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墨湛令薄劃過一森的笑：“你猜，孤若綁了你，裴夷會不會來救你？”

“……”

白悠悠脊梁止不住地生出寒意，直視著墨湛令的邪魅鬱的黑眸，吞了吞口水，豁了出去。

“王上不想知道夢裏我如何為他而死麽？”白悠悠語調故意轉緩，笑容楚楚人。“夢裏的我，為了替裴辰捷刺探敵，隻前往敵營，而那個敵營，正是王上您的平遙。”

墨湛令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但轉瞬後，笑的愈發恣意燦爛了。

“平遙啊……”墨湛令長眉微挑，“試試。”

“試什麽？”

“試試你的夢。”

白悠悠提起的心終於穩穩的落了下來，墨湛令這算是同意帶前往平遙了，但不知為何，並未高興起來，不知道做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唯一知道的是，隻能往前走，絕不能後退。

……

白悠悠這一覺睡的極不安穩，做了各種各樣的夢，最後一個夢是抖地、絕決地拿著劍刺向墨湛令，一劍刺下去的時候，被搖醒了。

雙兒哭喪著一張臉：“小姐，他們要走了。”

白悠悠猛然醒來還有點兒懵，恍惚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聽了雙兒這麽一說，又看到天已微微亮，方回回他們一個個都牽著馬準備上馬了，思緒才漸漸清晰起來，這才想起來是在逃命呢。

看了一圈，沒看到墨湛令。

“王上呢？”

方回回朝後的叢林抬了抬滿是胡喳的下。“在裏麵。”

“不走嗎？”這個時候還在叢林裏看風景，不像他的風格啊。

方回回沒好看的回：“當然走啊，不走在這等死啊。”

話音還沒落，墨湛令騎著馬從叢林裏出來了，一人一馬，清冷矜貴，隔開叢山雲嶺間的霧氣繚繞，的橘黃初從他後灑下輝，像是在他上鍍上了一層金，這是白悠悠對白馬王子最初的印象，後來許多年過去，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比得過這個版本。

大約墨湛令在叢林裏呆的時辰不短，離近的時候，白悠悠看到他的發頂和眉上有著霧一樣的氣珠，微有些漉漉的。

在方回回的安排下，雙兒跟另一個壯漢坐一匹馬，而白悠悠毫無選擇餘地，還是同墨湛令坐一匹馬。

白悠悠剛一落鞍，墨湛令的手臂便環上的腰際，先一僵，敏地察覺到他上的冷意更甚，尤其他彎腰靠近耳畔時，的間呼出的薄荷氣息冰涼冰涼的。

“他追過來了。”

“誰？”

“你的裴夷。”

“……”

這人還真是隨意妄為，裴辰捷差點兒就了的夫君了，當著的麵兒，還稱他為裴夷，看來他還真是向來不懼他人的目呢。

“王上莫非忘了？他不是我的，我和他已經沒有半錢關係呢。”白悠悠出一個甜甜的笑。

墨湛令峰微凜，好看的眉眼彎了彎，道：“相隔半日馬程。”

“這麽快！”白悠悠皺了下眉頭，雙兒說的時候還心存僥幸，想著他果真追過來，勢必會做充足的準備，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時辰，他就追過來了，這也來不及做什麽準備啊。

“南夜疾風軍，以騎速聞名，果名不虛傳。”墨湛令語氣甚是漫不經心，著的耳畔氣息緩緩飄過來：“為了你，他竟用疾風軍，是孤小覷了。”

白悠悠不知道墨湛令說的小覷，指的是還是裴辰捷，也懶得費心思去猜，當下匪夷所思的是裴辰捷是不是真的用了疾風軍。

南夜疾風軍不是一般的軍隊，雖暫時聽命於裴辰捷指揮，但本質上隸屬於南夜皇帝，裴辰捷若擅自指揮疾風軍來追，怎麽說都算是違抗聖旨、擅自用疾風軍。

想這些做什麽？白悠悠搖搖頭揮走紛的思緒，管他裴辰捷違不違抗聖旨、是快還是慢，和有什麽幹係呢，能平平安安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王上何必漲他人勢氣滅自己威風？”白悠悠仰起嫣嫣紅，看向將團在懷裏的墨湛令，敵人都快到眼皮子底下了，他還能笑的如此淡定，足以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甩掉敵人，所以白悠悠覺得此刻抱大很有必要，嫣然一笑道：“我倒覺得比起疾風軍，王上的平令軍更甚一籌啊。”

墨湛令笑的十分邪氣，下著發頂了：“他可是差點兒為你夫君的人。”

“我父親常說在大是大非上，絕對不能用事，所以我也是有一說一，絕不帶私人，裴辰捷的軍隊確實厲害，戰場上幾乎沒有敗績，但倘若翻一翻他們的履曆就明白了，他們主要贏在了兵多，你以一萬抵十萬，當然打不過。”白悠悠不知道現在的馬速是有多快，隻知道寒風吹在耳邊獵獵作響，嫣紅的瓣微微啟合，語氣裏似乎還有一打抱不平的意味兒：“你以十萬抵十萬試試，肯定把裴軍打的滿地找牙。”

