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說話了，楊尤綾還在嘀咕。

“過會開宴我可不想見，我同見禮，只覺得對不起我表姐，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大家紛紛開解，別太計較這些，大不了們一，不同那鄧氏搭話就是。

說著轉了話題。

“滕府的花真不錯，難得下雨也護得這般周全，沿路還灑了祛蟲草藥。”

眾人都稱贊滕家的花宴辦的好，楊尤綾聽著這才高興了些，半個主人般招呼著大家繼續賞花。

不時夜幕四合，姑娘們才陸續從花園里離開。

姑娘們走了，宴請也快開始了。

丫鬟青萱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去了趟柳明軒。這是二爺同新夫人婚的院子。

剛站定，就看見夫人了簾子從房中走了出來。

夫人換了秋香，站在門前隨風搖晃的燈籠下，好似一朵夜風中綻開的徽。

“是要開宴了嗎？我這就過去。”說著，從檐下走了出來。

但青萱腳下發僵，輕聲把老夫人要傳的話說了。

“夫人，老夫人說您打點花宴諸事實在是辛苦，不若這會兒，就留在院中歇息吧。”

話音未落，就見夫人娘家帶來的秀娘子，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青萱暗暗尷尬不已。

夫人為著花宴忙碌兩三天，最后開宴、聽戲卻讓歇了不用去了。

青萱不知道夫人對此會怎麼回應，若是非去不可，又或者掩面而泣，該怎麼辦？

被秀娘子看得臉發僵，可新夫人卻只頓了頓，就應了下來。

“我曉得了，勞煩姐姐了。”

說著，還跟青萱點頭笑了笑。

說完，半分要去的意思都沒再有，只讓秀娘子挑燈送了出門。

青萱哪還敢讓秀娘相送，連聲告退自己打燈走了。

柳明軒院中。

宴廳戲臺前的燈火，照亮了滕府半邊天空，連沒怎麼點燈的柳明軒庭院，也掠進三分喧囂亮。

秀娘一路盯著青萱快步離去，兩條眉皺著，人走了半晌，才轉頭看向自家夫人。

外間掠進的亮映在半邊側臉上，而抱臂又托了下，好似在思量什麼，突然想到了，揚起臉了。

“秀娘姐，今日灶上是不是做了羊餡的餅子？”眨起了眼睛，說滕家灶上做這餅子是一絕。

“姐姐要不要去拿些來，我有些犯饞了。”

秀娘聽得一愣。

旁人都在花宴上吃酒樓的席面，而這為花宴忙碌了兩三日的人，卻只惦記起了灶房的羊餅。

秀娘想說們也該去宴上吃席，但這話沒法說，除了掃興再沒旁的意思。

秀娘抿了抿，輕聲道好。

“奴婢這就過去，再讓灶上添兩個菜，您先歇會，我不時就回。”

跟笑著點頭，“那我就等著姐姐了。”

只是秀娘到了灶上，見灶上飯菜都做完，開始收拾關門。

今日滕府宴請是從外面酒樓的席面，家中灶房只給下人開了火。

這會兒羊餅也只剩下兩三塊，廚娘不想再多做事，只想去跟著夫人們聽戲，一臉的敷衍。秀娘見使喚不，干脆自己下廚做了兩道菜。

等回到柳明軒，天都黑了，戲臺的方向更加熱鬧，鑼鼓竹與咿呀戲腔漸漸而起。

秀娘提著食盒進門的時候，房中靜悄悄的。

房里的人沒留意回來，只是坐在挑了燈的書案前，慢慢抄寫著泛黃的藥方手札。

鄧家從鄧如蘊的外祖時起，制藥售賣，到爹娘當家后，鄧家的藥已能在金州數得上名號。家業興盛的時候，鄧家同時開著四五家藥鋪，每每有新藥掛牌，總要引得人圍觀探看。

可惜后來，鄧如蘊長兄出關采購藥材時出了事，半副家當連同命都丟在了關外風沙里。

鄧家至此一蹶不振，因還欠著許多外債，只能陸續變賣產業還錢。鄧如蘊父母也在接連的打擊中前后病逝，鄧家無法在金州城留下來，最后只能回到鄉下老家。

家里沒了頂梁柱，但鄧如蘊上有年邁的外祖母，下有長兄留下的小兒，不得不拾起家中祖傳的制藥技藝，學著制藥來養這個家。

那會才十四五歲，沒有長輩教導，只能翻著祖輩父輩留下的手札，和傳下來的書冊，一點點地自己研習... ...

此時秀娘進到房中，見看書神，沒舍得上前打擾。

不想等了一會，外間的鑼鼓喧囂聲，順著風就傳了過來，叮叮咚咚地敲散了讀書的思緒。

鄧如蘊這才瞧見秀娘回來了，擱下筆走了過來。

“好香啊，我方才怎麼沒聞到？”

秀娘聞言把扣在上面的碗撤下，等凈了手，給拿了筷子。

“姑娘了吧？快吃吧。”

鄧如蘊是了，卻不急著吃，看著桌上的菜。

“姐姐竟親自給我下了廚？”

看出來了。秀娘卻沒提灶房的人都跑沒影的事，只道。

“除了羊餅，滕家旁的菜樣我都瞧不上，還不如自己下廚。”

話說著，外面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從窗門邊鉆了進來，鄧如蘊聽到了，和著唱腔打了兩下拍子，又順著拍子同秀娘道。

“過幾天中秋節，我給姐姐買個座兒，姐姐去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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