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渡不像容松，不是呼天搶地求人救火的子，現在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他遲疑地掃了眼圍觀人群，百姓們或竊竊私語，或眼畏懼。

有幾個想上步相助或是回去拎桶，被旁邊人扯住搖了搖頭。

順著他們瑟的眼神去，四五個青衙役沒在人群里，虎視眈眈注視著他們。

容渡火氣噌得就上來了，想也沒想走過去，三下五除二地將這幾人揪出來，打趴在地。

同時喝道：“去拿桶挑水救火啊！一旦蔓延開來，誰家不遭殃？！”

百姓剛要有所作，被容渡踩著臉的一個衙役，抬起手指向人群，口齒不清地威脅道：“窩堪雖敢！遭死！”

“啪嗒”一聲，他那只手也被容渡踩在了腳下。

“……”

在眾人面面相覷的寂靜里，宣榕攬住兩個小孩，輕聲道：“鄉親們不用擔心，隨我而來的幾位都是州郡軍里的百戶，回去便和太守如實稟報，不會讓百姓委屈的——還請各位鄉鄰救救宅院里的人，事后必有重謝。”

許是容渡武力值太有說服力，襯得衙役們的威脅格外蒼白。

又或許是宣榕神懇切，在場不鄰里都過恩惠，于心不忍，小部分人一哄而散去找家伙事救火。

剩下的還在猶豫。

直到由遠及近、飛磚踏瓦，有人踩著房頂過來。

單看穿著，褐短打，像是尋常小販，但腳步極穩，肩上扛著個麻袋也如履平地

，靠得近了，眾人才發現麻袋會，再一看——

一個頭發凌的公子從麻袋里探出腦袋，聲嘶力竭吼道：“救命——！！！”

宣榕：“……”

眼力好，遠遠的，就能看清這人是方才茶鋪老板，更發現那狼狽不堪的“麻袋”是……曹孟？

耶律堯讓人把曹孟綁過來了？

就在愣神的空檔，茶鋪店家足尖輕點，立在了附近的墻頭，對耶律堯示意：“主上，問了，確實是他讓人放的火。”

耶律堯正低頭和兩個哭兮兮的蘿卜頭對視，從他們抓著宣榕擺的手上一掃而過，抬起頭，看向等待他下令的手下。

他眉間劃過戾氣：“看我干什麼？扔進去。”

又像是想起什麼，補了句：“找個好點的地方，別讓他死了。”

一墻之隔，烈焰滔天。

干凈利落的一聲撲通聲，麻袋被扔了進去。

殺豬般的嚎應聲而起。

耶律堯在慘聲里，滿意地角一勾，側過頭，對曹家人馬道：“現在統一戰線了，沒別的意見了吧？”

“……”他們哪里還敢有別的意見。

家丁和衙役們一邊嚎著“爺”，一邊從地上掙扎爬起，四肢不調地撲棱著，焦頭爛額去救火。

不僅不攔著旁人了，甚至趕著百姓去挑水。

場面一度稽而混。

但得益于這支“督軍”，火滅得很快。

本來越燒越旺的火苗，頃刻散了個干凈。

昔詠匆匆趕到時，正好看見宣榕攙著個腳不便的老太走出，連忙上前接過差事：“您歇著，我來。”

宣榕將老太太托付給，低聲道：“曹孟放的火。后續審判可能有點難，需要從隴西調人過來。或者將人帶去州府。”

曹縣令瞧著明事理——但真的明事理，能養出這麼個無法無天的兒子嗎？

瓜州縣不可能審得了這起縱火案。

昔詠一震，戾氣涌上冷厲的臉，強怒火道：“屬下來理。您這幾日舟車勞頓，先去歇會兒。安置好人后，屬下就去把曹孟‘請’來。”

聞言，宣榕沉默片刻，抬手一指不遠，熏黑的草地上，一個蟲一般的麻袋在蠕。他似乎嘗試悄悄逃跑，又被那位褐短打的店家給拽了回來。

宣榕有些一言難盡般道：“……不用請了，人在這里。”

昔詠：“？？？”

許是昔詠眼神太過悚然，宣榕簡短解釋了幾句，才向不遠的桂花樹走去。

滿園皆枯槁，唯獨這株桂花樹，只被燒了半邊。

像是人掛了半面妝。

幸存的枝丫上，完好無損掛著花串，朱砂一般，香味四溢。

孩子們都在這邊，耶律堯也在。

他正半蹲下來，被那群本該驚魂不定的孩子們圍住。

這些小蘿卜頭們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嘆。

宣榕在一片“哇哦”聲里靠近，一瞧，耶律堯攤開的左手掌心里一點碧翠，正是那條劇毒竹葉青。

小蛇正盡職盡責地賣力表演，堂堂毒，扭得那一個妖嬈。

差點沒把自己纏麻花。

宣榕：“……”

可真熱鬧。

看到過來，早就破涕為笑的十來個孩子，七八舌把圍了起來：“容姐姐！堯哥哥給我們變戲法！！！”

“好厲害啊，容姐姐你會嗎？”

“嗚嗚姐姐，我以后也能學戲法嗎？比讀書有意思多啦！”

宣榕無奈笑道：“我不會。”

又道：“雜耍藝人很累，但若是有機會，你也可以試試。看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做什麼營生都行，只要你能開心。”

而耶律堯見沒了觀眾，便掌心一攏，讓竹葉青纏回拇指，順勢起，問道：“可有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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