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廳還有一段路。

裴聞檀沒吱聲，當真做了那個乖乖被牽著走的人，另一隻手在口袋裏索一陣，掏出了一塊包裝致的巧克力遞給虞繚。

虞繚低眸看了眼。

巧克力是國外的一個小眾牌子，價格不便宜。

裴聞檀瞥了眼攝像機鏡頭，輕笑問道，“朋友，你為什麽選擇那張卡片呢？”

虞繚已經用指尖撥開了巧克力的包裝，送口中。

黑巧馥鬱濃厚的醇香在舌尖展開，苦微甜。

在指尖的包裝紙，自然而然地被裴聞檀接過，又順手揣進了他的口袋。

虞繚眨了眨眼，牽著裴聞檀走過一個拐角，“因為那張卡片有你的印記。”

裴聞檀困，“嗯？”

虞繚側頭看他，眉眼染了笑。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其實你有個下意識的小作，會用指尖撥弄書本或卡片一角，一般是右下角。”

裴聞檀一怔。

“那四張卡片裏，隻有圖案是巧克力的那一張，右下角有一點微不可察的邊。”

「？？？媽耶，真的假的，有沒有裴聞檀的出來說一聲」

「檀香來了，啊啊啊好像沒注意到過啊？裴神頂多上個音綜，沒見什麽小作啊」

「我是裴神老，虞繚這麽一說，好像是有幾場采訪中裴神了卡片的右下角，但是太了！！之前有在超話提起過，隻是找不到更多的資料佐證，就不了了之」

們很茫然，一邊開著直播間，一邊分屏火速去翻找各種視頻考古確認了。

虞繚對上裴聞檀意外的目，想了想，抬手將領夾麥關上。

踮腳靠近了些，一副要說悄悄話的姿態。

裴聞檀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領夾麥，同樣關上。

“你在鏡頭下很暴自己的小習慣。”虞繚吐息輕緩，烏瞳漾開點不好意思，小聲道，“是前兩天我在家注意到的。”

——在裴聞檀的家中，朝夕相時，意外發覺的小細節。

溫靠得很近，說話間，略微漉的溫熱氣息，似飄了一枚輕盈的羽落在心尖，不著痕跡地撓了撓，便從脊髓漫開細的意。

不危險。

卻讓人結輕滾，莫名幹。

裴聞檀垂著長睫，嗓音添了幾分啞，“……你還注意到了這個。”

他有些難言的愉悅——是要注視他多久，才會觀察到這個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過的小習慣？

虞繚說完話，就退回了剛剛的距離，鬆開手將領夾麥打開。

聽到裴聞檀的話，微怔了怔，慢了半拍領悟過來話裏未盡之意。

便有一層霧蒙蒙的淡，從耳廓暈開，微微染上瓷白臉頰。

虞繚沒否認。

“……嗯，我想著，提前做準備。”

多看看那穠麗致的臉，省得上了節目，被晃暈了頭。

他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目一對，又各自移開，一副藏著小的樣子。

把彈幕急得不行。

「有什麽話是我這個vip不能聽的？」

「見外了哈！！」

「為什麽不給我聽！為什麽不給我聽！到底說了什麽！虞繚你在臉紅什麽！裴聞檀你在盯什麽！告訴我啊啊啊啊（發瘋）（變猴子）（搶奪路人的手機）（飛超市）（對保安拳打腳踢）（在超市裏蹦蹦跳跳）（被警察摁倒在地）（高聲吼）（被警察送進局子）（高聲吼）（在局子裏蹦蹦跳跳）」

攝像師默默把鏡頭懟了過來。

跟鏡導演壯著膽子嗶嗶，“兩位老師，有什麽話也可以讓我聽聽的。”

裴聞檀側眸睨過來一眼。

跟鏡導演：“……好吧，盡量不要關麥克風呢。”

慫得很快。

虞繚拉了拉他，繼續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耳廓還泛著淺淺的燙，灼熱得極存在，讓有些想抬手一。

為了扯開注意力，虞繚找了個話題。

“那你呢，為什麽選巧克力的卡片？”

“卡片裏有張是線條小貓的，我差點就選了那個。”

聞言，裴聞檀眸微沉，口罩後，揚起的噙了些涼薄。

為什麽？

因為有人太過自大，倉促出手，想要挽回一個早就失去的人。

他神自若，散漫出聲，“小貓的卡片被人先選了。至於巧克力……我讀大學的時候，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巧克力。”

醇苦的味道彌漫在齒間，確實是很香的巧克力。

虞繚低了低眸，想，好像就是因為裴聞檀大學時喜歡，在京大部也帶著這巧克力小火了一陣。

岑池墨……也是那時得了幾大盒。

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實在小眾，進口數量，突然熱門起來，有人得了一些，順手送到了岑家。

岑池墨不吃甜食，卻知道虞繚吃。

他隨手晃了晃那的禮盒包裝，盯著虞繚，笑意添了幾分惡劣，“繚繚，明天給我送到學生會的會議室去。”

第二天，虞繚拿帶著東西去了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行政樓，除了那幾盒巧克力，還有岑家阿姨另外準備的甜點下午茶。

給會議室裏的人分了後，虞繚離開，去洗手間清洗手指不小心沾染到的黃油粘膩。

了張紙拭漉的手，意外聽見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和嬉笑不屑的語調——

“岑哥，你家小保姆也太聽話了，長得也好看，還是岑哥有福氣。”

“什麽福氣啊？那個小保姆能跟在岑哥邊才是的福氣，不然，一個孤而已，估計連這種進口巧克力都吃不上吧。”

虞繚早已習慣了這樣輕蔑的言辭，將紙巾丟垃圾桶，神淡淡地往外走。

與來人迎麵撞上。

對麵的幾個男生明顯嚇了一跳，卻沒有半點背後說人的愧和抱歉，而是出了更加微妙的嬉笑。

彼此眉弄眼幾下，有人用手肘推了推中間的人，“岑哥。”

岑池墨隻看了一眼，路過時，順手拍了拍的腦袋，輕飄飄道，“聽話。”

虞繚曾經不明所以，被背後說了還會覺得委屈，在岑池墨麵前掉眼淚，又被對方腦袋哄，說他們就是上沒把門、心地不壞。

彼時，岑池墨端著溫好哥哥的笑，再三安。

直到差錯目睹了他的真麵目。

虞繚站在冷清的走廊上，聽著後肆無忌憚的笑聲，閉了閉眼。

如果不是岑池墨的默許與有意為之，那些人又怎麽會連一點麵子都吝嗇給予、表如此輕慢的態度。

虞繚最後也沒嚐過那巧克力的味道。

直到……那個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