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寒毫無反應，仿佛他們說的事與他無關。

趙清寧卻在一瞬間，將所有事聯想起來了。

一開始，以為是陸啟衡利用來揭梨春園的事，扳倒三皇子，為自己謀利。

畢竟在這次事件裏，他是最大的得利者。

可眼下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眸幽深，宸妃一事才是謀劃者的真正目的！

一個梨春園裏的孩兒，就算恢複了神智，又如何能去告狀，而且宮門口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絕對是有人幫！

趙清寧擰了擰眉，這事兒應該是支持陸景寒的寒門員做的，但是他知道嗎？

下意識看向陸景寒，他對上的目，立刻道：“可是了？還是了？”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食盒，裏麵的東西已經被陳晉寶霍霍地差不多了，眼看他還要拿，陸景寒快準狠的蓋上盒子，還差點夾到他的手。

陳晉寶不滿：“小九，我再吃兩塊怎麽了？”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他其實也已經把陸景寒當朋友了。

陸景寒掃他一眼，麵無表。

趙清寧：“……”

算了，他應該不知道。

當年宸妃私通侍衛的事不清楚過程，但眼下看來其中另有，應該是涉及後宮恩怨。

寒門一派的員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陛下下旨重查，他們定會有後手準備。

畢竟隻要證明宸妃是清白的，陸景寒就可以翻做皇子。

這件事對趙清寧來說，也是有利的。

陸景寒一旦了名正言順的皇子，才會有更多人支持，登基的可能才更大。

思及此，心下一鬆。

這事是不用管了，那些員定能替陸景寒理好。

趙清寧回了啟辰殿，剛進門就看到一群人圍著薛雲初在聊天，仔細一聽，都是在奉承上的首飾。

薛雲初亦是有些得意地笑：“這可是賜的呢，你們小心些，別給我壞了。”

陳晉寶撇：“薛家那個兒不是在梨春園苦難嗎？陛下為了安他們家，就賜了很多金銀珠寶。”

趙清寧了然，這年頭賜之很是難得，也難怪薛雲初這麽得意。

不過這不關的事。

這麽想著，坐下準備上課的書，卻不想薛雲初見了回來，麵上的笑容消失，而後起來到了麵前。

“聽說趙小姐在梨春園遇險，這才引出暗娼一事，按理來說你也是功臣，怎麽我聽說陛下隻賞賜了蕭公子，你卻沒有任何封賞？”

薛雲初捂一笑，手不斷的晃悠，讓人想不注意到手上的鐲子都難：“不過這也正常，蕭公子是年英雄，有些人不過濫竽充數，是他的累贅罷了，自然得不了賞賜。”

梨春園的事發後，蕭澤淵被陛下誇讚年英雄，還賜了許多珍品。

但趙清寧就沒有。

薛雲初是故意來炫耀的。

趙清寧奇怪地看一眼：“陛下同我說想要什麽自己去庫房搬就行了，我幹嘛非得要他的賞賜？就你手上這個紅玉瑪瑙手鐲，我上個月不小心就摔爛了好幾個。”

秋荷適當提醒：“小姐，有的還被您賜給院中伺候的奴婢了，您忘啦？”

趙清寧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回事。”

看向秋荷：“那你怎麽沒有？”

“您當時嫌棄這鐲子太老氣，嫌奴婢戴著給您丟臉，就換了漢白玉的。”秋荷說著，微微拉起袖口，出手鐲，一看極佳，定是上品。

對比之下，薛雲初那點子東西著實不夠看。

“你！”氣的咬牙，奈何還真比不過趙清寧，誰讓人家有個當皇帝的舅舅，貢品跟流水似的送進公主府。

“要不是蕭公子，怕是你已經死在那裏了吧？聽說當時蕭公子被數人圍攻，還得救你……”

趙清寧眼看著滔滔不絕地讚頌蕭澤淵當時有多英勇，仿佛親眼看到了一般，忍不住笑出聲。

原來腦殘是這樣的，長見識了。

要不是在現場，都信了。

但也沒有反駁，反而是興致盎然地聽說。

薛雲初本來還想看趙清寧生氣，結果一回頭對上的笑，毫不見憤怒，下意識問道：“你笑什麽？”

“薛雲初，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當個說書的？”趙清寧如此問道，“我覺得你很有天賦，比你當大小姐好太多了。”

聞言，薛雲初麵扭曲：“趙清寧！”

說書人乃是下九流，趙清寧這是在辱！

下意識抬手就想給一掌，趙清寧麵一冷，剛準備還擊，忽地從旁出一隻手，攔住了薛雲初。

趙清寧下意識抬頭，就看到蕭澤淵一張冷臉。

薛雲初麵驟變：“蕭公子，我……”

