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從學院出來，坐進車裏，了脖子，譚亮轉頭問他：“直接回家嗎？今天夠嗆的，沒想到臨時加了一場講座。”

    雅文淡淡一笑：“先別回去，我還要到另一個地方。”

    雅文報了地址，譚亮笑起來：“你小子買了什麽，是送給老婆的？”

    “嗯，的生日快到了。”

    “說到浪漫和心思，我比不過你。”譚亮自歎弗如，他跟妻子結婚快四年了，好像都沒送過什麽像樣的禮給，更別提雅文說這件是定做的禮。

    “想做的話，等會兒也可以跟師傅說一下，那裏的師傅手藝很好的。”雅文微微一笑。

    首飾店坐落在江城市郊，這裏是新型園區，從商業街走進來有許多琳瑯滿目的品店。

    譚亮看到那家首飾店招牌上掛著淇韻二字，古古香的味道。

    雅文自己進了店，首飾師傅把他定做的禮取了出來。

    盒子展開，一細巧的腳鏈靜靜躺在藍的絨上。

    銀的細鏈串起藍的寶石，深深淡淡不同的寶石，晶瑩漸變著，在燈下如同折的湖水一般，盈盈爍爍，麗到極點。

    “傅先生，還滿意嗎？”老工匠問他，有些自豪自己的作品。

    “這種月石果然如您所說，有流的。”雅文清亮的眼裏著喜悅。

    “你特別強調要純淨流的覺，這種月石是最適合的。”

    雅文有些不釋手了。

    “它所包含的意義也特別麗，”老工匠看他歡喜的神。

    雅文心一跳：“什麽？”

    “月石又名人石，送給自己深的人，是最合適的。”老工匠慈祥地看著他。

    雅文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發覺雨喬站在庭院裏，是來迎接自己嗎？

    雅文心裏漾起暖暖的甜意，快步向雨喬走過去。

    “晚上想吃什麽？”他的神溫含笑，想去牽雨喬的手。

    但是倏然，一個掌重重甩到他臉上！

    他麵上的笑容甚至還來不及收起，被這火辣辣的一掌震了一下，瞬間那些放鬆溫暖的心境也都消失了。

    他呆呆看著雨喬，冷漠的眼眸裏，映著那個倉惶的自己。

    “傅雅文，你又騙了我！我問過你，結果你騙了我這麽多事，為什麽不告訴我慕雲濤的存在？！”雨喬尖銳的聲音，直他心髒，喊出的那個名字，讓他心底冰涼。

    “為什麽騙我？！”雨喬冒火的眼凝視著他，那眼底有著他很悉的，傲慢與指責，冷漠又冰涼。

    雅文如鯁在，什麽都說不出。

    “我今天見到他了！”雨喬拋出的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轟然在他耳邊炸開。

    不可能，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為什麽，說見到他？

    “雨喬，你……”他擔憂地看著雨喬，是的頭又痛了嗎，所以出現幻覺，他該帶去看醫生，雅文痛楚的思緒七八糟的堆積在一起。

    “我沒有瘋。”雨喬注視著雅文，“我隻問你，為什麽欺騙我這件事？當我拿出相簿的時候，那明明不是你，你居然不對我解釋，就這樣厚無恥的冒名頂替欺騙我！”

    “傅雅文，你想做什麽？難道你以為瞞慕雲濤的存在，我就會你，就會以為你是我的唯一？”雨喬的語聲都抖起來，隻覺得自己說中了這個男人卑劣的想法。

    “我問過你的，好幾次問過你有沒有什麽瞞著我，要你告訴我真實！你怎麽會這麽卑鄙！”雨喬語帶哭聲，說到怒，又忍不住一掌甩到男人臉上。

    氣到極點，隻要想到這個男人的欺騙，就覺得手足冰涼，腦海裏的弦快要崩斷。他利用了的失憶，在那麽脆弱的時候，他居然還欺騙。

    這樣就都對上了，他們之前的婚姻一直不和諧，因為不他，的是一個死去的人，所以才會分房，才會有那麽多突兀的地方。

    可這個男人，利用的失憶，滿口謊言，他甚至還想厚臉皮的將計就計，讓誤以為的是他！

    雅文眼前有些發黑，聽著聲嘶力竭的惡意指控，他隻覺自己的腦袋都空白，那些悉的苦撕裂心的痛楚再度襲來。

    他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麽，卻倏然看到了雨喬後的那個影，雅文麵死灰，那樣震然地看著那個人。

