼睛，顯出一點生氣，卻也著一種攝人心魄的。

是真的長得很好看。

夏清和雖然生得漂亮，可沒有宋綰那份冰清玉骨的覺，不管怎麽刻意模仿，都隻能學到點皮。

不像宋綰，是從骨子裏出來的。

舒意抬起手，給宋綰了眼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抱了抱宋綰："綰綰，要不你離開薄川吧。"

宋綰一僵。

舒意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荒唐，歎了一口氣。

陸薄川若是能放過，又何至於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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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和宋綰在房間裏呆了沒多久，陸卓明轉椅來到了房間門外，敲了敲房間的門。

舒意去開門，宋綰還是剛開始進門的模樣，一直坐著沒，被舒意包好的手就那麽垂著。

舒意將陸卓明推進屋，陸卓明停在離宋綰不遠的地方。

哪怕是陸卓明坐在椅上，宋綰也覺得迫。

陸家的三兄弟不管是在哪方麵，從小就遠超於常人的優秀，說句天縱奇才也不為過。

大哥陸卓明雖然不良於行，卻從來沒有人敢輕看他半分，二哥陸璟言學醫，年紀輕輕卻已經很有名氣，陸薄川就更不要說。

宋綰不知道陸卓明恨不恨自己，想必也是恨的。

但他卻從來沒有責問過，甚至在出了那樣的事過後，還願意讓喊一聲大哥。

陸卓明的麵上看不出喜怒："綰綰，你現在是住在薄川那裏了嗎？"

宋綰知道陸卓明是不希自己再和陸薄川聯係在一起的。

宋綰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裹的手，了："大哥，對不起。"

陸卓明想起陸薄川的話，他道："我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是薄川的你，而他想要做的事，是沒有做不的。"

宋綰勉強笑了笑。

宋綰想問陸卓明，可不可以先回去，可想了想，又放棄了。

陸卓明來了沒多久，就和舒意出了門。宋綰的電話響起來，接起來："喂？"

"是我。"電話那頭，陸薄川的聲音響起來。

宋綰心裏一，就聽陸薄川道："到地下停車場來。"

陸卓明和舒意走後，宋綰一直沒走。

沒有得到陸薄川的命令，不知道該不該走。

宋綰掛了電話，從房間裏出來後，避開人群，直接去了地下室，就在要轉過的時候。突然看到一抹影。

宋綰覺得那背影非常眼，讓有些心慌，幾乎是想也沒想，立刻追上去。

男人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即將要拐一個彎。

宋綰心跳得厲害，加快了腳步，然而等轉過彎去的時候，對麵卻已經空，什麽也沒有。

宋綰皺了皺眉，覺得這背影很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但是也容不得多想，就看到了不遠，陸薄川停在地下停車場的那輛騰輝。

陸薄川大概是到了的視線，他將車窗半降，臉鬱，深邃的目落在上："上車。"

宋綰頓了一下，陸薄川的目一瞬不瞬，正在盯著。

宋綰被那目迫著，最後還是抵擋不住，上了陸薄川的車。

陸薄川臉上寒氣深重，將車倒出來，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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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宋綰坐在副駕駛，陸薄川在開車，一路上沉默不語。

車氣低沉，顯得空氣異常仄。

宋綰細白的手指的握著，側著頭，看著車窗外。

車子一路疾馳，往景江小區開過去。

宋綰連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右邊的臉頰還腫著，耳朵裏的嗡鳴聲已經漸漸消失，但被打了的那隻耳朵卻像是在發著燒一樣。

宋綰不想讓自己太過難堪，便努力讓自己的頭側過去。

"你剛剛在追人？"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薄川冷然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辨不清喜怒。

卻驚得宋綰心中猛的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舉，應該被陸薄川看見了。

"沒有。"宋綰否認道。

陸薄川臉冷沉。不再說話。

可就算他不說話，卻依舊像是一座山一樣，迫著宋綰。

宋綰的神經繃異常，像是一把拉扯到了極限的弓。

後來實在是不了，看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景，一不，漫無邊際的想，之前住院的時，聽周竟查到陳語在景城小區買房的時候，還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景城小區的房價就已經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了。

但和景江比起來，雖然兩者隻有一字之隔，景城卻又低了不止一個檔次。

如果說景城小區寸土寸金，那麽景江小區就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了。

景江在整個海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無論是地理位置，綠化，裝修，還是別的什麽安保措施，甚至是裏麵住著的住戶，景江都有嚴格的把控。

景江小區不大，但裏麵住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海城重量級的人。

不僅有錢，還得有權。

宋綰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宋綰自從出獄後，除了住院的那幾次，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好覺。

