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不必客氣，坐。」很難說平日里那個弔兒郎當的楚國世子是容祁，還是現在這個尊威跟氣勢都會讓人敬畏甚至膽寒的四海商盟盟主是容祁。

不同的場合，他總能恰到好展現出不同的份。

「天歌冒昧，那日幽市盟主說的話可還作數？」天歌知道眼前這尊神時間矜貴，直言開口。

說實話，容祁等天歌來找他都快等長兒了，「姑娘在幽市遇到麻煩了？」

「不是幽市，是魚市。」天歌暗自穩定心神，「天歌想把生意做到魚市，不知盟主可有辦法？」

面後面，容祁眼角啊，也跟著啊，他竟然會跟天歌心有靈犀！

雖然容祁沒猜到天歌會為什麼事來求他，但他鐵定要在今天把南無館到天歌手裡，饋贈哪怕是塞。

眼下黎嘯天正滿皇城的找金主，再找不著就要瘋了。

見溫玉不語，天歌臉略紅。

知道四市之間有協議，互不干涉，互不牽扯，提出這樣的要求，本就是強人所難。

可若不是強人所難的事，又何必找溫玉。

天歌忍住沒有把話收回來，靜靜等待溫玉的答案。

「實不相瞞，本盟主手裡剛好有個機會，不知大姑娘不興趣。」容祁順水推舟之餘對天歌多了一層信心，能想到借魚市接近朝堂，令人欣。

「盟主請講。」天歌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任何急迫的心，鎮定開口。

「南無館被謝晉拋棄之後，本盟主有幸在朝中一位大人手裡把它給接了過來，如果大姑娘不嫌棄，倒是可以代表本盟主為南無館的新任金主。」容祁說話時，自袖取出一塊金牌，擱到桌面。

天歌抬眸看過去，心裡咯噔一下。

逍遙……

皇叔北冥狄！

「盟主與逍遙王有？」天歌猛然抬頭，不可思議。

明明四海商盟與大齊朝廷有約定，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預大齊朝政，更不許與大齊員私下結。

麻痹這不淺啊！

莫名的，天歌再看眼前溫玉時竟然有種容祁的即視，但也只是一瞬，溫玉終究是溫玉，豈是容祁可比。

「大姑娘想到北冥淵面前告？」容祁看出天歌眼中震驚，淡聲問道。

再世重生的最大好，就是知道自己上輩子賤在哪裡，莫說天歌不會告訴，誰想告訴就殺誰滅口！

「盟主如何信得過天歌？」天歌拿起腰牌揣進袖兜，斷不會給溫玉反悔的機會。

「屈平說你跟北冥淵有仇，本盟主剛好也不是很喜歡那小子。」容祁說的雲淡風輕，金面之下，那張臉卻如冰封般寒冽決絕。

他不是不喜歡那小子，而是要廢了那小子……

天歌瞭然。

應該猜到的，為四海商盟的盟主，溫玉怎麼可能不知道德濟堂里藏著一個屈平。

天歌答應溫玉的要求，會將從魚市獲得的純利與其五五分賬，溫玉亦同意不會幹涉天歌在魚市裡的任何作。

離開四海商盟之後天歌去了趟德濟堂，從薛里口中聽說了錢川的死訊。

不意外，北冥淵有多險只有被過的人才能會。

天歌離開后雷伊現，帶了兩個消息給容祁。

一個是逍遙王找他下棋，另一個是衛子軒找他一起去鎮南侯府。

人生為什麼這麼艱難呢，一個容祁本不夠用呵。

某人權衡利弊之後決定去找逍遙王，因為那老東西還欠他二百兩銀子……

於是乎，衛子軒在容府坐等兩個時辰不見容祁便自己去了鎮南侯府，如願見到了雪瑤。

如果說雪瑤之前並沒有注意過質子里還有衛子軒這號人，那麼在鴛鴦錦帕那件事後對此人沒有任何好，在碧園的事發生后更對他厭惡至極。

要不是衛子軒，碧園的事也不會鬧那麼大！

奈何，衛子軒的份，終究不同。

廳，一黑狐裘的衛子軒正端著管家奉過來的茶杯，不時朝廳門張。

「世子稍等，我家二小姐就來了。」管家話音剛落，便聽外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雪瑤款款而來，淡青的外袍襯的那張容越發緻。

衛子軒別的事都還可以，唯獨男事不太通，但凡長腦子，要錦帕這種事怎麼可以假手於人。

此刻見到雪瑤，衛子軒激過去，奈何步子邁的急了些茶水濺到手背燙紅大片。

這種事，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雪瑤沒有開口，只等衛子軒慌張將茶杯擱回桌面再轉回來時，盈盈淺拜，「雪瑤見過衛世子。」

「不不……不用客氣！」衛子軒曾在大齊國宴上見過雪瑤。

正所謂一眼萬年，那次之後他便對雪瑤魂牽夢繫罷不能，後來一些同時出現的場合，他幾次想過去搭訕卻發現雪瑤本沒有注意他，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衛子軒怕自己唐突，就把唐突的事推給容祁去做，然後某人就苦的一做再做……

這次衛子軒沒等容祁，是他聽說雪瑤那日碧園回來染了風寒，心急想要過來看看，就這，他還醞釀了兩三天。

「管家說世子找雪瑤有事？」雪瑤並沒有表現出半分謙卑之態，即便的份低於衛子軒。

因為看懂了衛子軒的眼神，與當年獨孤瑾看到時如出一轍，更灼熱卻慾。

這一刻，雪瑤看到了自己的獵。

「沒……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只是聽說二姑娘病了，子軒特意從府上帶了些滋補的藥材……」衛子軒不敢直視雪瑤，彷彿站在他面前的子是耀月星，自己卑微如塵。

「多謝世子。」雪瑤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的讓衛子軒不的心思。

二人皆沒有提碧園之事，畢竟不彩。

寒暄之後，雪瑤以不適為由將衛子軒送出鎮南侯府，來日方長，這個男人註定是手裡的一枚棋子……

自大齊皇宮裡那場巨變之後，皇城迎來了天武二十八年冬日的第二場雪。

天空鉛雲布，空氣中的沉悶讓人心都跟著蒙了塵。

不多時，白雪簌簌，落在地上覆起一片銀霜。

獨孤站在臨窗的角落，用玉指勾開窗欞出一道隙，幽市街道上行人匆匆，落眼，一頂華貴轎子停在醉仙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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