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風波

薛雲濤正隨在薛柯後，以茶給諸位賓客敬酒，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孩尖銳的喊：

「爹，爹，我是婉兒，救命啊。爹——」

賓客間一陣，薛柯立刻招來管家李福，可還沒等薛柯吩咐完，就見一個小小的影就過門檻，跑了進來，門口的家丁連阻止都來不及，就那麼目標明確的跑到了薛雲濤旁，抓住了薛雲濤的胳膊，躲到他的後。

薛雲濤和薛柯都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事給驚呆了，薛雲濤回頭盯著薛婉的表，簡直可以用彩來形容，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眉頭皺的幾乎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聲音冷漠含怒氣：

「你來幹什麼？誰讓你過來的？」

薛婉覺出了薛雲濤話語間的洶湧怒氣，嚇得鬆開了手，驚恐的看了看四周正對指指點點的賓客，覺耳中嗡嗡的響，約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大錯。

的抬眼看了看薛雲濤，薛婉試圖解釋：

「有，有人追我，們，們要打死我，我，我……」

薛柯也意識到事的不對，讓李福出去看看，李福很快回來稟報，說道：「外頭並沒有其他人。」

薛婉大驚，說道：

「怎麼可能沒有！你……」

薛婉的話還未說完，就給薛雲濤暴的打斷：「你給我閉！滾回去！」

薛婉呆呆的看著這個從來都沒有對大聲說過話的父親，就算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錯，但是他是的父親啊，為什麼要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兇？就因為是外室之嗎？

旁邊有兩個薛雲濤的同僚站起來問道：

「薛兄，這位姑娘……是令嬡千金嗎？」

薛雲濤為難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旁邊就立刻有人說道：「看著不像啊，薛大人的千金我見過。」

隨著這兩個問題，賓客間頓時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這個突然跑進來認爹的孩的份，一時間，薛婉的心撲通撲通的跳，這是第一次在公共場合跟薛雲濤站在一起，有那麼一瞬間，幾乎就希薛雲濤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認下來，不要再做外室的兒，要走進薛家，也是薛家的兒不是嗎？憑什麼薛宸就可以在薛家來去自如，薛婉就不可以呢？

只要爹能當眾認下，一定就能讓那些欺負的人大跌眼鏡，讓們看看，也是薛家的兒，也是薛家的主人！

又向前走了一步，這一回抓住了薛雲濤的袖，語調清晰的對他喊道：

「爹，我也是您的兒啊。你告訴他們，我是您的兒薛婉呀！」

這句話又在賓客間引起了滔天巨浪，大家紛紛頭接耳起來，疑的聲音傳遍。

「薛婉？我記得薛大人只有一個兒，薛宸呀！難道是妾侍生的？可也沒聽說過呀。」

「不是妾侍生的，薛大人只有一個妾侍，那妾侍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嫡小姐，薛宸。」

「那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兒？不會是……外室生的吧？」

席間的流言愈演愈烈，饒是薛雲濤也給這一齣鬧得頭疼裂，薛柯倒是沉得住氣，瞥了一眼仍舊抓著薛雲濤胳膊的蠢貨，對李福使了個眼，李福就派人上前來把大喊大的薛婉拖了後宅，給老夫人置，他和薛雲濤在賓客間周旋一番後，薛雲濤也急急趕去了後宅理這件。

青竹苑中，安靜的針落可聞，薛雲濤急急的腳步經過抱夏，自己打了竹簾走進去，就看見薛婉跪在地上，寧氏滿臉的怨憤，旁邊的眷賓客也給請了出去，只剩下兩位姨娘和薛氏，環顧一圈後，薛雲濤毫不意外的還看見了薛宸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正默默的盯著跪地不住泣的薛婉，覺到薛雲濤的目之後，薛宸才冷冷抬起了點漆般的雙眸，冷冰冰的掃了一眼薛雲濤。

只那一眼，就讓薛雲濤幾乎想要奪門而出。

低著頭走到了薛婉旁，拱手對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寧氏依舊盤坐在羅漢床上，意味不明的先是掃了一眼薛宸，然後才對薛雲濤問道：

「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這丫頭是誰啊？」

薛雲濤看著寧氏，角了，然後才掀起了袍角，對寧氏跪了下來，抱拳請罪道：

「兒子不孝，連累了父親母親，讓薛家蒙。」

薛雲濤是東府薛家的長子，薛家子嗣艱難，薛柯只有薛雲濤一個兒子，無論是才學還是人品，向來都是薛柯引以為傲的，他從來就只會帶給家族榮耀，可像今天這樣，在賓客雲集的時候，鬧出這麼一齣醜聞來，實在是有失面的。

