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歡撐了把藍條紋的雨傘，踩著拖鞋，穿著睡跑下樓。

    雨已經下得很大，幸福小區的排水係統做的不好，地麵已經開始積水。

    冰涼的雨水，輕鬆浮過鞋麵，到南歡的腳。

    看著站在兩米外的靳熾川。

    越野車的大燈開著，與路燈相輝映，堪堪照清他們彼此的模樣。

    “很忙嗎？”靳熾川問，他的嗓子在今天被許多尼古丁腐蝕，著沙啞。

    “沒有。”終是逃避再無用，南歡攥傘柄，說了真話。

    “那為什麽躲我？”

    此刻的靳熾川，明明撐著傘，卻又像滿風雨。

    三小時的車程，他隻開了兩個半點，從幾百公裏外迢迢趕來，隻為求而不得。

    “我……”

    南歡剛吐出一個字，遠就又駛來一輛車。

    車燈很亮，刺的下意識闔眸。

    一輛士開的白奧迪停在街邊。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人探出半個子，撐傘衝他們喊話：“南歡，靳熾川！快點上車，跟我們走！”

    人名李喬幽，坐在副駕駛的男人名左博仁，他倆與南歡靳熾川，是舊友。

    隻不過這二人前幾年出了國，沒想到今天突然回來了。

    路上，南歡坐在副駕駛，偏頭看了眼靳熾川。

    “我……”

    “我在開車。”

    靳熾川出聲打斷。

    南歡正回視線，繼續看前方的街道，再不出一聲。

    半小時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南苑。

    南苑是一家味道不錯的菜館，環境雅致，特別適合朋友聚餐。

    幾人落座後，李喬幽坐在上菜口，拿著菜單跟服務生點餐。

    “你們怎麽突然回來了？”南歡麵帶笑意，有些驚訝問。

    左博仁喝了口茶，心思明顯不在這個問題上，而是主道：“你哥怎麽樣了？”

    “啊？”南歡微愣，又快速回：“好的啊。”

    “哦。”左博仁靠回椅背，沉默了。

    他不說話，南歡也就不繼續和他聊，看向對麵的李喬幽。

    李喬幽問的特直白：“談了嗎？”

    靳熾川就坐在南歡旁邊的位置，挲茶杯的手指一頓。

    南歡看著李喬幽，搖頭說：“沒。”

    李喬幽頓時笑了，視線下意識又看向靳熾川。

    “你呢？”

    靳熾川也搖頭。

    李喬幽臉上的笑意收攏不，又道：“咱們四個究竟怎麽回事啊？一個個的，分開這麽多年了，還都是。”

    南歡接話，“不急。”

    靳熾川靠著椅背，淡淡看一眼。

    南歡察覺到側的視線，坐的僵，沒看回去。

    李喬幽笑問靳熾川，“那你呢？”

    “我也不急。”靳熾川麵上笑了笑，眼裏卻沒多歡愉。

    李喬幽低頭給自己倒了杯茶，像是開玩笑道：“這年頭，談也不一定就男吧，的和……”

    “砰！”

    靳熾川手上的茶杯，重重放在桌麵。

    李喬幽抬頭看過去。

    二人對上視線，誰都沒笑。

    幾秒後，靳熾川示意，“菜上來了，回國舟車勞頓辛苦，快吃吧。”

    李喬幽角一勾，冷哼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南歡見自己麵前有道鴿，這是李喬幽最吃的，但此刻距離有些遠。

    南歡拿筷子幫夾。

    李喬幽忙把碟子遞過去，笑著接下，“謝謝歡歡，這麽多年不見，還記著我喜歡吃什麽。”

    南歡也笑了笑，沒說什麽。

    靳熾川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幕，就是牙咬得有些疼。

    這時，南歡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顯，是主任打來的。

    南歡拿著手機起，“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

    南歡在二樓找了個空包廂，走到窗邊接通來電。

    主任的聲音頗為嚴肅：“南歡，調查巫山館的事到此為止，不要繼續查下去了。”

    南歡先是愣住，一秒後，又急躁的在地上來回踱步，詢問緣由。

    主任不好說太多，隻道：“上麵有人下的命令，我們也是沒辦法。”

    南歡手扶牆，張到整條胳膊都發，字字力爭機會：“主任，我們做新聞的，最重要的就是實事求是，就是敢於報道。巫山館有問題，不是表麵問題，這事你我都知道，現在已經查到這了，就真的半途而廢嗎？”

    主任今年47歲，個頭不算高，但一臉正氣，為人也正直，是最討厭隨波逐流做假新聞的。

    但此刻，他卻歎氣道：“南歡，我還有老婆孩子。”

    隻此一句，南歡半天都不過氣。

    彎腰坐在窗臺上，脊背像是被什麽東西折了。

    就在通話要被掛斷時，南歡猛地雙手攥住手機，低聲尋求最後一機會。

    “主任，再等我幾天可以嗎？我想看看紅姐說的那個機會是什麽。”

    南歡額角青筋一蹦一蹦，等待的每一秒，都很煎熬。

    但已經獨自走過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不能再失去了。

    主任歎息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南歡，你何必這麽執拗？你去查，即便能查到，可你能發表出來嗎？整個津海市，誰敢刊登？你還年輕，有大好的未來，沒必要執著在這件事上。”

    “主任，我不要什麽大好未來。”

    我隻要公平正義，隻要天理昭昭。

    窗外，驚雷劃過，撕裂黑夜，照清南歡的眉眼。

    極為堅定，沒有毫搖。

    “唉，你還是年輕。”

    聽出主任的退步，南歡略微鬆口氣，“謝謝主任。”

    通話掛斷。

    南歡把手機放在旁邊，歪頭倚牆，順手起旁邊的酒。

    打開，心不在焉喝著。

    喝完了，才渾渾噩噩發現，這是一瓶純度很高的白酒。

    這時，包廂門被人從外推開。

    是擔心打電話久久未歸的靳熾川。

    此刻，南歡的意識已經逐漸走向斷片。

    看靳熾川向走來時，都有些重影。

    男人站在前，手拿起那個空瓶，掃了眼上麵的酒濃度，“這麽烈，都敢喝？”

    “靳熾川……”

    南歡的理智已經徹底淪陷。

    的眼神有些迷茫，看人時卻又很專注，勾著人，卻不自知。

    靳熾川回視，結滾道：“別這麽看我。”

    “靳熾川……”

    南歡的手，輕輕落在他眉眼，似是很珍惜。

    靳熾川傾向前。

    窗外暴雨還在繼續，可室的空氣卻陡然變得稀薄。

    他將困於窗臺一角，專注看雙眼。

    半開玩笑道：“再我的名字，我可就要吻你了。”

    一秒、兩秒。

    時間過得很煎熬。

    靳熾川平靜看，眼底湧的風暴卻能激起驚天浪。

    他在等的變相同意，在等能與接吻的完契機。

    第三秒，南歡終於再次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