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盯著，眸濃如墨，又重復了一遍：“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如果這次我不幫的話…”阿沅一手托住腮，歪著頭看他，幽幽嘆了口氣，“下次誰幫我呢？”

季陵擰著眉，發出一聲輕嗤，不以為然。

阿沅十指嵌進掌心，雙眸泛起一抹紅，咬了咬牙，自己冷靜下來。恨恨的瞪著他：“算啦，你是除妖師，我是妖，我怎麼會指你理解我呢？你要殺，先殺了我吧，手吧。你不是早就想除了我麼？”

季陵沒，只盯著孩，薛時雨瞥了一眼他繃的俊臉，有意緩和氣氛，卻見阿沅站起來，走到陣眼，陣眼的束最為明亮，中間漂浮著季陵以書寫的符紙。

阿沅曾見過季陵二人使用過一次弒神陣，三年的唯一一次。那次是個有著數千年修為的豹子，季陵和薛時雨吃了不苦，兩人差點喪命豹口，也是那一次，他們第一次功使出了弒神陣，豹子當即被絞死在陣中。

有數千年修為的豹子尚且如此，更何況和琯琯呢？

阿沅低聲道：“等會兒我撕開這道符，陣破，你就從陣眼逃出去吧。唯有這個辦法了。”

別在耳畔的彼岸花花瓣張合了一瞬，阿沅輕了一下，扭過頭看向季陵，眼如：“當初那只豹子撐了足足三刻，你猜我能撐多久？”

阿沅復又低低一笑：“你當然是希我越快消失越好吧，今后就不用再看到我這張臉啦。”

“住手！”

薛時雨尚未來得及阻止，阿沅毫不猶豫便去扯去陣心上的符紙！

符紙豈是那麼容易撕得下來的，及符紙的一瞬，阿沅驟然發出一聲凄厲的痛呼聲，一只玉白的手頃刻被藍的火苗吞噬！

皮開綻，出其下森森白骨！

阿沅疼得一瞬間大腦空白，咬著牙，雙目漸漸染上赤紅，又出一只手，滔滔藍火焰中，一雙玉白如青蔥的手指變得焦黑，轉眼變森森白骨。

“阿陵！”

薛時雨看著季陵，季陵巋然不。森冷的眉目中映著被一團藍火焰包裹的孩。

他在等。

等著這只畫皮鬼哭著求饒。

他知道這只畫皮鬼最是膽小，最是怕疼。這等冥火不住的，不出一會兒就會哭著求饒。

很快了。

馬上就會痛哭流涕，求他救，求他饒過這一次，然后哭著回到傘里。

他在等。

然而阿沅仍然沒有松手。

眼眶紅紅的，渾都在輕，火焰自手臂往上蔓延，哪怕雙手變焦黑的骨頭依舊死死攥著那道符紙，許久才將將掀開符紙的一角。

“快……快走……我支持不了多久了……”

季陵薄抿一條直線，從薛時雨的角度看去，他負在后的手握拳頭，手背凸起一條條猶如臥龍盤桓的青筋。

幽冥火的厲害在于，不是皮，更是魂魄被灼燒炙烤。阿沅終是忍不住閉上眼睛大喊，淚自眼角淌下：“快走啊！”

別在耳尖的彼岸花了，兩道枝葉藤蔓忽然順著阿沅的手臂往下，蔓延進那團藍的火焰中，一瞬間枝葉全枯萎了，仍然在往前蔓延，像一雙溫有力的手一般包裹住了阿沅的森森白骨。

耳畔響起一道吳儂語：“夠啦，剩下給我吧。”

那兩道枝葉藤蔓像雙手一樣包裹阿沅的，將推了出去，琯琯幻化在面前，周全被火焰點燃了，居然還笑的出來：“嘶……好疼啊。”

阿沅怔了一下，繼而崩潰道：“我讓你走為什麼不走！”

琯琯努力想對阿沅笑一笑，然而實在是太痛了，在火焰中翻滾，呼號。

忽的，季陵右手輕抬，無數符紙飛揚而來，數道束聚集在琯琯上方，芒愈盛，阿沅知道，當這些束匯集的一刻，就是琯琯魂飛魄散之時。

阿沅沖季陵喊道：“住手！你們已經殺了一次，還要殺第二次嗎？！”

薛時雨正說什麼被季陵攔了下來，季陵冷冷的注視著阿沅：“十年來犯下百條命，該死。”

“該死的他們，不是！”阿沅死死咬住，“天下厲鬼那麼多，你為什麼不肯放過！為什麼啊……想要的不過……不過一個自由罷了……”

阿沅扁了又扁，跪了下來，兩道淚滾了下來：“季陵…算我求你……放過吧……”

阿沅不出他所料果然向他求饒，然而季陵一張俊臉卻難看得。

他本就冷勛勛的俊容登時鐵青，聲音從齒關里出來：“你為了一只妖跪我？”

阿沅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額間很快鮮淋漓，說：“你放過吧，我求你了，你放過好不好？好不好？”

季陵臉前所未有的難看，他直直盯著阿沅，雙手握拳，骨節咯吱咯吱作響。

“阿陵，不對勁！”薛時雨忽然道，“你看，符火不沒有燒盡它們，彼岸花反而越燒越多了！這是怎麼回事？”

季陵一頓，聞言看去，火海中的彼岸花竟似越燒越茂盛，陡然間拔地三尺高，季陵默了一會兒，眸深深：“它的不在這里，必須要燒彼岸花的才行。”

薛時雨怔然：“那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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