    他是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嗎？

    “我是慕雲濤。”男人沉穩地開口，向他出了手。

    雅文沒有手，僵的令他做不出回應，他鈍然地看著雨喬和慕雲濤並肩而站。

    “抱歉讓你了驚，我回來了，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慕雲濤凝視他，淡聲說。

    雅文見他著雨喬，那眼裏的溫眷都是如此濃烈。

    心髒重重一扯，就像有隻手瞬間掐住他脖子，讓他難以呼吸。

    夜很深了，雅文卻沒有睡意。

    明明是忙碌的一天，複健講課，累到極點的，神卻清醒得可怕，那些灼熱的痛楚幾乎要刺穿他肺。

    他點著煙，站在臺上，夜晚很涼，但他那種寒冷，如果可以把他凍醒的話更好，那就說明他隻是在做夢，一個惡夢而已，是不是？

    煙灰燃下來，落在皮上，他卻不到毫的痛楚，因為怎樣的痛苦都抵不上心上那流不止的破。

    慕雲濤沒有死，他回來了。

    看見他真人，雅文才真正到什麽是影子，那樣相似的容貌，難怪雨喬過去常說，他可以讓看見慕雲濤，說他是的一件收藏品。

    原來，他真的隻是一個替代，那個人的替而已。

    臆間充斥的痛苦酸，心髒痙攣的覺都如此悉。想要做些什麽，甚至狠狠地割上自己一刀，好解除掉這些痛苦。

    為什麽不能像看病吃藥那樣，擺這些糾纏他許久卻沒有終點的痛苦。

    那些堆積的痛楚，一直抓扯著他的心髒，刺到極深的地方，仿佛每一下呼吸都會被牽痛，怎麽也不肯放過他。

    他恍惚地想自己這個人，從小時候就是那樣多餘的一個存在。

    母親跪在家門口的背影，哭著求那兩張嚴厲的麵孔，說想要回家，無法獨自照顧他。

    那個雨夜，雨很大很大，落進眼睛裏，他什麽都看不見了，四歲的他隻覺得很冷很冷，哭著喊媽媽，

    就像今天晚上一樣冷。

    雅文了一下，抖落了煙灰，注視著那即將燃盡的煙。

    十六歲的時候他已經在外流浪，學著舞蹈艱難求生。

    為了謀生在酒吧表演，常常和那裏後巷的流氓打架，因為他們要搶走他賺來的生活費。

    有一次打得厲害了，摔在地上，被圍起來狠命地毆打，他的臉孔被摁在冰冷的石地上，那些對他拳打腳踢到興的惡人，隻讓他記住了潤的腥味和堅的水泥地混在一起的味道。

    宿街頭的冬日，被酒吧的保安徐哥收留，這是他生命裏第一個讓他到家人溫暖的人。

    那以後他仿佛進了安定期，不再像隻小那樣呲牙咧地乞討生存，而是努力乖一點，不想讓徐哥失。

    從地方的舞蹈學校考進江城歌舞團的時候他和徐哥都高興。他們便一起搬到江城，本以為日子能慢慢好起來。

    未想徐哥病了。江城的消費高，房租車費夥食費，原本就捉襟見肘、不敷出，加上醫藥費更是雪上加霜。

    初進舞團，他基本沒有表演機會，在人才濟濟的江城歌舞團，主舞都是名校畢業生，他如同滄海微末，隻能做打雜的工作。

    每天他努力地練舞，喊一聲就會去幫忙，隻為了讓那些前輩老師們對他的印象好一點，獲得一些機會，也因此到很多人的排和不待見，覺得他市儈狡猾。

    徐哥的病治不好，他卻連給他減輕一些痛苦都做不到，那段煎熬的日子如同煉獄，無法去回想。

    後來他接了茵的易。

    他太需要那個機會了，而徐哥又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每天看他因病痛折磨痛，不人形，對雅文而言，他自己又算得了什麽呢。

