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南才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

腦中糟糟地想著，謝卻山在汴京準備科考之時，謝穗安離家出走去找自己的哥哥，而那個時候，謝卻山和龐遇是至好友，謝穗安和龐遇相識，也就不奇怪了。

可龐遇已經死了，死在謝卻山的麵前，謝穗安還不知道。

謝卻山恐怕對自己的妹妹有著巨大的愧疚，才會如此保護。

整個房間陷死寂，南不知道說什麽，來應對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謝卻山的目有些渙散，回憶飄到了很久以前：“那年謝小六來汴京找我的時候，整日扮作男裝，對外說是我的弟弟。宋牧川有七竅玲瓏心，他早就看出來了，但龐遇格忠厚，沒那麽多鬼點子，就他不知道，謝小六是的。他是個武癡，覺得謝小六武功高，整日就想著要跟切磋，一開始總是被謝小六打趴在地上——當然，其實龐遇是縱著的，他就是喜歡跟謝小六待在一起，就算謝小六總是欺負他，捉弄他，他也開心。輸給，就可以經常以請教的名義去找了。龐遇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怕不是斷袖吧，惶惶了好些日子，整日心不在焉，甚至拒絕了家裏所有給他介紹的親事。後來，他終於知道謝小六是兒，你猜他是什麽反應？”

“應該很高興吧？心上人是個子，他們在一起，也不會有世俗反對的目了。”

謝卻山笑了一下：“他生氣了，非常生氣。”

南奇怪：“為什麽？”

“龐遇是個實心眼，從不撒謊，自然也從來不覺得別人會對他撒謊。他以為自己是個斷袖，心日日夜夜做了極大的掙紮，終於接自己的時候，發現心上人其實是個孩，騙了他那麽久，他接不了，就再不理睬謝小六了。”

“那後來，他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謝小六天天追著龐遇跑，生生把人追回來了。大哥和三叔那時也在京城，就做主讓兩人訂下婚約……本來那時他們就該婚的，但是龐遇說，想要考個功名。他家門戶不算高，他擔心自己配不上謝小六。”

“你們那時在汴京的日子，應該很快樂吧？”

謝卻山點點頭：“宋牧川風雅，風花雪月的時候都不了他，龐遇忠厚，最讓長輩放心，什麽事都可以拿他做幌子，隻要說和龐遇在一起，長輩就不會再管束了。而我……”他頓了頓，平靜地吐出兩個字，“狡詐。”

追憶的好急轉直下，落在了這個極貶義的詞上。

南隻覺口悶得慌。

兩人之間又是大片的沉默。

過了許久，南道：“謝小六還不知道龐遇死的消息。”

“別告訴了，讓他在心裏再多活一段時間。”

南的眼淚流了下來。

謝卻山對上的眼睛，的悲傷在他，亦在刺痛他。他抬手捧著的臉龐，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看著，但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用糲的指腹用力為拭去眼淚。

南莫名有一種錯覺，他想去的並不是的眼淚，而是自己的過去。

“他死的時候，你心裏也一定不好吧？”

“太在乎自己的心，就做不事了，”他鬆開手，沉沉地歎了口氣，語氣裏盡是疲憊，“去睡吧。”

這已經是第二個晚上了，謝卻山還不打算放回去。南困：“你在等什麽？”

半天南都得不到回應，也不再問，識趣地站起，轉進屏風後的寢房中。

謝卻山注視著的影，此刻他竟有些慶幸，這個孤獨的夜晚在他邊，聽他憶起往昔，在他心裏……恍若隔世的往昔。

沒有唾棄他。

他並不在乎世人的唾棄，可也會為此刻的幸運而到幸運。

——

很快，南就知道謝卻山在等什麽了。

第二日，謝穗安帶著一個和南量差不多高，穿著服的人進景風居。

謝穗安對謝卻山毫無好臉，連招呼都不願意打，單刀直：“嫂嫂在你這裏吧？”

謝鑄已經被救，陸錦繡猜到自己的兒參與其中，且全而退，自然沒理由再拘著了。謝穗安發現南沒回柘月閣，立刻安排了一個跟形相似的子假扮，在房中閉門不出，另一邊尋找南的下落。

幾番打聽，謝穗安才知道那天晚上，謝卻山月下風流，帶了一個“使”回到景風居。

謝穗安猜想那人應該是南。雖然不知道謝卻山為什麽護下南，但既然此事還沒被揭發到岐人那裏，想必就是還有的談，於是馬不停蹄地帶人來到景風居，要將南“換”回來。

謝穗安帶來的這個使是個可靠的，可以裝謝卻山的侍妾，將南換走後，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從景風居走出來，也不會引起岐兵守衛的懷疑。

南聽到謝穗安的聲音，從室走出來。謝穗安迎上去，張地看著南。

“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南朝謝穗安寬心地笑了笑，搖搖頭。

謝卻山不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兩人的姐妹深：“謝小六，我保護了你的同謀，讓你全而退，你就是這個態度謝我的？”

謝穗安立刻張地解釋：“不是同謀！嫂嫂是被我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需要一個幫手才迫的。”

“事已經發生了，你們做的事不管是誰牽的頭都不重要，畢竟是救三叔，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欠你一個人，我會還你的。”

“那便現在就還。”

“你要什麽？”

“告訴我，既然是你迫讓做你的幫手，那你許諾了什麽事？”

謝卻山疏離冷漠的目流連在兩人上。

謝穗安和南都是臉慘白。

謝穗安是怕謝卻山發現南“雁”的份。

而南隻覺如墜冰窟，想過很多種可能，謝卻山到底在等什麽才能讓平安回柘月閣，和他朝夕相了兩天，甚至有了一種他是自己人的錯覺，卻毫沒有察覺到他對自己起了疑心。

以為自己很聰明，兩頭都拿，一邊穩住謝卻山，一邊讓謝穗安幫自己離開，但怎麽也想不到，謝卻山早就把看得的。

他平靜地和一起等了兩個晚上，竟然就是為了謝穗安來，順水推舟承的人，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個人……多智近妖，深不可測！

誰都沒有開口，謝卻山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看著謝穗安：“不說實話，我就殺了。”

謝穗安艱難地開口，試圖拖延時間，讓自己有更多的思考餘地：“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沒讓我滿意的，都不是實話。”

南咬牙，先謝穗安開口：“我不想在謝家守寡，我讓六妹妹幫我離開謝家，去應天府。”

謝卻山盯著謝穗安的眼睛：“是這樣嗎？”

謝穗安僵地點頭。清楚，這是實話，但也隻是一半的實話，南藏了的份，隻是不知道，謝卻山會不會信。

謝卻山笑了笑，目落在南上：“嫂嫂，在大哥的陵墓前，我可是在所有人答應你，讓你為他守寡。你跑了，忠義貞烈可就沒了——一條賤命，你要怎麽活著到應天府？”

南渾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