剛出獄那會兒，因為接收宋家的爛攤子，基本在宋氏的辦公大樓裏度過。

每天不停的查賬。從白天查到晚上，從晚上又查到白天，查得頭暈腦脹。

那個時候還沒想過要放棄宋氏，垂死掙紮著想盡辦法，想要讓宋氏起死回生。

但真的太難了，公司的帳一大筆窟窿填不上，上億的資金不知道去向，運營也有很大的問題，東們咄咄人，所有的力全部在了一個人上。

需要錢。需要大把的資金去填那個窟窿，但是沒有人敢借給。

後來公司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又遇上宋顯章保外就醫，宋綰醫院公司兩頭跑。

有時候睡在辦公室，有時候去看宋顯章，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宋綰就先睡著了。

等到公司終於走不下去，宣布破產，既要應對員工和合作商的鬧事，又要照顧宋顯章。

每天像個駱駝一樣活著，真正的被得走投無路，山窮水盡。

那時候常常睡的那幾秒，都忍不住在想，如果有一天猝死了，陸薄川會不會心裏好點。

但還沒開始往下想，就已經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醒來以後，就連想的時間都沒有了。

後來等到公司的風頭過了，又遇上周竟的公司出事……

事一個接一個的發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甚至在來景江之前。要麽住在宋氏的公司，要麽住在醫院的折疊陪護床上，都沒有真正在床上睡過。

說來可笑，被鄭則送到景江的那幾天，竟然是出獄以後，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睡在"床"上。

一路上，陸薄川都沉默得可怕，宋綰都不敢。

大概是神經繃得太，宋綰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裏全是陸薄川冷冽的味道，睡後。宋綰竟然又開始迷迷糊糊做起了夢。

夢見高考的前一天，等在陸薄川公寓門口，等到了十點多，陸薄川帶著一酒意，從電梯出來後，一眼看見，愣了一下。

宋綰當時委屈極了，站起來看著他，都快哭了，說："我等了你四個小時了，我明天就要高考了。"

陸薄川喝了酒，整個人都出一慵懶的勁頭，他手腕間還搭著服，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隻是一雙漂亮的眼平靜的看著，的要命。

他懶懶的問："來這兒幹什麽？"

宋綰那時候喜歡他喜歡的要命，被他這樣看著，特別想吻上去，臉都紅了，道："我明天要考試了。"

"想我幫你替考啊。"陸薄川直起，來到麵前，上酒味都混合著男人荷爾蒙的氣息，讓宋綰心髒狂跳，他附在宋綰耳邊，熱氣就噴在的耳廓："小朋友，這麽深夜的，來我這裏，我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嗯？"

他一提到上次，宋綰就耳廓發熱，臉頰發燒，咬了咬，道："如果我考好了，你會送我禮嗎？"

陸薄川和靠得極近，目沉沉的看著。

宋綰頭皮發麻。

陸薄川出一修長的手指，將的下挑起來。

宋綰一下子就撞了他黯沉的眼裏。

的心"砰砰砰"的，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張得手心都跟著冒汗。

他的聲音低沉沉的，磁質，問："你想要什麽禮。"

宋綰說："我上了大學。你要經常去看我。"

他沒有說話，隻是目沉沉的看著。

聲控的燈從他背後斜切過來，他背著，眼神卻黯沉得讓人心悸。

陸薄川的吻上的來的時候，宋綰屏住了呼吸。

他將抵在牆壁和膛之間，吻帶著濃烈的酒味和男人上剛烈的荷爾蒙氣息，像是一劑效力猛烈的蒙汗藥，讓宋綰心驚跳。

細白的手指下意識的抓了陸薄川的服。

覺一顆心像是蹦極一樣，刺激得不行。

後來陸薄川讓在自己公寓的客房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送去宋家。宋綰拿了考試用的東西以後，他又開車送宋綰去學校。

那一場考試，宋綰考得前所未有的好。

考試完以後，拿著自己查了分數記下來的績，給陸薄川打電話。

陸薄川那邊正在和別人在酒吧，拿著電話，聽到對麵的人"喂？"了一聲。

宋綰說："是我。"

陸薄川問："怎麽了？"

"我的績出來了。"宋綰抓著電話，盡量讓自己平靜，還是忍不住翹起角："考得非常好。"

陸薄川那邊正好有人在他，問他是誰。

宋綰聽到陸薄川似笑非笑的道："家裏的小朋友。高考績不錯，正在找我要獎勵呢。"

那個時候他們剛剛結婚。

就算是在夢裏，宋綰都心酸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