    沒有徐哥，他也許早就凍死在街頭了。

    如果出賣自己可以換取生存，那麽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著一直以來自己的人生，如同在一口深井，除了痛苦什麽都沒會過，他想要會些不同的東西再死去。

    茵的錢讓徐哥了很多痛苦，他死的那刻至是安詳的。雅文現在還清晰記得他去世時那張可憐又嶙峋的臉。

    回憶如同腐爛的枯骨，他的人生也像在荒蕪的墳地。

    直到遇見雨喬。

    就好像一縷細碎的落進枯井，慢慢地在那兒栽了一株綠芽。

    初時他真的以為自己被雨喬所，後來才知是一場自作多的笑話。隻怪他從未談過真正的，於上幾乎是一個笨拙的傻子，以為有人對他好，會看著他哭看著他笑就是他。

    雅文呆呆看著最後一點煙灰去芒，有潤的東西落到手心。

    慕雲濤出現在蒙家大宅，差點讓蒙家人大。一個明明已經死去的人，忽然出現。

    在解釋清楚事的來龍去脈後，蕓彬激地握著他的手，隻覺欣喜。

    蒙廣生看著站在雨喬邊的慕雲濤，皺著眉輕輕一歎，也不知該說什麽。

    在慕雲濤出現前，他已經接到老友慕清遠的電話，說他剛下飛機，正在趕往蒙家的路上。

    慕清遠焦急的口吻還來不及解釋手機便沒了電。現在看到慕雲濤，蒙廣生終於知道老友為何那麽驚慌了。

    想來慕雲濤忽然歸國來找雨喬他是不讚同的。

    蒙廣生見到慕清遠的時候，慕清遠的神還是同電話裏那樣焦急慌。

    “清遠，雲濤他……”

    “他已經見到雨喬了是不是？”慕清遠急忙問。

    “是，剛才就是雨喬和他一起來的。”

    “這孩子……”慕清遠像是聽到了什麽駭人的消息，頹然坐到椅上，一下失去了力氣。

    “清遠，雲濤他一直都活著，你不該瞞我們。”蒙廣生沉聲說。

    慕清遠歎口氣：“四年前，那孩子得知自己終不能行走時，崩潰得快要死掉。他用自己的生命威脅我們，要我們不能告訴雨喬他還活著，他說他不能這樣去見雨喬，也不能讓雨喬陪著他這樣的殘廢一輩子。”

    想到兒子那時的表，慕清遠還有幾分心痛，他那些決絕自殘的行為，也令為父母的他們心驚膽戰。

    “所以，這些年雲濤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是，這孩子雖然坐在椅上，卻一直在幫我管理生意，他也一直沒有放棄複健。無論多苦多痛，他說他都要試試，試到他死的那天，他就是想重新站起來。我知道，他還惦記著雨喬，想要站起來回到邊。”

    “雨喬結婚的消息，我們開始瞞著不想告訴他，但又覺不妥，所以後來還是告訴了他。聽到結婚，他把自己關在房裏兩天兩夜，我們真怕他出事。後來，他從房間出來了，告訴我們他會祝福雨喬，從此不再去打探雨喬的任何訊息。”

    “我們也覺得應該斷了，所以雨喬的婚禮我們都沒有回來，那以後也避免提到雨喬的任何事。”

