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及音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轉要走，裴初突然一把將拉進懷里，左手固定住的后頸，附在耳邊說道：

“我知道您想要的坦誠是什麼樣子，您想看我整日悲痛絕，對謝家人咬牙切齒，然后您就可以扮作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菩薩，保護我，安我，或是替謝黼贖罪，或彌補您心里的憾——”

謝及音想掙開他，卻被裴初牢牢扣住，他力氣大得驚人，另一只手捂住了的，居高臨下地端詳著。

謝及音這才發覺，那雙常被誤認為滿是的眼睛，其實幽暗得如同無底的深淵。

“滅門之恨啊殿下，哪有這樣的輕易的好事。”

被他鎖在懷里的謝及音聞言狠狠一。

“別怕，我不會對您做什麼，”裴初倏然一笑，安道：“我不是謝黼那個蠢貨，不喜歡搞株連這一套，他是他，您是您。您救了我，如此大恩，想聽句實話還是有的……謝及姒和爹一樣蠢，怎麼配和您相提并論？”

“至于您……”裴初眼半垂，輕聲嘆息道：“我早就提醒過您，別對我抱有什麼幻想，我若真如您誤解中那樣君子端方，知禮守節，早在裴家行刑那一日就拔劍自刎了。我既然想活著，就有我自己的存活方式，我絕不會像您希的那樣，痛不生，等著您來拯救我。”

謝及音眼睛了，似是有話要說，裴初松開了捂在上的手。

謝及音冷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想怎樣不重要，您是殿下，選擇權在您手里，”裴初手將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后，聲音溫道：“要麼您馬上一劍殺了我，永絕后患，要麼我仍像之前那樣殷勤侍奉您，至于我心里怎麼想……不配說出來臟了殿下的耳朵。”

“您選吧。”

謝及音冷冷地瞪著他。

“很難選嗎？”裴初聲音關切地嘆息道，“那我來替殿下選吧……”

微涼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謝及音被抵在海棠樹上，失控的窒息讓手足無措，越是推拒，箍住的力道就越，溫存與假意到了極致，幾乎了不死不休的狠。

他的手停在謝及音腰間，勾起了腰間的系帶。

有腳步聲朝這邊來，謝及音更加張，被裴初覆住的后頸滿是冷汗。

“殿下，駙馬回府了，眼下正往主院這邊來！”識玉停在幾步之外，語氣頗有些焦急。

聞言，謝及音掙扎愈烈，海棠樹枝從側臉劃過，留下一道細痕。

裴初的手猛然一松。

謝及音趁機推開他，接著，“啪”的一聲響亮的耳落在他臉上。

幾步之外，識玉匆忙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謝及音整個人都在抖，扶著樹干才能站穩。

“混帳東西……”

那一掌蓄足了憤怒的力道，裴初冠玉般的臉上留下了五道紅痕，他卻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想要手臉上的劃痕。

“別我！”

謝及音恨恨地瞪著他，恨不能再給他一掌。

海棠園外有了靜，謝及音約聽見了崔縉的聲音。飛快地整了整衫，轉朝外面走去。

第17章 質問

崔縉在崔元振的壽宴上喝得大醉，不顧崔夫人的勸阻和挽留，歪歪斜斜地騎馬回了嘉寧公主府。

他看見謝及音站在主院廊下，難得沒有戴帷帽，挽著驚鶴髻，后朦朧的宮燈映得發如月。

其實生得極，可惜此刻沒什麼好臉，正冷冷地睨著崔縉，仿佛他是誤闖進仙宮的醉漢。

被風一吹，崔縉的醉意醒了幾分，對謝及音道：“我有話要問你。”

看他這副鬼樣子，謝及音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今日謝及姒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崔縉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謝及音了然一笑，問他道：“陛下不是賜了你夤夜宮的恩典嗎，你不去找對質，與本宮有何話可說？”

“我是你的駙馬，殿下在背后冷眼看了我這麼多年笑話，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崔縉上前幾步，站在欄桿外，負手看著謝及音。

“你我訂婚時，我去找過阿姒，同我哭訴說，是你向謝伯父哀求要嫁給我，謝伯父憐你生母早亡，又因你是長姐，所以給你我訂下了婚約。此事是真的嗎？”

謝及音挑眉，“你自己覺得呢？”

“我從未想過阿姒會騙我……”

“那你就當說的是真的好了。”

夜漸濃，變得有些冷了，謝及音轉要進屋去，崔縉三兩步追上來，攔住了。

“謝及音！你也是害者，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崔縉的緒略有些激，“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我被蒙在鼓里，視你作橫一腳的妒婦？你為什麼不解釋？！”

謝及音討厭他上的酒味，一揚手甩開了他。

“崔青云，你是不是沒有腦子？”

崔縉覺得自己被罵得很冤，“怪我麼……明明是你們一直在騙我。”

謝及音說道：“你喜歡阿姒是真的，不待見我也是真的，難道因為阿姒說了幾句傷你心的話，你就能憑空抹掉對這麼多年的意嗎？你我能有今日，是你我自己種下的因果，阿姒那或真或假的三言兩語，在其中的作用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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