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熾川……”

    南歡近乎失神呢喃，喚著抱著的男人的名字。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

    可那道悉嗓音，卻遲遲沒有再響起。

    靳熾川昏迷了，但寬厚的膛和有力的雙臂，仍護著。

    這是他即便喪失意識，也沒忘的本能。

    南歡的手指，抖著，艱難推開他的雙臂。

    看到靳熾川現狀的那一刻，整顆心，如墜深淵。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額頭流著，臉慘白，雙眸閉，上的西裝被碎玻璃紮的破破爛爛。

    外麵的狂風卷著暴雨，往他上落。

    將他整個人淋，所有服都漉漉在上。

    襯得他越發奄奄一息，似是隨時都能離開。

    南歡忙去找手機，想打120，可手機已經徹底撞爛報廢。

    拖著沉重的，用力推開副駕的門，從後座拿出備用雨，展開，披在靳熾川上。

    然後，南歡試圖去街邊攔車。

    但馬路空空，一輛行駛的車都沒有。

    正當心生焦躁時，陡然想起什麽。

    按下了手鏈上的一鍵報警。

    約莫十分鍾後——

    不停閃爍的藍紅，穿破雨幕，從遠而來。

    帶著生的希。

    兩個警察把靳熾川抬上後座，打算送他去醫院。

    南歡借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手機，給南乘打去電話，拜托他先幫忙去醫院照顧靳熾川。

    “你不上車？”警察問。

    南歡站在暴雨裏搖頭，臉上幾乎毫無，但目裏，卻滲著堅定和決絕。

    不一會兒，警車駛走了。

    南歡轉，往盤龍苑的方向走，與靳熾川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渾都很痛，腦袋也發暈，但思緒，卻空前絕後的清明。

    那些過往不舍的，不甘於斷的，和靳熾川的種種，在今日，終於肯放下。

    他理應，去擁抱他自己的亮未來。

    那條手鏈，被摘下，揮臂，迎著風雨，要往江中拋時——

    的手，突然被人從後握住。

    南歡倉皇回頭，卻對上了靳熾川的眸。

    而那輛本該駛走的警車，不知何時返回，正停在一米外。

    靳熾川的瞳孔很渙散，似是從車上下來，走到邊，已經耗盡最後的力氣。

    他緩緩張開，艱難卻強勢吐字：“不準。”

    話落，雙眸瞬間闔上，子直通通往前倒，徹底失了意識。

    南歡承不住他倒來的重量，雙膝一，當場跪在冷且充斥著雨水的公路。

    掌心，那條手鏈硌得生疼。

    閉上眼。

    心裏，沉重地激不起一波瀾。

    ……

    五小時後。

    博仁醫院。

    私極強的豪華病房。

    李喬幽、左博仁、靳遊海、宋慈、南乘，以及許久不曾麵，穿著一行政夾克，滿臉正義凜然嚴肅氣息的蔣紹正，都在。

    他們的目，全看向背靠床頭坐著的靳熾川。

    男人額頭和右手包著紗布，藍白條紋病號服下，大半個背部纏著繃帶，他傷得重，臉上沒什麽，左手卻始終握著南歡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麵，就那麽若無其事握著，不鬆開。

    南歡有些尷尬，卻掙不。

    “開車撞你們的那兩個SUV司機，跳江逃走了，警方會繼續逮捕，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我稍後還有個會議，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蔣紹正說完，和靳熾川頷首告別，轉離開。

    靳熾川的視線落在靳遊海上，說：“爸，你帶我媽回去休息吧，我沒事。”

    宋慈士忙關切道：“我得留下來照顧你啊。”

    “不用。”靳熾川再次拒絕，又說：“南歡會照顧我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看過來。

    南歡率先對上宋慈士那溫似水的目。

    還沒來得及回話，南乘就站出來說：“宋姨你放心吧，我妹妹會照顧靳熾川的。”

    向來沉默的左博仁，聽到南乘開口了，他馬上附和：“對，宋姨你不用擔心。這個醫院是我家開的，實在不行，我可以找個專業護工照顧靳熾川。”

    靳熾川卻拒絕道，“找護工就不必了，護工照顧我不方便，我也不適應。男護工又太，我沒傷那麽重，男護工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他這話就有病，為律師的李喬幽瞬間聽出了不對勁。

    什麽護工照顧他不方便，他也不適應？

    南歡不是的嗎？

    南歡照顧他，他就適應了？

    他可怪會挑的。

    ……

    十五分鍾後，病房裏其餘的人都走了。

    南歡嚐試回被握著的手。

    靳熾川卻又了力道，還把的手往自己邊拽。

    南歡坐在椅子上，看過去。

    靳熾川的臉上沒有一笑意，他沉聲問：“這手鬆開，你是不是就要走了？然後，像之前那樣，躲我？”

    “……不會。”南歡移開視線，撒了謊。

    “不會嗎？可我覺得你會。”靳熾川的視線始終注視著側臉，沒留毫餘地的開口，“我甚至知道你怎麽想的。”

    南歡沒有回話，隻沉默盯著牆上壁紙的花紋。

    靳熾川緩緩道：“南歡，我和你相識十四年，對彼此的了解應該不是說著玩的。你肯定在想，因為你，才導致我出了車禍，導致我傷，所以你應該遠離我，所以在公路上，才想把手鏈丟掉，對嗎？”

    南歡閉了閉眼，沒吭聲。

    因為靳熾川說的，都是對的。

    在來時的路上，絞盡腦思索未來與靳熾川在一起的可能。

    卻發現，每條路，都是死路。

    給不了他什麽，還會剝奪他原有的安寧、幸福、快樂和健康。

    幾秒後，南歡終於肯回過頭，卻沒看他，而是攤開他的左掌，用的手指，細細描摹上麵的一條紋路。

    說話的嗓音很啞，又帶著很好的期許。

    “靳熾川，你看，你的生命線這麽長，你的未來一定會有很多很多好日子，為什麽非得和南歡攪在一起呢？”

    “南歡沒有很好，但你值得最好的人。”

    “所以，別再做宋川了，做回靳熾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