    “清遠。”蒙廣生按了按老友的肩膀，想要安他談起往事的痛苦。

    “三個月前，雲濤他終於站起來了，你能想象我們的欣喜嗎！就像那個完整的他又回來了，我亦告訴他要重新開始生活，不要再念著雨喬，畢竟雨喬已經結婚，有了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始終沒忍住，在網上搜索有關雨喬的訊息，知道了知名的雜誌總監和設計師，然後，也看到了雨喬的丈夫……”慕清遠的聲音哽住。

    “如果他不是那麽像雲濤，雲濤可能會忍住不回來，但是當他看到雅文的時候，他哭起來，告訴我他一定要回來，一定要來找雨喬！”

    “所以，你上次回來是……”蒙廣生想老友上次回來，是不是與雲濤的事有關。

    慕清遠神一頓，眼神中流出痛苦：“上次回來，是為了我一些私人的事……我沒想到雲濤，他終是不能克製，不告訴我們一聲就自己回來，我一直在勸他，不要再回來，不要來擾雨喬，我……”

    “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慕清遠抖地說出這句話。

    “清遠，這不是你的錯，雲濤對雨喬的，唉……”蒙廣生歎息著，也為眼下這複雜的況擔憂。

    蕓彬握著兒的手，看著說：“雨喬，現在你該做個決定了。”

    “決定？”雨喬有些疑地看著母親。

    “雲濤都回來了，你還不和傅雅文離婚嗎？你本來就是因為他像雲濤才嫁給他。”蕓彬想到兒終於可以擺那個不流的傅雅文，到欣。

    雨喬因母親的話震驚：“媽，你怎麽這麽說……”

    “雨喬啊，你傻了嗎，欸，也對，你這孩子現在失憶，都不記得自己從前是多麽喜歡雲濤。得知雲濤死訊的時候，你哭得多厲害啊，都想要跟他一起去，這些年你什麽時候忘記過他。”蕓彬想到兒過去那幾年的痛苦，神也跟著黯然。

    “我……不知道……”雨喬怔怔地說，聽著母親講述如何執著的著慕雲濤，真的沒印象。

    “媽媽不會騙你，傅雅文，你和他結婚，隻是因為他長得太像雲濤。而且，你們一點都不合適，也總是爭吵，現在雲濤就在你邊，你還要守著那個空殼做什麽？”蕓彬著兒。

    雨喬什麽都說不出，隻覺自己思緒混了，又到頭痛，暈眩得什麽都不想去思考，這一切都超出能承的範圍。

    “還有，他不是可靠的男人，不說他過去和很多人七八糟的關係，你這次車禍，我一直疑心是怎麽回事。現在你都不記得，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男人從中搞鬼，他覬覦著你的財產呢！”蕓彬皺眉說。

    “媽！”雨喬提高了聲音，完全想不到母親會說出這樣一番令震驚的話來。

    “那天晚上你又沒喝酒，你們回去都好好的，怎麽就偏偏出了車禍。你傷得那麽重，你開車一向沒出過什麽事。”蕓彬繃著臉，講到這件事就是不相信傅雅文，想到他有可能害自己的兒，就沉不住氣。

    “媽，你在胡說什麽？”雨喬站起，繃的神已有些蒼白，目看著自己的母親，無法相信這麽可怕的話，是從裏說出的。是在意指雅文要謀殺？

    “我沒有胡說，你們婚後本來就相的不好，經常吵架，如果和你離婚，他未必可以得到多財產，但是如果你出了事，或者……那他就可以得到許多好了！”蕓彬也有自己的堅持。

    “不要再說了！”雨喬的有些輕，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你怎麽可以說出這麽過分的話，你要道歉，給雅文道歉！”的聲音都抖著。

