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聽了福伯的話，致的眉頭擰：“那賣契你可拿到了？”

    福伯忙從懷裏拿出一張折疊平整的紙遞過去：“拿到了。他們好像知道老奴要去，老奴沒等說話，豬婆子就把賣契給老奴了。”

    染也到奇怪，接過賣契看看，並沒有什麽問題，轉手給春雨：“你看看，是不是你當初簽下的那張。”

    春雨還沒從他們的對話中緩過神，抖著出雙手，剛要到那張紙，又燙手般地回來，使勁兒在上蹭了又蹭，吸了吸鼻子，才接過賣契看了一遍又一遍。

    又青有些著急：“怎麽了？難道是假的？你等著，我……”

    春雨一把拉住又青，帶著眼淚笑道：“真的，是真的！”

    又青：“你確定？”

    春雨用力地點頭，指著那個鮮紅的手印道：“你們看，我的手指上有個疤。”

    又青一看，果然如此。

    染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這賣契你收好吧。”

    春雨低頭，一隻腳在地上無意識地蹭著，灰撲撲的布鞋鞋尖已經破了，大拇腳趾在外麵，低聲道：“可是，可是我現在還沒攢夠銀子……”

    染微微一笑：“剛剛福伯不是說了麽，豬婆子並沒有要銀子，所以是咱們撿著了！”

    春雨是不信的，搖搖頭：“就算豬婆子沒要銀子，那也是因為小姐的原因。所以，這賣契我不能收！”

    將賣契往染懷裏一塞，仰起頭氣昂昂道：“從今以後，小姐您就是春雨的主子！等我什麽時候存夠銀子，再跟您贖！”

    又青剛要說話，被染一個眼神止住了。

    “好。”染笑道。

    “那你是現在就跟我走還是……”

    春雨點點頭：“我本來就是個孤兒，除了這條命什麽都沒有。”

    “小姐在上，請奴婢一拜！”

    春雨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

    又青忍不住笑：“好了，你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啊，既然你要跟著小姐，要先過我這一關！”

    春雨皺眉：“要比武嗎？”

    又青哭笑不得：“我們又不是侍衛，比什麽武啊！是學規矩，要想保命，不給小姐惹麻煩，就得好好學規矩！”

    春雨不怕沒命，可一聽會連累小姐，立馬小啄米似的點頭：“好，好，我學！我肯定認真學！”

    “好了，我們現在回去吧。”

    染見事理差不多了，轉上了馬車。

    上馬車之前，又四周看了一圈，沒看見那道影，微微皺眉。

    有一種預，春雨的賣契這麽容易拿到手，肯定跟那人有關。

    春雨說什麽也不進馬車，堅持跟在外麵。

    染也不勉強。

    又青看了一眼跟在馬車旁一步不落的春雨，放下簾子笑道：“這個春雨，力倒是好得很。”

    染點頭。

    想了想，又青又道：“小姐，您為什麽沒告訴那賣契是個死契？”

    染看著擺上梅花，輕聲道：“又青，不隻是，你也一樣。如果有一天，你們有自己好的歸宿了，跟我說，我會將賣契還給你們，另外給你們一筆銀子，置上一點田地或者做點小買賣，安安穩穩過完下半生。”

    又青急急道：“小姐胡說什麽！奴婢才不會走！奴婢要一輩子跟在小姐邊。”

    染笑笑，沒說話。

    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如果有可能，希們都好好的，不會像上輩子那樣……

    本來染還想去兩個鋪子裏去看看，可因為遇上了傅今安，心裏總有些不安，有些害怕再與那人遇到，便讓福伯直接回府。

    “小姐，到了。”福伯輕聲道。

    春雨看著高高的門楣，忍不住跑上前去石獅子的頭部：“一，二，三……”

    越數眉頭皺的越深。

    福伯見了忍不住笑道：“春雨姑娘，你在數什麽呢？”

    春雨撓撓頭：“我聽別人說，獅子頭上包包數量代表階。一品員是十三個，從一品是十二個，可是，這個怎麽會有這麽多？”

    又青噗地一聲笑出來，自豪道：“我們侯爺是皇上親封的冠軍侯，在百之上，不論品的！”

    “又青，不得胡言語！”

    又青吐吐舌頭，故意學著的口吻道：“知道了，小姐喜歡低調！”

    說著，跳下馬車，轉過將車簾挽好，出手去扶。

    隻見一隻白膩的小手搭在又青的胳膊上，手指纖細無骨，指甲，泛著熒，接著，一道窈窕的影從馬車上下來，子眉目如畫，鼻梁小巧立，瓣水潤，好像一隻的桃子，讓人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染兒……”

    一聲低呼。

    染心一，手不自覺地抓了又青的手臂。

    春雨這才發現獅子旁的屬下竟站著一個人，因為樹的遮擋剛剛沒發現。

    一臉警惕地看著那個男人，快步走到馬車旁，與又青並肩站在一起，將染牢牢地護在後。

    “染兒，我等了你許久。”

    男人上前，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深地看著染，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

    就連春雨，都忍不住要溺死在他的眼睛裏。

    春雨忙晃晃頭，暗罵自己一聲。

    又青看清來人，驚喜道：“宋公子？”

    宋清宥微微點頭，看著染：“染兒，你見到我不高興嗎？”

    染心裏歎了一口氣，險些忘記了，上一世宋清宥也是這個時候進京的，為了三月的會試。

    那時候的名聲已壞，隻是不知傅家為什麽竟然沒有提出退親。父親以為傅家是念及兩家曾經的分，對其更是激涕零。

    而宋清宥，見到自己的時候，雖然滿眼心疼，可他卻始終不信自己是清白之。

    那時候，染已經知道傅世恒不喜歡自己，而喜歡二妹。

    所以就想，如果宋清宥肯相信自己，就跟傅家退親，嫁給他。不為別的，隻為兩人十幾年的。

    可是他說什麽？

    他說：“染兒，雖然你我共同長大，青梅竹馬。可是這世間總有不如意之七八。你放心，如果傅家對你不好，我定會為你出頭。”

    六年裏，染看著他高中狀元，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一路高升，而自己茍且於傅家宅，沒與他再見過一回麵。

    最後一次，就是染被如雪陷害致死那一日。

    那一日他說：“染兒，跟我走。”

    等了六年的話，再聽到時，早已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