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顧沭北又要被蕓姨娘的三言兩語挑撥的要對明棠緲發火，老夫人抬手。

“王敬之？孫兒，你也真是敢開口，且不說王老的三不原則我們踩了兩條，就前幾天，大理寺卿章大人親自出麵為他家正妻所出的子求師都被拒之門外，你給我說出幾個咱們顧府能請來這位大老爺的理由。”

顧沭北一時無言，憋了半天，道出一個，“我們是侯府。”

“嗬。”老夫人冷笑一聲，“侯府，王老連國公府的小公爺都能退回，還顧及咱們一個沒落侯府的臉麵，來教侯府的一個庶子？”

“庶子”二字，讓尹蕓麵極為難看。

老夫人闔眼，手緩轉佛珠，“別怪我這個糟老婆子說話難聽，我說所說的，也是從世人能看到且評判的角度，咱們侯府可以不計較嫡庶，對孩子們一視同仁，但外人看來呢，嫡就是嫡，庶就是庶，這二者之間隔著一條無法越的橫，要自己看開些，免得憋出心病來。”

尹蕓要是再聽不出老夫人這話是對誰說的，就真是天大蠢貨了，扯出笑容。

“老夫人這說的哪裏話，我一介孤，能得侯爺青睞帶來京城了侯府，就已是莫大幸運，不會奢其他不屬於我的東西，更是不會對現狀有毫不滿。”

“你的心聲最好是如你說的這般明亮。”老夫人複又睜眼，“王老就別想了，我有一推薦人選，翰林院的陸斟，他是從王老手中出來的，雖然還年輕，但已能看出前途不可限量，人品也頗人稱讚，關鍵是這次宴會他也來了，與咱顧府有好之心，請他來啟蒙明哥兒，必會用心教導。”

顧沭北想也不想就拒絕，“陸斟是寒門出，見識沒有就算了，人脈更是稀可憐，他拋來橄欖枝，哪裏是真的來教導，那是來攀附侯府！”

老夫人早知孫子會是這個態度，雖然孫子從小是在膝下長大，也師承名家大儒，但畢竟還是了些他生母大夫人的觀念，有些眼高手低，連他那個庶弟都瞧不上，更瞧不上其他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所以聽見這番話倒在意料之中。

“既然你對我推薦的人不滿意，那你便自己去為明哥兒請啟蒙老師吧。”老夫人起，“今日不錯，蘭壽，咱們出去走走。”

老夫人一走，明玉堂就安靜異常，明棠緲還著窗外，仿佛全場的爭吵拉扯都與無關。

事實上也的確與無關。

也不知青玉是怎麽找到這裏，此刻就在窗外時而探出個鳥頭來看，時而偏著頭湊近聽，好像探子打聽報似的，有種稽的認真，明棠緲便一直這麽看著，若非在場還有人，肯定會笑著招手讓青玉飛進來。

尹蕓抱著還在啃手指的明哥兒，“顧郎，依我看就聽老夫人的吧，畢竟是你親祖母，推薦的人也定是人中龍，明哥兒啟蒙不過一件小事，你就別忤逆長輩了。”

“啟蒙怎麽能小事。”顧沭北十分不同意蕓娘的話，他再三思索，最終將目落在明棠緲上。

一見他注意到明棠緲，尹蕓心就了起來，忙道：“顧郎，明哥兒好像是要睡了，我有點抱不他，你抱著他回碧蒼苑休息吧。”

“你抱不就婆子抱，我還有事，你先回碧蒼苑吧，聽話。”

見顧沭北一副等著離開的模樣，尹蕓笑容更是牽強，隻能起，“好，明哥兒待會兒醒來若是不見你肯定又要哭鬧，顧郎，你可得早些回來。”

“知道了。”

等尹蕓一走，顧沭北就站在明棠緲麵前，正好擋住向窗外的視線，讓不得不看著他。

“侯爺還有事？”明棠緲神淡淡。

顧沭北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聲音，“緲兒，還在生我一時氣話的氣？方才的道歉的確不太正式，你若是需要，我再正式同你道歉。”

“妾不起侯爺的道歉。”哪有道歉還問人需不需要的，顧沭北這話明擺著就是不想再道歉，明棠緲也不想自找沒趣非要他拉這個臉道歉。

“你是我明正娶的妻子，怎麽會不起，上次手一事……的確是我不對，我當時也是一時衝，事後也曾想找你好好道歉，但總被一些小事所阻攔，現在就你我二人，咱們有什麽想法就索把話說開。”

明棠緲掀眸看他，“侯爺這般低聲下氣，莫不是為了明哥兒啟蒙一事，祖母都說了，王老請不來，讓你看看陸斟，妾也覺得陸斟此人不錯，雖是寒門出，但為人知識淵博又見多識廣，日後必將……”

“緲兒。”顧沭北打斷的話，“你在為夫麵前這般誇讚另一個男子，我心裏難道好？”

這種麻話若是在之前說，明棠緲說不定還會嗔笑，但如今聽聞，隻覺得胃裏翻騰。

“侯爺有事說事，何必如此矯，人覺得怪異。”

顧沭北收斂起臉上笑意，“緲兒，你還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諒我？”

明棠緲認真看著他，“如果侯爺連應該做的原諒事都需要問，想來我們的話題也不必繼續了。”顧沭北本就覺得自己沒有錯，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麽道歉求原諒，這般拉扯下去，接下來的局麵一定又是二人爭吵不休，還不如就此打住。

起就朝外走，顧沭北一把抓住手腕迫使停下。

明棠緲未曾轉，隻是側眸抬睨他，“侯爺，蕓姨娘可是幾次三番點醒你要你早點回碧蒼苑，你還是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

想到蕓娘，顧沭北還是鬆開了手。

明棠緲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苦笑一聲回自己的手，毫不留念地走開。

顧沭北煩躁不已，楊椿前來試探問道：“侯爺，回碧蒼苑？”

“不回！去書房！”

……

酉時中開晚飯，霧煙山青擺好餐，剛要出去，就和要進來的顧沭北打了個照麵。

霧煙驚訝，“侯爺您怎麽來了？”

今日的太莫不是從西邊落下了，侯爺竟然主來棠梨苑。

顧沭北目定定落在明棠緲上，“多加一份碗筷，今夜我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