興許白悠悠那句滿地找牙的形容太過於形象，也或許是說話時明的表太過人，墨湛令微微揚，爾後雙眸鬱之氣更甚，角溢出一冷。

“孤要的何止是滿地找牙，孤要的是他們的命，是偌大的南夜國。”

白悠悠：……

這是殺戮的癮又犯了吧。

寒風吹的更猛烈了，白悠悠不住渾一，耳邊卻再次傳來墨湛令如鬼魅般低呤的聲音。

“過了萬川，即是平遙，平遙乃人間煉獄，你確定？”

墨湛令著白悠悠的耳畔，氣息一下一下撲在的耳畔及脖頸，像是故意撥一般，使渾戰栗不止，而總覺得他話裏有話，似乎一旦確定，就會隨時被他拽深淵一樣。

饒是如此，白悠悠卻鬼使神差的，鄭重地點頭，已經經曆過一次白月了，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要再當裴辰捷的白月了。

“我確定。”像是為了消弭墨湛令的懷疑，白悠悠補充般的解釋道：“我並不是因為一時興起，和裴辰捷玩什麽擒故縱的把戲，我是打定主意離開他，若是能一輩子不和他相見最好。”

墨湛令輕輕嗤笑，揚起馬鞭狠狠了一下，聲音慵懶的毫無波瀾。

“你可知孤為何留你命？”

“因為……我聰明？”這比較難猜，他不喜，總不能說他是看上了的貌吧，雖然渾上下就這麽一個優點。

“不。”墨湛令輕輕笑了起來，毫不瞞的解：“因為你不怕死。”

白悠悠：……

白悠悠麵孔扭曲了一下，竟然認為不怕死，明明很惜命的好麽，否則幹嘛這麽折騰的離開裴辰捷呢，躺著接白月命運不好麽？

“王上抬舉我了，我一向很惜命的。”

“不怕死不等於不想死。”墨湛令一針見，卻又毫無地試探道：“你既不想死，孤便瞧瞧，和孤在一起久了，你會不會有想死的一日，如何？”

白悠悠心驚到無法言喻，他這是在拿當實驗小白鼠？還是在試探的膽量和決心？都說了不想回到南夜了，他怎麽就那麽不相信人呢，疑心病可真重。

“嗯，好。”你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放心，若有那麽一日，孤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白悠悠聽到墨湛令慵懶蠱的聲音頓覺得骨悚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若再繞下去，早晚會被繞死。

“王上，你方才去叢林裏做什麽？”

“你們南夜有句話——禮尚往來。裴夷來的這般殷勤，孤得送個見麵禮才是。”

“……”他果然不是一時興起去叢林裏看風景的。

“想知道是什麽見麵禮，嗯？”

“不想。”

白悠悠拒絕的斬釘截鐵，不是來刺探軍的，是想來過日子的，不想死的那麽快。

“果真無啊。”

“什麽？”白悠悠驚訝，竟然從墨湛令口中聽到他用無兩個字來評價他人，最無的人不應該是他麽。

“常言道唯子與小人難養，養不。”

“南夜還有句話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白悠悠沒好氣地回：“王上您英明神武，應該不會為難一個弱子吧？”

“孤的眼裏，隻有殺與不殺，不分男。”

墨湛令笑意慵懶的回答讓白悠悠倒吸一口冷氣，斂起黛眉澈目，抿了抿灩灩紅，不再開口，和一個毫無、毫無良知的人鬥，大概……啊不，是毫占不到便宜。

……

一行人駕馬駛了約一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放眼去，眼前是不到盡頭的層疊山巒，腳下是坎坷崎嶇又荊棘遍布的小道，不過這些馬都訓練有素，毫不環境影響，速度快的像飛起來。

照這個速度，估天黑前就能趕到萬川崖，但要到萬川河邊乘船，還需下崖，崖十分陡峭，沒有一夜時間，很難下到崖底，現在拚的就是速度，能早一刻到達萬川崖，就能多一刻下崖的時間。

白悠悠恍惚的想著，忽覺墨湛令箍在腰間的手臂加大了力氣，勒的生起痛。

“王上？”

“嗯？”

“勒太了……有點兒痛……”白悠悠握上墨湛令的手臂，和他坐了半日的馬，知道他的力氣比他外表看上去要大很多，肯定拉不，但仍試著去拉他的手臂，想著這樣一來怎麽著也能提醒他一下吧，然而出乎的意料，箍在腰間的手臂隨著的作，微微鬆了一下。

咦？怕不是的沒辦氣了吧。

“就這樣，這個力度剛好。”

“怕什麽？孤輕易不勒死你。”

墨湛令語氣如平常一般慵懶低緩，白悠悠卻察覺到他句尾時泄出一輕微的氣息不穩，皺眉回頭，仰起臉朝他看去。

從下往上這個角度看墨湛令，依次是優的下頜線、的、山脈一樣高鼻梁以及鬱森冷的黑眸，可謂是看不夠的清雋容、抵不過的慵懶姿，此刻他目視前方，俊的臉上卻冷白冷白的，長眉沾染淡白的霜霧，而那雙的雙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毫無。

白悠悠意識到不對勁兒。

難不，是餘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