    “雨喬……”蕓彬被的反應弄呆，有些震驚地看著。

    傅雅文消失了兩天，譚亮打他電話打得都快把手機按穿，電話留言也差點塞語音信箱，眼看今天有安排的采訪，譚亮真是不曉得雅文是不是準備罷工。

    所幸在早上的時候見到了他，譚亮差點一拳捶過去。

    “你去了哪裏？我要發瘋了知不知道？”他誇張地嚷嚷。

    “我想休息一下，去看了看媽。”雅文淡淡地說。

    譚亮怔住，知道雅文所說的去看母親，是去公墓給他母親掃墓。

    雅文的母親當年葬得很簡陋，因為沒有家人，也無法找一塊很好的風水寶地來安葬。

    譚亮本以為雅文事業有後會將他母親的墓地遷移出來，買塊好的墓再重新安葬。但雅文並沒有那麽做，他隻說讓母親靜靜地在那裏，不要再驚了。

    但每每他說要去看母親，也預示著他遇到了很難的事，需要從已逝的母親那裏汲取力量。

    “快去，把你的胡子刮一刮，瞧你這潦倒的樣子，不會忘了下午的會吧？雲山賦東京公演換主舞的事，等下可有場仗要打。你知道外麵現在眾說紛紜，怎麽都不是好話。”譚亮沒有過問雅文有什麽煩心事，跟他工作了這些年，自有分寸，如果真到了需要和自己說的時候，雅文也一定會讓他知道。

    “就真的好煩，你不過個傷暫時沒法跳舞了，他們都說得你從此一蹶不振好像要退了一樣！”譚亮嘟囔著，雅文被他鮮活的表，弄得淡淡一笑。

    等稍作修飾換好服重新出現在譚亮麵前的時候，譚亮噓了口氣：

    “雅文，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你真的不能再瘦了，再瘦下去就像吸鬼了。”

    雅文實在沒有興趣接他的話題。

    記者會還算比較順利地結束了，譚亮回想起那些記者們刀劍影一般的犀利問題，還是出了一冷汗。

    等他看到國風大舞壇上一篇最新的自文章時，氣得差點跳起來。

    “這個夏風又在胡說了！”譚亮不了，語氣中充滿唾棄。

    雅文看過去，隻見這篇已經“”了的熱，寫著大幅的標題：

    “傅雅文與夏風的藝對決”

    譚亮哼了一聲：“你讀下去。”

    雅文看了下全文，是一家有名的自對夏風的采訪。

    夏風也是近兩年赤手可熱的青年舞蹈家，年紀與雅文差不多，所以很多時候，記者都喜歡把他們作為競爭對手，比較著來寫。

    夏風以前也是江城歌舞團的支柱，兩年前離開了，去了新銳的民營舞團霓裳。

    夏風對雅文，從來沒有客氣過。之前的采訪裏就表示過對雅文舞蹈技藝的不屑。夏風是正統科班畢業的優等生，當他得知雅文隻是不流的地方舞蹈學校考來江城的，便一直對雅文的風格嗤之以鼻，說他沒有大家之氣。

    一年前夏風擊敗雅文，拿到蓮花賞獨舞金獎後，讓他一雪之前敗給雅文的恥辱。那以後夏風對雅文的評價越發不尊重。

    確實，雅文在古典舞藝圈裏，是一個很有爭議的青年舞蹈家。三年前他一己之力摘得銀河獎和國風大賞兩項在古典舞界最分量的金杯後，才堵上了那些從他展頭角就一直不斷挑刺的聲音。

    但夏風顯然是異類，他始終保持著看不上雅文的姿態。

    隻要有機會，就會言辭犀利地評論雅文不過是投機取巧。說雅文的舞技花哨，蒙騙了大眾的眼，實則都是拾人牙慧之。又說他的創新過於大膽，離古典舞的粹意，隻是炫技而已，本缺乏古典舞厚重的文化承載，這也與他教育水平低下有關。

