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太已經出院了。”

    護士小心翼翼說完，低頭飛速離開病房 。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他很不滿，臉沉的嚇人。

    盛淮在已經整理好的病床上安安靜靜坐著，現在整個房間已經沒有半點蘇韻存在過的痕跡。

    居然敢不辭而別！

    他臉鐵青，打開手機撥過去很快就接了，聲音很輕平靜。

    “為什麽不打招呼就出院？”

    蘇韻沉默了片刻。

    “盛淮，我出院了，現在打過招呼了。”

    “你……”

    盛淮深吸口氣，目落在桌麵上沒帶走的首飾盒，重新把語氣低：“什麽時候搬回來？”

    “既然是易，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吧。”

    “我希不要太久！”

    “蘇韻！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嗯。“

    冷淡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掛斷電話，他在暗裏靜靜坐著，不由自主打開蘇韻的朋友圈，一條一條。

    【老公生日，我親手做的蛋糕，耗時整整8小時！】

    照片上蘇韻穿著茸茸的羊衫，長發編麻花辮，對著鏡頭笑得很甜。

    可是下一條。

    【也許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隻要努力就會有意義。】

    坐在橙黃的裏，背對著鏡頭，看起來依然很難過。

    盛淮想起來了。

    這是過生日的時候，蘇韻捧著蛋糕在家裏點滿蠟燭幫他慶祝。

    可是那天他匆匆回家又匆匆離開去跟哥們喝酒，幾乎看都沒看一眼。

    盛淮一直一直看著屏幕上的背影，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

    他不忍心去想，當時自己頭也不回離開的時候，蘇韻是種什麽樣的心。

    指尖。

    蘇韻坐在餐桌上，對著鏡頭笑的眼尾彎彎， 眸子亮晶晶的。

    這是他大發慈悲給拍的唯一一張照片。

    朋友圈容從一開始歡搞怪慢慢變得沉靜直到戛然而止，停在了蘇家出事的那天。

    可就連那一天，都沒有拒絕他。

    他應酬喝醉了，半夜醉醺醺的推開臥室門，沒有在意滿臉破碎的淚。

    那天晚上。

    一次又一次

    蘇韻眸裏含著水汽。

    最後可憐兮兮開口。

    “老公！”

    “不要啊！”

    臉緋紅，長發鋪在枕頭上，汗水已經把額前碎發浸的一片。

    夜濃重。

    盛淮坐在病床靜靜的翻看著，幾次打開對話框想給發些什麽，又都放棄。

    最後他直起，邁著大長離開醫院。

    他想，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沒有必要再去花心思。

    ……

    蘇韻坐在仄暗的出租房裏麵。

    廚房灶臺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等湯煲好，裝進保溫罐徑直去了醫院。

    陳娟看到兒回來很高興，從家裏出事以後，還是第一次出去旅遊。

    隻不過回來以後又瘦了很多。

    蘇韻擰開保溫罐把燉好的湯，倒進碗裏遞過去。

    “媽。”

    “醫生說這幾次化療效果都很不錯，您一定要好好吃藥，多休息。”

    “等你出院以後我帶您去旅遊。”

    陳娟低著頭一勺一勺喝湯。

    其實現在每次吃飯都如同上刑一般痛苦，嗓子像有無數刀片在切割管，食流進胃裏的時候，五髒六腑都在被攪拌。

    可是還是每一次都笑著吃飯，吃藥，去接痛苦至極的化療。

    這是現在，唯一能幫兒做的了。

    “好呀，那媽媽現在就開始期待了！”

    “到時候帶你爸爸一起去，咱們去迪士尼！”

    “好，那您一定要乖乖吃藥，好好休息，以後……”

    蘇韻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沙啞：“以後我們家一定會重新好起來的。”

    “韻兒。”

    突然，陳娟盯著兒看：“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眼睛怎麽紅了？”

    “哪有的事！”

    蘇韻聲音重新輕快起來，背轉過收拾桌麵上的湯罐，飛快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

    “媽！你就踏踏實實聽醫生的話，家裏有我和爸在撐著。”

    拾起桌子上的梳子，坐在床頭一點點幫媽媽仔仔細細梳頭發。

    “我們現在已經好了不，爸爸現在已經是車行的經理，我每天在肖澤那裏還能賺好幾百呢。”

    “還有……上次盛淮給的錢也清了不債。”

    “您就……”

    蘇韻話語滯住，眸落在床單上。

    隻是梳了沒幾下，雪白的床單上已經掉了大團大團的頭發。

    “韻兒。”

    陳娟轉過環抱住兒，側靠在的肩膀上：“有時間陪媽媽出去一趟，翻雜誌看見一個很漂亮的短發造型，媽媽想試試。”

    “好。”

    蘇韻眸裏含著水汽，笑著答應陳娟。

    但是心裏知道，媽媽留了一輩子的長發，怎麽可能舍得剪？隻是想要安自己和爸爸。

    出病房，著厚厚的單據去窗口續費。

    看著收費單上不斷攀升的數字，蘇韻蹙著眉坐在冰涼候診椅子上。

    安靜的發著呆。

    【你家現在的債務是1個億】

    【隻有我才能幫你！你真的以為他們不會去告你父親？!】

    【蘇韻！別天真了，你什麽都不是！】

    “蘇韻，你別天真了。”

    泛白的指尖角，喃喃自言自語，眼眶紅的不像話。

    迎著穿堂風，一步步走到醫院天臺上坐下，眸沉沉的看著不遠繁華熱鬧的街景。

    車水馬龍

    人來人往

    “小姐，你沒事吧？”

    蘇韻循聲轉，對後穿著條紋衫的中年男人笑笑：“放心吧，我沒有想不開。”

    目落在男人手上，輕聲開口。

    “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瑟瑟秋風吹散殘薄雲，城市亮起星。

    像個被擱在天臺上的漂亮布娃娃，在夜風裏長發飛揚。

    點燃香煙，笨拙的猛吸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

    煙草嗆進肺裏，開始劇烈的咳嗽，驚怯的想要掐滅煙頭。

    “嘶！”

    手忙假間，猩紅炙熱的煙頭重重烙在的皮上，痛的蘇韻驚呼一聲。

    尼古丁一直在嗓子裏發酵，彎著腰被燙傷的手指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直到最後咳得滿臉都是眼淚。

    等終於平靜，又轉走進長廊，遠遠就看到一個高大拔的姿，就在站在病房門口。

    正靜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