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開視線，向遠盤跌坐的觀音雕塑。

笑著道：“先聽辦法吧。北疆巫蠱之盛行，其中，用蠱蟲作引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殺人。但若那人僥幸沒死，久之，可藥。稱為藥蠱。”

他偏頭，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好巧不巧，我里，有這樣一只蠱蟲。”

這個舉或許激怒了他里的怪。

逡巡在耶律堯肩胛的毒蛇，陡然發出低啞的嘶鳴，左挪右探、焦躁不安。

耶律堯卻沒到任何痛苦一般，神如常：“名字很好聽，琉璃凈火蠱，極炎。你應該聽過。也應當知道它的功效。”

宣榕當然聽過。

學得雜，為了母親看過一摞事關寒毒的醫書。“琉璃凈火蠱”這個詞在記載上出現過

不止一次。

終于正看向耶律堯，不再試探，誠懇發問：“你想要什麼？”

“幫我引薦鬼谷神醫。”耶律堯收回目，與四目相對，語氣又變回那種充滿蠱的漫不經心，仿佛他自己也了一昧蠱——

“我想解蠱。”

第5章 火災

不知過了多久。

嗓音輕靈：“好啊。歲末我會歸京，到時候你來都，直接去公主府找我。我會安排。”

*

北疆軍隊來得突兀，走得也風卷殘云。

當日中午，就撤營離去，馬蹄卷起的煙塵里，宣榕八風不，窩在一個佛窟勘繪。

對漸遠的兵戈聲充耳不聞，沉浸在雕繪里。

倒是一旁昔詠，邊啃著新鮮駱駝，邊憂心忡忡：“郡主，臣等上午不察，被耶律堯支走，他當時說了什麼，您……”

三個侍衛皆是一臉告罪的不安樣子。

過了片刻，宣榕才回神，輕輕道：“無事，不用自責。他有求于我，很客氣。”

近年來，北疆與大齊還是頗有。

在通關、寇賊、貿易之事上爭論不休。

許是以為耶律堯為此游說，容渡皺眉：“刑律大典推行阻后，您不是很過問朝政了嗎？郡主心善，但沒必要為了番邦異族，去滿堂酸儒那尋不痛快。”

“私事，不是朝政。”宣榕看了眼坐得僵筆的三人，失笑道，“耶律堯鐵了心要調虎離山，你們三個人防得了什麼——”

又將為母親作藥引一事略過，淡淡解釋：“他上有蠱毒，無計可施，想見鬼谷的叔姨們，求我引薦。”

鬼谷弟子擅長機關法、通曉權謀兵卦，在醫上更是登峰造極。

曾經輔佐齊太祖開國，之后這一脈居避世，見江湖。

轉折點出現在宣榕的外祖母上。

這位以溫婉著稱的先皇后，出鬼谷。

憑借這層關系，母親當年中寒毒后，為封十幾載的山谷迎來的第一位外客。

到了宣榕這一輩，關系更為親。可以說，是鬼谷幾位叔姨看著長大的。

要星星不給月亮。

耶律堯讓引薦。

確實找對了人。

“……您應了？”昔詠被這消息砸懵了。

宣榕無奈：“我只是引薦。師伯們不羈，愿不愿意看病治人都不好說。不過……”

頓了頓，眼前浮現耶律堯那幽深的黑眸，覺得還是藍好看，有幾分惋惜地道：“北疆那些毒稀奇古怪，傍依神佛，據說不可解，恐怕也只有鬼谷能勉強一試了。”

容松聞言蹙眉，他最是心直口快：“憑什麼！郡主以前幫他幫得還嗎！當年為了救這小子，寒秋里跳過池，涼病了一個月，可他倒好，都沒來探一次……”

“阿松。”宣榕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快十年的陳年往事了，你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

見容松氣呼呼的，宣榕溫聲道：“他那時在都為質，舉步維艱，頭頂兩個兄長著，沒法探我的。別為了這種小事心煩生氣，嗯？”

昔詠在旁凝神聽了許久，忽然站起，冷不丁道：

“郡主，恕臣多一句。臣還在當康軍中時，和北疆鋒過。草原的狼們都兇狠乖戾，很以弱示人。這種人，真的會直言和您說他命不久矣嗎？至于耶律堯，他能讓一盤散沙的十三部落服，更見手腕。”

宣榕不置可否：“老王不是傳位給了他麼？十三連營多要給面子。”

“沒有。”昔詠臉上浮現凝重，“據報，破了西涼數座城郭后，耶律堯不知用了何種法，控老王在慶功宴上，擬旨傳位給他。”

宣榕對軍務不，疑問道：“就不能是老王酒酣耳熱、一時興起麼？”

昔詠搖了搖頭，聲線竟有三分喑啞：“據說第二日，耶律金兄弟倆聽聞此事后憤懣不平，去找父親討要說法，把老王氣得暴斃于榻。郡主，您冰雪聰明，瞧不出端倪嗎？”

良久沉默。

半晌，宣榕輕笑一聲：“先斬草除，后栽贓嫁禍，一石二鳥，玩得倒也不錯。可——”

不置可否：“這是北疆政。”

言下之意，大齊不干涉。不予置評。

昔詠言又止，宣榕擺了擺手，正道：“他在自己地盤上使手段，我管不著，但如果對大齊別有用心，我會第一個理掉他。昔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數。”

語氣溫清淡，卻蘊了一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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