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從懷裏掏出個信封遞給蘇清妤，說道：“這是三爺讓我給小姐的，他說暫時查到這麽多，他會繼續詳查的。”

“還有件事，奴婢是跟著二爺一起進京的，二爺讓我告訴小姐，林家一共籌措了一百五十萬石糧食，已經進京庫了。”

蘇清妤點了點頭，比預計的還多了五十萬石。

拆開三表哥林無塵的信，裏麵是程家當年被流放的詳細經過。

當年程如錦的祖父程學文是福建總督，父親程渝是程家長子，宅的一應瑣事都是顧若雲這個當家掌管著。

宣德十二年夏天，福建水患，民不聊生。朝廷撥了賑災的銀子，命令程學文在江南就地采買糧食賑災。

本來事進行的很順利，災民也都安置的差不多了。當時的戶部尚書陳錚卻忽然暗訪江南，發現程家籌措的糧食都是末等糧，卻按照二等糧報的價格。

還沒等陳錚詳查，當時外放福建的戶部郎中蘇承鄴就呈上了詳細的證據，直接坐實了程家貪墨賑災銀兩的罪名。

陳錚當機立斷，上書天子，判了程家全家流放。

蘇承鄴因為此次功績，調到了宣府負責管理軍糧，不出一年又調回了京。

他能替顧若雲母求，也是因為他在程家一事的大功。

蘇清妤約記得程家出事半年之後，顧若雲進的府，那半年應該是去生孩子了。

按照蘇承鄴的說法，那個妾室莫語是在福建懷上的孩子，又在宣府生的，時間上正好和顧若雲這邊一致。

又想起月桃說的，蘇承鄴像是有什麽把柄在顧若雲手裏著。難道是當年福建的事還有什麽？

翡翠見蘇清妤在發愣，靜靜地站在一邊也不打擾，腦子裏卻琢磨今日進京看見的一幕，總覺得事有些蹊蹺。

“翡翠，你奔波了一路，我這邊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蘇清妤的話，拉回了翡翠的思緒。

開口說道：“小姐，今日我回府路過咱們家城西的鋪子，發現邊上新開了一家糧行，周氏糧行。”

“奴婢心裏覺得不對勁，又去看了其他鋪子，每家鋪子邊，都開了一家周氏糧行。”

蘇清妤一愣，這麽大的事怎麽沒人來回。

“你現在讓人去找林生，問問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珍珠就掀開錦簾走了進來，“小姐，林生掌櫃求見。”

蘇清妤囑咐翡翠回去休息，則帶著珍珠去外院書房見林生。

書房，林生焦急地在地上踱步。

蘇清妤剛進門，他就急切地開口說道：“大小姐，我們幾個鋪子邊上都開了糧行，周氏糧行，我懷疑這是特意針對咱們鋪子開的。”

“你查了麽？老板是誰？他們準備什麽時候開始營業。”蘇清妤在主位坐下，又示意林生別急，坐下慢慢說。

林生坐下後，接過珍珠遞過來的茶，低聲說道：“來見小姐之前，我派人去查了，現在隻知道這鋪子和周家有關。”

“做藥材那個周氏商行？”蘇清妤問道。

“對，就是那個周家，這些日子修整鋪子的都是周家的人。本來我以為是要開藥鋪，他們今日上了匾額，我才知道是開糧行。”

蘇清妤青蔥般的手指下意識敲擊著書案的桌麵，沉思了片刻說道：“不管背後是誰，我們做我們的生意。”

“這些日子賺多錢不要，但是庫房和鋪子一定看好了，別被人在背後下了黑手。”

林生卻說道：“二爺說有一百五十萬石糧食進京，我們若是這時候被影響了生意……”

蘇清妤擺了擺手，“那一百五十萬石我自有打算，你們別急，有什麽事及時來告訴我。”

林生走了之後，蘇清妤一個人坐在書房，回憶前世那場災難。忽然想起了那位嚴三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躲過去。

次日上午，蘇清妤照例在書房教蘇順慈看賬，珍珠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遞給了蘇清妤，“小姐，這是林生掌櫃讓人送來的。”

蘇清妤拆開信，看了起來。林生信中說，周氏糧行今日開業，所有的糧食賣價都比他們的鋪子低，甚至已經近了本價。

整整一個上午，他們的糧行一斤糧食都沒賣。林生問蘇清妤怎麽辦，要不要跟著降價。

蘇清妤眉頭微微蹙起，降價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提筆寫了封回信，吩咐林生不必降價，安排人去買周氏糧行的糧食，越多越好，但是要掩人耳目。

寫好信之後，蘇清妤吩咐珍珠，“你親自把信送去，讓林生按照我信裏說的辦。”

一個時辰之後，珍珠送信回來，悄悄對蘇清妤說道：“小姐，我在那家周氏糧行，看見了表姑太太邊的綠茹，正在裏麵跟鋪子的掌櫃說話，像是很稔的樣子。”

“後來奴婢裝作買米進去打聽，那夥計隨口說，剛才的姑娘是東家邊得臉的丫頭。”

蘇清妤眉目微挑，“哦？那這事可有意思了。”

若那鋪子和顧若雲有關，就是專門針對的了。們應該是想靠低價強占市場，拖垮原來的蘇氏糧行，再取而代之。

蘇清妤角泛起笑意，正覺得一百五十萬石不太夠呢，顧若雲這是給送禮來了。

次日一早，蘇清妤早早就去了鬆鶴堂給老夫人請安。

前腳剛進鬆鶴堂，顧若雲就帶著程如錦和蘇元澈來了。

顧若雲一臉喜掩飾不住，甚至看著蘇清妤的時候得意。

蘇清妤心裏五分的猜測此時直接漲到了八分，那個周氏糧行，應該就是顧若雲的手筆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蘇家其他人參與。

老夫人見蘇元澈來了，忙把孫子摟在懷裏，又吩咐元嬤嬤，“去端一碗糖酪來，元澈喜歡吃。”

“再給表小姐上一碗熱乎的杏仁茶。”

蘇清妤站在一邊神未變，這些日子老夫人對一直不鹹不淡，吃的喝的基本都沒的份。

當然也不過是為了維持表麵的孝道，才每日來請個安。

很快杏仁茶就遞到了程如錦手裏，程如錦端過杏仁茶剛要喝，忽然就眉頭蹙。接著放下青瓷小碗，就跑了出去。

蘇清妤聽著外麵傳來的幹嘔聲，神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