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寧，寧姒，你呢。”

小姑娘卻不答，咬字有些含糊地問，“寧是（姒），你是姜爹爹什麼人？”

☆、雪中有你

姜……爹爹？

寧姒呆了一下，隨即小心確認，“你的姜爹爹，是大將軍？”

小丫頭重重點頭，語氣滿是驕傲，“姜爹爹是大將軍，大英雄，很厲害！”

寧姒咽了下口水，艱地問，“大將軍是你……親爹？”

小丫頭歪頭，“你不信？我爹爹真的是將軍！不信我帶你找他！”

“那你娘呢？”

“我娘出去了，晚點兒回來。”

寧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不敢相信那個看上去明磊落的大將軍竟可能有個外室，甚至有了三四歲大的兒。更不敢想象阿煜哥哥知道這件事的反應。

他看向大將軍的眼神飽含孺慕，偶爾提起父親時也語氣驕傲，若他知道了這事，不知該有多傷。

但既然知道了這事，就沒有將他蒙在鼓里的道理，寧姒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心思糾結。

寧姒這時候才發現，竟是想保護阿煜哥哥的，哪怕阿煜哥哥比大了八歲，不需要稚的臂膀。

可很快不必糾結，因為阿煜哥哥竟找找到了這里來，當真是人生如戲，比說書先生口里的種種巧合還要令人措手不及。

姜煜看見寧姒，松了一口氣似的，走過來，“今日天不好，等會兒恐怕要刮風下雪，還道你跑哪里去了。”

又看到了寧姒對面的小丫頭，笑道，“新認識的小友？”

這小丫頭實在看不懂寧姒無奈的眼神，陡然瞧見了個模樣致的大哥哥，笑得出小米牙，“大哥哥，你又是姜爹爹什麼人？”

……

他是你姜爹爹嫡出的親兒子。寧姒默默嘆道。

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在此刻之前。

……

寧姒不忍去看姜煜的神，只聽著他重復著自己方才的詢問。

小丫頭用如出一轍的驕傲語氣擊垮姜煜的笑容，“你們怎麼都不信？大將軍真的是我爹爹！等我娘回來了，就帶著你們去看我爹爹。我娘沒回來之前，我不能跑的。”

笑得天真可，姜煜眼底卻泛起霾。

他怔怔地立在原地，頭頂是層層濃云，今日的沙州城天氣不好，空氣混沌，日輕易照不進來。

他原以為是母親一直不肯回應父親，將父親的棄如敝履。當一個人十年如一日地倒別人冷臉，也該累了吧？所以父親選擇先轉嗎？

可這場屬于他們二人的博弈里，最痛苦為難的卻是他，這不公平。

姜煜艱難地蹲下來，習慣地掛上微笑，只是這笑容只有表面上的溫雅，騙騙小孩子罷了。

他笑著，眼里卻空無一，“小丫頭，你多大了？”

小家伙并未察覺有什麼不對勁，脆聲回答，“溪兒三歲了！”

三歲。

姜煜閉上眼。

他的大將軍父親，三年不曾回家看他一眼，卻把所有的父都給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父親可知，他走時自己才十三歲，夜里也會流淚，默默想念著遠在邊疆的父親。

姜煜角勾起冷嘲的弧度，他甚至還自以為是地心疼著遠在他鄉的父親，想著父親一個人在外，是否孤獨。

看來他并不孤獨。

……

喚作溪兒的小丫頭手拉姜煜角，“大哥哥，你怎麼啦？”

姜煜后退一步，臉上近乎于笑的嘲諷弧度消失。這張漂亮的臉總是笑著的，或暢快歡樂，或風流肆意，有時無奈低笑，有時悶笑個不停，嘲諷時也帶著笑容，氣怒時笑容便愈發燦爛。

因而他不笑時便顯得格外冷漠殘酷。

他淡淡開口，“別，我沒有妹妹。”

失去了笑意的嗓音凜冽，像是冰寒的刀刃。

聲線很穩，眼底卻像是有什麼破碎了一般。

這時候，層層濃云終于兜不住，化作片片雪花飄下來，落在臉上，冰冰涼涼。

下雪了。

可寧姒開心不起來。

看見阿煜哥哥站起來，轉，腳步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背影卻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寧姒覺得，那個開玩笑說想要個妹妹，于是執著地喚“妹妹”的阿煜哥哥，好像走遠了。

莫大的恐慌襲來，寧姒不管不顧地追上去。

張開稚的臂膀，從后抱住他。

不知道阿煜哥哥會不會掰開的手，或者腳步不停地往前走，然后讓摔在下著雪的院子里。這時候他的緒太差，并不指阿煜哥哥能多照顧一下。

就像生氣時便聽不進去別的聲音，大哭時還會為難哄著的人。

所以對陷緒中的人，要耐心一點。

果然，阿煜哥哥掰開了的手。

寧姒咬著牙，又要重新攀上去，下一瞬卻被姜煜回抱住。

這是不曾預料的。

他抱得可真啊，好勒。

……

姜煜單膝跪在草地里，兩只手抱住寧姒，白絨絨的大氅鋪開，像一片雪地。

他聲線低啞，“讓阿煜哥哥抱一會兒。”

于是將頭埋在小姑娘單薄的肩上，涼的墨發著寧姒。寧姒忍不住手抱住他的頭，聲哄他，“你抱吧。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站在阿煜哥哥這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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