“書院止鬥。”蕭澤淵冷聲道。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薛雲初被心上人當眾落了臉麵，眼裏淚水湧起，咬牙道：“我看就是趙清寧勾引了你，你才替說話！狐貍！”

說完，一跺腳跑了出去。

殿中其他人都看著，忍不住想要吃瓜。

誰都知道，蕭澤淵不喜歡趙清寧，怎麽突然替出頭了？

這點，趙清寧都不明白。

疑地看向眼前冰冷的年，隻見他將兩盒零食放在麵前：“多謝你那天救我。”

若不是，他會負傷。

他抿了抿：“還有……謝謝你的糕點。”

雖然他沒吃，但他確實是收了。

他雖然冷淡，但懂什麽是知恩圖報。

裴鶴昭說孩子喜歡這些，他也就買了，不過單純是為了報恩。

殿中其他學子忍不住竊竊私語，薛雲初不是說是蕭澤淵救的趙清寧嗎？怎麽蕭澤淵還反過來道謝？

趙清寧挑了挑眉：“你拿走吧。”

說著，把東西往他邊推了推。

“我救你也是為了救我自己，所以不用放在心上，至於糕點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也不是我買的，你也不該謝我。”

說完這句話，百無聊賴地翻開書，沒有再跟他涉的意思。

這可是男主，擁護者眾多，可不想因此惹禍上。

看如此，蕭澤淵忽地有些無措。

他這是第一次向人道謝。

可對方不搭理他，好像還很討厭他。

他抿了抿，片刻後開口：“薛家的兒死了，你知道嗎？”

趙清寧手一頓：“什麽意思？”

看抬眸看他，蕭澤淵忽地鬆了口氣。

“薛家的人對外說，是服毒自盡。”

蕭澤淵頓了頓：“不隻是，這次被認領回去的孩兒，死了大半了，要麽服毒，要麽上吊，都是自殺。”

趙清寧如墜冰窟。

一群毫無自我意識的人，上哪兒去找毒藥？又怎麽可能會自殺？！

想起之前所見，心頭發涼。

親生兒回來了，薛家把安置到下人房間，死了也一點靜都沒有，可見本沒把當自己人看。

這世道，何其荒謬！

猛地把書合上，力道之大讓人膽戰心驚。

陳晉寶小心翼翼：“老大，你還好吧？”

他擔憂地看著，小聲說道：“薛家畢竟是世族，有個淪落風塵的兒，會影響其他子的嫁娶。”

所以，他們就理掉了。

薛雲初拿著的苦難換來的賞賜在書院洋洋得意時，卻奔赴黃泉。

趙清寧很不好。

忘不了那些孩兒的眼神。

麻木，呆滯，卻又好像帶著活下去的奢。

梨春園裏數年淩們沒有死，回到了家裏，們卻死了。

趙清寧忽然發現，隻是運氣好，才穿了永嘉的兒，居高位，未曾看到人之苦。

這世上，有很多子還在泥沼裏掙紮。

整整一天，都提不起神。

放學時，陳晉寶忍不住安：“老大，看開點，這種事京中常有，再說了，是薛家的人，你跟薛雲初關係又不好，何必把別人家棺材抬到自家來哭呢，顧好自己就行。”

說著，他看向陸景寒：“小九，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陸景寒下意識想點頭。

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不算什麽，不值得如此難過。

興許比起活著，們更願意死去，畢竟盡屈辱，人世間沒什麽可留的。

可他忽地反應過來，趙清寧應當是不想聽到他說這些話的。

於是陸景寒搖了搖頭，正道：“不對們不該如此悲慘，若是我能做主，定會將們好好安置，度過餘生。”

陳晉寶嗤笑：“薛家百年世族，他們的家事哪兒到你做主，你以為你是皇帝啊。”

陸景寒不說話了。

他本來也沒想做主，不過說說而已。

趙清寧卻欣地看著他。

的努力沒有白費，小九如今懂事明理，又有惻之心，還知道恤人苦楚。

若是他了新帝，這天下萬民的日子應當會好過些。

出一點笑意：“小九，若是你將來真有機會做主，務必記得今天的話。”

陸景寒下意識點頭。

陳晉寶嘟囔著：“等他有機會做主，怕是全國死的就隻剩他了還差不多。”

趙清寧瞪他一眼，他立馬噤聲。

算了算了，他不說了，免得老大又生氣。

但陳晉寶沒想到，趙清寧說的機會，來的這麽快。

幾日後，啟辰殿。

趙清寧剛想小睡一會兒，就見剛出去的陳晉寶衝了進來：“老大老大！陛下派人來了！”

看著他：“來就來唄，這麽激幹什麽？”

陳晉寶抹了把臉：“不是啊，陛下派人來接小九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