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沭北終於正眼看向站在角落裏低垂著頭的子。

好像比三年前瘦削了不，若三年前還有幾分稚，現在就是完全綻放的珠梨蕊，因低著頭而出的半截優白頸子，看的人心頭一熱。

但他沒心有別的心思，隻想緲兒能理解他，同意讓蕓娘進門。

明棠緲忍住心中無限酸，強忍住想要落淚的衝，啞著嗓子道：“夫君，你可要知道，若蕓娘不進門，那就以你救命恩人存在，是咱們侯府的貴客，是侯府所有人敬重的座上賓，可若是進門，就隻能是你的妾室。”

妾室，不過是高級一點兒的仆人。

但凡是有點骨氣的人，當然會選前者。

顧沭北也陷猶豫，“畢竟和我有了孩子……”

“自古以來的世家大族，就沒有外室所出的孩子高正妻所出一頭的，你若想要顧家為全京城的笑話，大可放話出去這孩子是你和外麵人所生，若不然，你就將明哥兒暫先記在旁支名下，等侯府有了正兒八經的世子後，再將明哥兒接回來照應便是，實在不行，你生母大夫人也能照看。”老夫人沉聲回應。

顧沭北臉難看至極，祖母話裏話外是鐵了心不讓蕓娘進府。

“爹爹，我不要，我不要離開娘親！”

顧濯明突然從外間跑進來，奔進顧沭北懷裏大聲哭嚎，尹蕓著急站在祠堂外，呼喊著明哥兒快出來。

老夫人氣炸，“放肆，祠堂重地，還不趕把明哥兒請出去！”

馬上有婆子進來將明哥兒扯走，但明哥兒卻拉著門框死活不肯離開，尹蕓也跪在了祠堂外，母子倆一個磕頭求饒一個哭聲震天，吵的人幾暈厥。

“顧郎，是我們有緣無分，這三年來我陪在你邊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能為你留下明哥兒，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往後明哥兒……就給你好好照看了，希他能長如你一般英勇有擔當的男子漢。”

“顧郎，蕓娘就先去了！”

說罷，尹蕓猛地起朝一旁大樹樹幹衝去。

顧沭北大驚失，“蕓娘！”

明棠緲也被這突變嚇到了，好在顧沭北拉的及時，才沒一個無辜生命葬送在顧府祠堂前。

顧沭北抱住尹蕓，明哥兒也抱著爹爹的大哭泣。

明棠緲輕籲一口氣，慶幸著無人傷，但在看到此景時，心中剛下去的酸又冒了出來。

好似他們才是相親相的一家人，而，是狠心拆散他們的劊子手。

明明，沭北哥哥曾對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為了這個承諾，才義無反顧地下嫁顧家，忍了整整三年的嘲諷與孤苦。

等從過往回過神，抬眸就瞥見顧沭北赤紅著眼瞪著自己，那帶著憤怒厭惡的眼神令心神一震。

“明棠緲，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麵？你非要將蕓娘死嗎？你的心何時變得如此冰冷狠毒！”

他從腰間拔出一匕首舉在半空，“蕓娘從不知我侯爺份，跟我回京也不是要進侯門，隻是為了能陪伴我左右，如果你們非要將蕓娘母子分離，得蕓娘無路可走，那麽這侯爺的位置，我不要也罷！你們就在這侯府中自在生活，我同蕓娘明哥兒，在地府相聚！”

老夫人一把將手中佛珠摔在地麵，佛珠崩斷細繩，朝四周散開，沉聲道：“祠堂之中竟各位老祖宗見到如此荒唐可笑之事，實乃我的罪責，有什麽話，都去明玉堂說，別外麵的髒東西，髒了顧家的祠堂！”

明玉堂。

換了個地兒，顧沭北依舊跪著，隻是這次跪的人還多了尹蕓，顧濯明則是被下人帶下去哄玩。

明棠緲坐在一旁，一語不發。

老夫人出聲，“剛才緲兒已經同你們講的很清楚，尹氏，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若要做侯府的貴客，我們可以在京城外給你購置一宅子，尋一門合適親事，侯府添上嫁妝讓你有足夠底氣出嫁；你若要做侯府的姨娘，就要有伏低做小的樣子，日日侍奉主母，稍有不滿，主母便可將你發賣出去。”

“隻是這二者，你都不能是明哥兒名義上的母親，但我們也不會虧待明哥兒，他會以顧府旁支子的份記在主母名下。”

尹蕓落著淚搖頭，“老夫人，我什麽份都不要，隻要你們不要拆散我和明哥兒，求老夫人和夫人放我們母子一馬吧！”

顧沭北一把抓住尹蕓的手，“不行，你和明哥兒都不能離開我！”

“顧郎，我不願讓你為難，此次你就當是我送你回京，往後咱們就是過路人，莫要再相見相思。”

顧沭北氣急，看向老夫人，“祖母，您非要我們嗎！”

老夫人冷道：“我已經給了兩條路，是你的蕓娘一條路都不肯選。”

“你們要拆散和明哥兒，如何選的了？明哥兒還那麽小，就要離開親生母親，你們如何忍心！”

老夫人閉眸，深吸一口氣，“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好法子。”

顧沭北立馬道：“蕓娘要進府，明哥兒也要記在名下。”

“啪！”

老夫人一拍沉香木木桌，“府中還未有嫡長子就有了庶子，你是要外人指著我們侯府的脊梁骨嗎？我這張老臉是可以不要了，但你緲兒的臉往哪兒擱，又侯府所有眷以及眷娘家的臉往哪兒擱！”

帶回外室且不說，現在還要昭告全京城他顧侯爺有了庶長子，這不僅丟了顧家的臉麵，還在狠狠打明棠緲以及明家的臉麵！

自古以來，就算是寵妾滅妻者，都斷沒有這般過分舉措！

顧沭北此刻也冷靜下來，定定看著老夫人，“既然祖母心意一定，孫兒的心意也已定，祖母，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兒，往後……是不能盡孝了。”

“你……你！”老夫人膛劇烈起伏。

明棠緲趕過去為其扶背順氣，才沒老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

垂下眼瞼，輕聲道：“夫君已然心意已決，妾便鬥膽做主，納妾吧。”

顧沭北眸子一亮，“那明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