    這次雅文傷後，原定的東京公演舞團換了主舞，頂替他的是剛剛回國的青年舞蹈家黎笙。

    夏風便適時的發言說江城歌舞團終於擺庸俗開始回歸正軌了，言下之意大有傅雅文在江城歌舞團，便是江城歌舞團審的倒退。

    雅文皺了皺眉，無聲地放下手機。

    譚亮說：“這篇報道，要不要給律師去理，他的言辭已經可以構誹謗傷人了。”

    雅文搖了搖頭，“算了，他也隻是說說。”

    “雅文，這種自的殺傷力很厲害的，不止是說說，還發布在國風舞這個全國最大的舞蹈論壇，顯然是在整你。”譚亮皺著眉說。

    雅文疲憊的神清冷，譚亮看不準他在想什麽。

    但就氣他這個對什麽都寬容的樣子，恨不得狠敲他一頓，雅文某些時候太過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與世無爭不代表什麽都好。

    “就雲山賦，他們沒跟你商量就已經換好了人，是不是隻方總監私下對你提了一？這也是欺負人好吧。”

    “譚亮，爭論這些沒意義。我的傷沒好的確不能擔任主舞，方老師私下找我商量過，這件事也是正常。公演的日子不好更改，黎笙亦是很有資曆的舞蹈家，他們換主舞，說明和日方那邊也協調好了。”

    “你就是太好說話了。”譚亮拿他沒轍。

    “沒必要到樹敵，如今舞團大換，和以前不一樣了，方老師剛接手總監，很多事也難做。”

    “反正都換人了還有什麽好說，你的傷到底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譚亮擔心的是這個，這事關雅文的今後。

    “醫生安排了明天再做一個詳細檢查，大概能有的結論了。”

    “是好的吧？”譚亮不放心地問。

    雅文沒有回答，譚亮一下心裏有些咯噔，他忽然問：“雅文，如果、如果說你不能再跳舞了，你……預備怎麽辦？”

    雅文見他麵沉凝，一副擔心自己想不開的樣子，他淡淡一笑：“別擔心，不至於尋短見。就轉行做老師吧，開個舞蹈培訓班也行啊。”

    “哪用這樣，藝學院的講課不說，藍海電視臺的賀總，上次還跟我提過想要搞個重磅的舞蹈綜藝，問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呢。”譚亮白他一眼。

    雅文看譚亮心氣高，也沒說什麽。

    譚亮翻了行程看了下：“今天雨喬生日，你上周和我說過把時間空出來，現在會也結束了，我可以送你去蒙家大宅。”

    “不用，直接送我回家就好，我有些累了。”

    譚亮聽到這句話，訝異地抬起頭，看向雅文，見他神平靜似在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不去？”譚亮心裏不太安定。

    “嗯，往年生日蒙家大宅客人很多，應酬也多，不如不去罷。”

    “可是……這是雨喬的生日……”譚亮吃驚了，過去的雅文無論怎樣不喜歡都不會缺席。

    “蒙家人會辦得熱熱鬧鬧，他們也會有很好的說辭來解釋我不去的理由，所以什麽都不需要擔心。”雅文淡淡地說，沒有看他，不過譚亮聽到他語氣裏的冷意。

    “你和雨喬……”他問得遲疑，前陣子他還以為他們變好了，現在看來不是這麽回事？那是又變以前劍拔弩張的模樣？離婚那兩個字有些說不出口。

    但如果雅文真要離婚，勢必又會變不利於他的新聞，譚亮簡直太愁了。

    “我會讓你第一個知道。”雅文幽黑的眼眸向他，似乎很清楚他想問什麽。

    譚亮心口一窒，有被衝擊到，難道說，最後還是免不了這樣？

    “雅文……”他怔怔地喚他，這兩個人的兜兜轉轉，最後總是這樣的收場。

    過去也是這樣，每當雅文滿心歡喜做些什麽的時候，往往就會很壞的下場，看來蒙雨喬雖然失了記憶，還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沒關係。”雅文看著譚亮，那是讓他放心的意思，但他的眼睛裏，卻沒有一點波，如枯竭的古井，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