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徽晃了晃藥碗，和著藥渣把最後一口藥倒進勺子裏，喂給薑小綰。

他取了帕子來拭薑小綰的角，微涼的明黃袖口拂過薑小綰下，縷縷的意。

“貴妃白日說的話，又有幾分是真呢？”

薑小綰啞然，神一瞬間黯淡下來，周容徽指腹挲著臉蛋，眼中有笑意。

“至於孤的話作不作數，全在於貴妃自己，不是嗎？”

他了外袍上床，合目倚在床腳，周的氣息比方才冷淡不。

“過些日子沈太尉家的兒進宮，沈家助孤登基，立有大功，他的兒可與那異國貢不同，貴妃該以禮待之。”

“沈梅頤？”

“是。”

薑小綰一驚，那沈家原與薑鐸弈兩相悅，私定終，但因為薑磊嫌沈家無權無勢，生生拆散了沈梅頤和薑鐸弈，卻不想後來沈梅頤的父親沈昀歸順周容徽，到重用不說，地位也今非昔比。

但如今，沈太尉竟要把自己兒送進宮來做周容徽的人嗎？

薑小綰小心翼翼向周容徽，“王上以何位份待？”

他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戲謔的笑意，“孤登基不久，軍中之事尚需仰仗太尉，朝中要孤立沈氏為後者不在數，怎麽，貴妃難道也嫉恨？”

薑小綰低垂下頭，即便聽了他這樣說，心裏也清楚周容徽輕易不會立沈梅頤為後，“妾不敢，妾以王上為尊，自然王上如何待，妾就如何待。”

周容徽忽然靠近薑小綰，指尖住下。

“貴妃的心與孤剛認識你時不同了，從前你是不染塵埃的貴，如今竟也做得了殺伐果決之事，百裏氏子傲慢，不過是個貢，你殺了也便殺了，孤不曾怪罪。”

“隻是……”他解了薑小綰係在發間的帶，萬千青如瀑，在他掌心華流轉，“扶琢份卑賤，不值貴妃一顧，明白嗎？”

薑小綰往周容徽懷裏靠了靠，如同一隻萬千乖順的鳥兒，由他放在掌心把玩，“是，妾明白了。”

周容徽攬著薑小綰躺下，睡意不濃，直到子時才得淺眠，半夢半醒之間卻聽見一陣刀槍廝殺之聲，猛然間睜開眼，外頭小全子慌慌張張跑進來。

“王上！王上不好了！京中窩藏的廢太子舊部闖進來了！”

薑小綰驟然坐起，後背一片冷汗，是蘇凜？可他怎麽會這樣貿然闖！

周容徽旋即披上外袍，帶起一陣涼風，激得薑小綰心。

他來不及顧及殿中人，急忙衝了出去，外頭廝殺之聲已然越來越近，他們是奔著周容徽來的，絕非隻是為了救走扶琢！

薑小綰環顧左右，整個紫宸殿除了自己再無旁人，唐珺和薑鐸弈都不見人影！

今夜之事薑小綰一無所知，若隻是蘇凜倒不要，可若是薑鐸弈牽扯其中，計劃一旦失敗，這是斷送了薑家滿門的活路！

穿上服，急忙往殿外去，卻見一隊持劍的黑人正朝紫宸殿過來，周容徽站在離不足十米遠的地方，後是皇家軍。

薑小綰極力辨認，卻看不清那帶頭的人究竟是不是蘇凜，周容徽帶著人廝殺起來，小全子躲到薑小綰邊拉扯著往殿裏走。

“娘娘快回去吧！外頭太危險了！咱們宮中的軍足有六千之數，叛軍以卵擊石，傷不到王上，娘娘不必擔心！”

“六千軍？！”

“是啊！宮中六千軍，京畿有沈大人在，足有十萬之數呢！豈是這麽幾個叛軍敵對得了的！”

薑小綰頓時驚心，原以為周容徽登基之初，宮中防衛薄弱，這才好讓蘇凜進宮劫人，可周容徽若真有大批軍藏於宮，蘇凜此番闖，豈非送死！

外頭不多時果然有大批的軍湧過來，闖的叛軍已然沒了氣勢，堅持不了太久了，周容徽卸下劍，上階走到薑小綰邊。

“外頭不安全，怎麽出來了？”

“妾擔心王上。”

薑小綰挽上周容徽的手臂，與他一同往殿走，饒是再擔心，也不敢回頭看一眼。

伺候著周容徽換了裳，無比擔心的模樣，在他上看了又看。

“王上沒傷就好，可知道闖進來的是什麽人嗎？”

周容徽站在殿，過窗戶往外看，所剩叛軍不足一百，螳臂當車。

“不過是幾個廢太子的舊部，不足為懼，你放心，孤知道薑家無兵，不會連累他們。”

“廢太子舊部？東宮已亡，他何來的舊部？”

薑小綰傷的右手作痛，因為擔心而抖，小心翼翼藏在背後，不周容徽發覺。

“東宮已亡？依孤看，這京中和宮中，隻怕藏了不東宮的人呢。”周容徽轉過，眼中晴不明，大手覆蓋上薑小綰的臉蛋。

“貴妃不也是東宮中人嗎？”

薑小綰登時提起心，辨認不出他話中意味，輕輕拉住周容徽袖，“妾是王上的人。”

“孤明白。”

周容徽渾的廝殺戾氣還未散盡，寒淩之氣如刀鋒劃在薑小綰心頭，“隻是今夜險境，怎麽不見你兄長跟在邊護著你，他去哪了？”

薑小綰笑得發僵，“許是夜太深，哥哥睡下了。”

“哦？是嗎？”周容徽話中一片探尋，喚了小全子進來，“你去薑侍衛的房裏看看，他可是睡得太深，連刀劍聲都不曾聽見。”

“王上！”

薑小綰手心一片濡，拽住周容徽。

他挑眉看著薑小綰，“怎麽，貴妃還怕打攪你哥哥清夢不？”

“妾不敢。”

薑小綰一顆心慌得直上直下，卻也隻能順從，清楚薑鐸弈必定不在房中，一旦被周容徽的人在叛軍中找到，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掌心中的汗打了包裹在手上的白紗布，滲出一陣陣刺痛，周容徽發覺了，拉著坐在床邊，解開那一層層紗布，每一層，薑小綰的心愈發慌。

外頭刀劍聲停了下來，侍衛進來稟報，叛軍已被全數誅殺，一個不留。

薑小綰渾發，心裏既是又是慌，像被滾燙的熱水兜頭澆了個便，周容徽拿著沾了水的棉布清洗薑小綰的傷口，察覺到在發抖。

“你慌什麽？”

“妾沒有……”

話音未落，窗子上砰的一聲巨響，一個蒙麵的黑人提劍破窗而！直奔周容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