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鶴儀幫按著位，低沉的嗓音有些輕：“上麵的傷，都是許太太的戰績。”

還沒等薑暖竹說什麽，許鶴儀忽然又開口問道：“之前傷，有留疤嗎？”

薑暖竹霎時陷沉默。

許鶴儀：“抱歉，我不該問的。”

薑暖竹平靜道：“沒有什麽不該問的。你是我丈夫，以後也會知道的。”

把挽上一點，出膝蓋，在旁邊有道鮮明的疤痕，約莫一個掌寬。

過了六年，傷痕倒是淡了些。

“另一條也有一個，差不多的位置。”

許鶴儀的視線落在傷口位置，眸暗了暗，“你傷的時候，我還在國外……不清楚當時的況。傷的很重？”

薑暖竹莞爾，“你就算在國又能怎麽樣？”

薑暖竹傷的事最初瞞的很嚴實。

是被親妹妹從三樓推下去的。

一旦有一點消息暴出來，警察就會上門，畢竟這算是故意殺人。

還是薑暖竹要被送去國外二次手時，實在瞞不住那些探病的老師和朋友，才不得不公布的。

許鶴儀就算在國，等聽到消息，薑暖竹人已經飛到國外醫院了。

“暖竹，我當時還是你未婚夫。”

那時候也沒有晏時，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在邊，護著。

薑暖竹想到自己當初的境，眼眸一暗。

那時的，很糟糕。

滿的怨氣，被關閉在不見天日的病房了，差點被嫉妒、不忿和怨恨扭曲最醜陋的模樣。

那樣的自己，連薑暖竹自己都不喜歡。

“許鶴儀，現在遇到你也很好呀。”

“我一直覺得，現在的我和你相遇結婚，就是最好的時機。”

早一點，晚一點，都可能就這樣錯過了。

許鶴儀眼底冷意散盡，唯餘溫，“許太太，我有沒有誇過你，你也很會人？”

薑暖竹麵頰霎時緋紅。

低下頭，在許鶴儀臉頰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又飛快的直起子。

側著臉，聲道：“謝謝許先生誇我了。”

許鶴儀眼底笑意漸濃。

薑暖竹發現，好像主一點，也沒有那麽難？

而且兩個人都會很開心。

忽然，許鶴儀啞聲問道：“當初的傷，很嚴重嗎？”

這是許鶴儀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薑暖竹避無可避。

歎了口氣，語氣倒是十分淡然：“算是吧。差點要截肢了……”

薑暖竹忽然笑了起來，“許鶴儀，要是我當時截肢了，你還會要我嗎？”

隻是開玩笑，隨意一說。

不料許鶴儀眸沉沉看著，十分認真道：“要。”

“許太太，我說過，我一向守諾。”

他等了這麽多年，無論薑暖竹變什麽樣，他們的婚約不變。

薑暖竹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也認真看著許鶴儀。

“許鶴儀，如果你六年前登門說婚約的事，我不會嫁給你的。”

“那時候的我不夠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薑暖竹的驕傲，不允許為任何人的拖累。

片刻後，輕笑道：“所以你出現的時機，剛剛好。”

許鶴儀垂下眼睛，眼底意味不明。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剛剛好，不過是有人在背後籌謀已久。

……

經過這麽一遭事，薑暖竹早忘了自己準備幫許鶴儀泡腳的事。

大約是談到了以前的事，薑暖竹興致也不太高，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剛有點睡意，許鶴儀洗完澡進來了。

薑暖竹頓時清醒了過來，不由的張起來，這還是兩人正式意義上第一次同床共枕。

上次在薑宅不算，整個人都是迷糊的。

看著許鶴儀一步步走近，薑暖竹手往上一，啪嗒一聲把燈關了。

許鶴儀的影在黑暗中一頓：“要睡了？”

薑暖竹拿被子蒙住頭裝睡：“……嗯。”

邊的被子被掀開一角，床墊下陷，帶著薑暖竹的心跳加速。

周遭安靜的落針可聞，約還能聽到窗外的鳥在低低鳴，樹葉被風吹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暖竹掀開被子往旁邊看了一眼。

黑夜裏，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廓，黑沉沉的影子有著白日沒有的威嚴，空氣中都著點點冷意。

薑暖竹在安靜下逐漸放鬆了呼吸。

片刻過後，薑暖竹睜眼看著天花板。

失眠了。

又瞄一眼旁邊的男人，不見半點聲音。

許鶴儀難不睡著了？

薑暖竹又往旁邊看了幾眼，隻覺得鼻尖有淡淡的香味，像是清醇茶香，又像是雪鬆琥珀的香氣，由淡變濃，不聲間充斥侵略。

旁邊的黑影忽然響起低磁的聲音：“睡不著？”

薑暖竹僵著子不敢，白天那點勇氣全消失了，半晌才開口：“你上用的是什麽香水？”

“香水？”

“像是墨香，又像是茶香，我約記得有種茶墨是這種香味。”

薑暖竹越想越覺得悉。

許鶴儀：“傅老用茶墨，也送了我不，我常年在他那裏練字，接的墨多了，染上了氣味吧。”

“對，我就說怎麽這麽悉。”

月過雲紋窗欞灑落地麵，好似一層煙霧薄紗隨風浮。

薑暖竹忽然好奇道：“你跟傅爺爺練了多年的字？”

房間沉靜了片刻，隻聽到許鶴儀沉穩低醇的聲線落在耳中。

“十六年。”

恍惚間，薑暖竹好像看到年模樣的許鶴儀，手持狼毫，清潤如竹，於傅家老宅的梧桐樹下揮筆潑墨。

梧桐葉綠，老墨清香，白牆黑瓦下，年如玉。

十六年，正好是他們訂婚的時間。

薑暖竹又想到許鶴儀當初說的話，‘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

原來他說出的話，沒有一句虛言。

沉沉夜中，一不聲的震撼在薑暖竹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