因此寧氏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表現出對兒子的寬容來，而是越發冷聲對他問道：

「我問你的是，那丫頭到底是誰？」

薛婉也忘記了哭泣，跪在薛雲濤旁，看著這個從來在印象中都是高如大山般的父親，可是在這位祖母面前，也只能俯首認錯，不敢有毫忤逆，心裡的不安漸盛，母親總和說，父親總有一天會把們迎進門，可是薛婉也約覺得，也許這件事被這麼一鬧，會有點不順利了。

「是……我和素娥的孩子。」薛雲濤再不敢瞞，和盤托出。

寧氏蹙眉，顯然是知道素娥這個名字的，說道：「這麼多年，你和徐素娥還有聯繫？」

薛雲濤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猶豫半晌之後，才又說道：

「一直跟著我，婉兒就是我們的兒，還有，還有一個兒子，今年九歲，薛雷。」

聽到這裡，饒是寧氏都沒法子淡定了，一拍床框，指著薛雲濤怒道：

「你個混帳東西！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竟然學那些紈絝子弟養外室，你的妻子骨未寒，你就讓外室之給鬧到了府裡來，你對得起你的妻子，對得起你的兒嗎？」

寧氏說這些的時候，目是瞥向的是雷打不坐在那裡看戲的薛宸，就說明這些話，分明就是說給薛宸聽得，由此可見，這老太太定是早就知道薛雲濤在外面養了外室，並且生了兒的。

薛宸腦中靈一閃，忽然有些明白這老太太為什麼會打破陳規，讓薛雲濤打著真的旗幟，將徐素娥迎進門了，怕就是為了那個兒子吧。

也許盧氏在寧氏眼中最大的錯誤，不是商戶之，而是到死都沒生出個兒子來，薛宸心頭又是一陣悲哀，替的母親盧氏。

薛雲濤被寧氏罵得不敢抬頭，他也知道自己這件事做的有多不地道，可是當年他和徐素娥兩人暗生愫，私定了終生，家裡卻莫名其妙給他安排了個盧氏做妻子，頭兩年他很了盧氏，哪裡肯和好好過日子，就是那個時候，他才和徐素娥好上，可等到後來，他發現了盧氏的好，想要和徐素娥斷了的時候，已經替他生下了一子一，卻又不肯府做妾，他無法只好兩頭瞞著，想等到盧氏的孝期過了之後，再去考慮該怎麼安置們，可沒想到今天，卻被這麼個莽撞丫頭給徹底揭開。

兩個嬤嬤上前給寧氏順氣，寧氏坐在上首，環顧下面一圈後，才對薛雲濤問道：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理這件事？」

話雖然是和薛雲濤說的，但是寧氏的目卻是若有似無的瞥向了薛宸，薛宸鼻眼觀心，安靜的仿佛沒有這個人一般。

只聽薛雲濤直起了子，卻是不抬頭，對寧氏認命說道：

「全憑母親置。」

薛婉嚇得看向薛雲濤，他說全憑別人置，那若是別人要他拋棄們，他難道也會照做嗎？薛婉只覺得今天一天所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從小到大，雖是見不得人的外室之，可是有母親，有弟弟，還有偶爾會去看們的父親，可如今，不過是想爭取一些東西，就淪為了讓別人來決定自己命運的後果，這讓怎麼也無法想通。

寧氏此刻可管不了薛婉心裡怎麼想，順了氣之後，就越過了薛雲濤，直直的看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薛宸，對招了招手，說道：

「宸姐兒，到祖母這裡來。」

薛宸端莊站起，目不斜視走到了寧氏旁，寧氏抓住了薛宸的一隻手，放在手裡端詳片刻，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憐的對薛宸說道：

「好孩子，今日之事，你可看明白了嗎？這個丫頭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你爹的孩子，你看這件事，該怎麼置才好呢？」

薛宸抬眼看了看寧氏，目清明的似乎能倒影出寧氏此刻齷齪的心，讓寧氏不由自主就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盯著這一雙仿佛能夠看人心的麗眼眸。

薛宸的目又再次回到薛雲濤和薛婉上，在薛雲濤愧疚，薛婉恐懼，寧氏期盼的目下，薛宸才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來：

「要是我說，留子去母，祖母和爹爹會答應嗎？」

「……」

在場眾人無一不對薛宸的這句話表示出了震驚。就連薛雲濤都難以置信的抬起了頭，看著這個像是一朵佛前清蓮般清麗不可方的兒，實在很難相信，那句『留子去母』是從這樣一個純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的。

而寧氏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孫，因為那四個字，現在就連抓著的那隻溫潤如玉的手，似乎都有些冰冷起來。只是想藉這丫頭走個過場，彰顯一番作為老夫人的仁慈公正，可這丫頭竟然還真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