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相識十四年的人，斷了，是什麽覺？

    南歡無法給出字麵答案。

    因為在第三天，就病倒了。

    高燒四十度，伴隨偏頭痛，鼻塞，胃痛和幹嘔。

    南乘請了三天假，在家照顧。

    “靳熾川給我打電話，問你怎麽不回他消息。我給搪塞回去了，說你最近很忙，沒空看手機。”

    南歡背靠床頭，雙手握著杯水，慢慢喝著，整個人都很沉默。

    “唉。”南乘歎口氣，起離開。

    南歡把水杯放在床頭，拿起手機，下意識打開和靳熾川的聊天框。

    最新一條消息，是兩天前，靳熾川晚上十點半發來的。

    【抱歉，我不該衝你發火。】

    南歡將這句話，來來回回看了不下十遍。

    想打字，指腹懸浮在鍵盤上，卻遲遲落不下。

    幾毫米的距離，似乎代表和靳熾川這十四年的厚度。

    南歡很聰明，知道如何斷顯得最自然也最徹底。

    不是直接說不想和你玩了，而是在對方發消息時，即便看到了，也要隔很久才回複，還要表現出沒有一興趣，表現得很冷漠，這樣時間長了，聯係自然就斷了。

    比如此刻，隻回了一個字——忙。

    發完消息，等到淩晨三點，也沒有回複。

    南歡才肯閉上眼，睡了。

    ……

    翌日清晨。

    南乘看著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南歡，很驚訝，“你這就好了？”

    南歡拿著小籠包，笑的很自然：“對啊。”

    南乘坐在對麵，期間看了好幾眼。

    南歡眼圈仍發紅，臉蒼白，整個人眼可見消瘦不。

    這要是能被稱為好，就是見鬼了。

    南歡吃完飯就去巫山館了。

    這個點，巫山館沒什麽人。

    南歡直奔頂樓。

    剛打開更室的門，就瞧見裏麵站著個慌慌張張的男人，腰鬆鬆垮垮，襯衫皺皺，側臉和脖子還有口紅印。

    “聞騁？”南歡頗為驚訝，沒想到這小子在這工作，還順便玩上了。

    “煙姐。”聞騁快速整理好自己，眼神略顯慌。

    對於聞騁的私事，南歡沒興趣。

    隻提醒他別忘了來這的工作，聞騁忙不迭點頭，然後就跑走了。

    南歡沒進更室，裏麵的味道還沒散。

    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默默看外麵街景時，手機響了。

    靳熾川打來的。

    一聲，兩聲，足足一分半後，自掛斷。

    兩小時後，南歡離開巫山館。

    邊開車邊給靳熾川回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

    “喂。”他的音聽起來有些啞，像是也沒休息好。

    南歡握著方向盤，臉上的表很快變了變，像往常那樣笑道：“不好意思啊，剛看到你給我打的電話。”

    “……沒事。”

    南歡目視前方的道路，又問：“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沒有我就先掛了，開車呢。”

    說著，還按了幾下喇叭，故意給對方聽。

    “你在躲我。”

    南歡險些一腳油門踩到底。

    臉上偽裝的笑意逐漸決堤。

    可不過兩秒，又穩住。

    “哪兒能啊？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沒事躲你做什麽？”

    “因為那天，過了界。”

    南歡的‘自然’就快要維持不住。

    “真沒有，你想多了，那天的事，純粹是我哥那個神病搞得。那事在我這早就翻篇了，真沒什麽。”

    靳熾川似乎還想說什麽。

    南歡忙打斷他：“不說了不說了，前麵有警查證呢，我掛了啊！”

    說完，也不等答複，就掛了。

    將車停在街邊，前方空空，哪來的警。

    幾百公裏外的靳熾川，站在風口，風吹得他上風呼呼作響。

    他把手機揣回口袋，左手聚攏擋住風，給自己點了支煙，又把工程圖紙給同事後，開門上車。

    往津海市趕。

    ……

    兩個半小時後。

    南歡在臥室飄窗上彈琵琶時，南乘慌慌張張衝進來。

    “靳熾川在門外站著呢！”

    南歡心一，手上的弦也撥錯了。

    南乘見不出聲，急得不行，卻也沒辦法，隻好自己去應付。

    門開了。

    津海市今天的天氣很惡劣，烏雲席卷，樓道燈不亮的況下，就會顯得很暗。

    靳熾川渾煙味，整個人與這暗融為一。

    “呢？”

    南乘心裏不好，卻也不想說太明顯，那樣就太傷人了。

    “沒在家。”

    “別騙我，車在樓下停著呢。”靳熾川上笑了，眼裏卻沒半分笑意。

    南乘握門把手，又道：“沒開車，坐的地鐵。”

    這些借口，都太爛了。

    靳熾川平時是個很能諒別人的人，要是尋常，他聽到這話外音，就不繼續糾纏了。

    但今天，不行。

    “一分鍾前，還有琵琶聲。”

    南乘著頭皮說：“我彈的。”

    靳熾川聽樂了，他低頭笑了兩聲，肩膀直抖，然後就邁步往前，想進去。

    南乘攔住他。

    低聲音道：“我認為你們兩個不適合現在見麵，等再過兩天，我躥個局，讓你們把話說開，好嗎？”

    南乘怕今天的南歡會說出讓後悔的話。

    也怕靳熾川會被那些話擊傷。

    這倆人，相當於他弟弟妹妹，他作為哥哥，該攔著的時候得攔著點。

    靳熾川的眼裏爬了不紅，他和南乘對上視線。

    幾分鍾後。

    他退後半步：“好，我聽哥的。”

    南乘關上門。

    靳熾川自己站在樓道拐角，又吸了幾支煙。

    渾的煙味都嗆鼻時，他才下樓。

    卻沒驅車離開。

    而是始終坐在駕駛座。

    從天亮到天黑，幾個小時，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烏雲徹底占據整個城市上方，帶著閃電，挾著雷聲，讓暴雨劈裏啪啦往下落。

    靳熾川完最後一支煙，他癟煙盒，掏出手機。

    給南歡打電話。

    南乘說的兩天，他等不了。

    這次，南歡很快接了。

    靳熾川開門下車，單手撐傘，抬頭看十一層亮著燈的窗戶，“下來，我在你家樓下，有什麽話，當麵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