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睡著的封霖陷了一個夢境，夢中的他站在一個小男孩後，跟著對方行走在昏暗的樓道裏。

他覺得暗，要去按牆上電燈的開關，手去卻穿過了牆壁。

最終按下開關的是旁邊的小孩，開關安裝得過於高了些，他踮起腳尖才打開，白熾燈呲啦閃了兩下，最終熄滅。

燈是壞的。

他對方的肩膀，手卻跟明人的一樣，從對方穿了過去。

他終於明白，自己在夢中，於這個空間裏，他隻是一個看客。

小男孩憑借著小天窗灑下的線觀察四周，發現周圍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有穿堂風吹過，帶來森冷的氣息，他有些害怕，轉要往回走，這時若有似無的敲砸聲傳來，他停下腳步，屏著呼吸聽了一會兒，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試探地喊了聲：“有人嗎？”

聲音在樓道裏傳播回響，無人應答：“邦邦邦”的撞聲卻更響了。

他在原地糾結一會兒，最終擋不住好奇，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封霖跟在他後一同前進，對方走一步，他才能走一步，他嚐試著超過他，卻邁不出去，必須跟著他。

聲音是從一個外麵上了鎖的房子裏傳出來的，生了鏽的鐵門還在響。

有人在另一麵撞擊它。

封霖看向門框上的掛鎖，許是鎖門的人走得急，又或是仗著地下室暗不會有人來，鎖沒扣上。

嘣，嘣，嘣。

門後的撞擊聲越發急促，他手要取下那個鎖，手又穿過去，最後取下門鎖的還是前的小男孩。

鐵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他化一陣青煙猝不及防被吸到門裏，附到一個額頭全是的上，通過的眼睛，封霖終於看到了那個小男孩的臉。

那是小時候的他自己。

汽車熄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封霖睜開眼，車子已停在別墅的門口。

“封先生，到家了。”

“好，辛苦了。”

封霖下車，經過在車上短暫的小憩神恢複不，進屋開了燈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洗漱，而是拿來手提電腦開機，在搜索欄輸榕城三枝福利院，搜索結果很快跳出來，卻大部分是廣告，即便有隻言片語也提煉不出什麽有用信息，連一篇正式的報道都搜不到。

九十年代的中國網絡剛剛起步，那個年代更多的是依靠紙。

時間已經深夜，他仰躺在沙發椅裏發了會呆，最終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空隙，他已許久不曾有這樣的忐忑，那頭的人嗓音沙啞地“喂”了一聲。

封霖抿，低聲喊了哥。

“嗯。”

電話裏傳來窸窸窣窣掀被子起床的聲音，應該是到了一方便接電話的角落，那邊兄長的聲音恢複了些低沉威嚴，問他：“怎麽了？”

終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隻從一聲“哥”就判斷出他此刻緒低落。

封霖起站到窗邊，一字一句地問：“我小時候，是不是去過三枝的那家福利院？”

這個問題帶來了困擾，他覺得他今晚必須得到答案。

另一頭的封敘頓了一下，沒有瞞：“想起來了？”

“嗯。”

“你從那邊回來後發燒病了一場，媽很擔心，等你病好似乎也不記得這件事，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對你提起。”

兄長簡要敘述了當年的經過，封霖心不在焉地掛掉電話，回到客廳重新躺到沙發上。

他去過那個地方，更準確地說，他是這個案件的參與者之一。

天元作為榕城的幾家大型企業之一，每年給榕城貢獻的稅收都在前幾，經營規模擴大的同時，天元同樣增加了對慈善事業的支出。

那一年的封霖八歲，時任天元董事長的爺爺帶他和兄長封敘去福利院問孤兒，一同隨行的還有榕城大小報社的記者，他爺爺畢竟是商人，一下捐出去這麽多錢，總要給企業和封家博個好名聲。

福利院組織了濃重的歡迎儀式，爺爺和當時的福利院院長站在臺上發言，他和封敘以及一群福利院的小孩子坐在臺下，大人們的發言聽得他直犯困。

正是調皮的年紀，後麵他坐不住就溜下座位，又因著好奇心把福利院逛了一圈，看到一隻貍花貓，覺得可，就追著它跑進了福利院負一層的地下室，接著便發生了夢境裏的一幕。

他推開門的時候，最先目的是一個滿頭的孩，四肢被捆綁，上了膠布，正是用頭撞門發出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儲藏室裏漆黑一片，在的後麵，貓的眼睛在黑暗裏閃著幽，地上躺著很多個和一樣手腳被縛住的小孩。

有多個封霖沒數，他嚇得跑了出去，找到封敘和爺爺，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他們，捐贈現場被他攪得一團，一群記者跟著他和封敘湧進了地下室。

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記憶，再之後發生的事就沒印象了，隻記得回到家的當晚，他發起高燒，閉上眼就是那些手腳被捆住躺在地上的小孩，還有那張磕了滿頭的臉。

病愈過後，他選擇地忘這些畫麵，久而久之，連這段經曆也從記憶裏抹去。

但經曆過就是經曆過的，池盛問他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時，他下意識地會好奇那些小孩的去向。

可沒人給他答案，本就沒人關心那群小孩去了哪兒，他隻知道，那群小孩如果順利的長大，跟他差不多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