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南歡和靳熾川乘坐當地的最後一輛大，返回津海市。

    他們坐在大左側倒數第二排，南歡坐在裏麵，靠著窗。

    漁村的路不太好走，磕磕絆絆，車的後部分來回顛著，弄得南歡時不時東倒西歪。

    “靳熾川……”握著男人手臂，湊過去小聲說話，怕吵醒其他睡覺的乘客。

    男人微微偏頭，看過來，眼神示意怎麽了。

    南歡像是有些糾結，還有點不好意思，過去整整一分鍾，才開口：“今天下午，我給主任打了個電話，跟他說，這個任務我想放棄了。”

    靳熾川眉頭微挑，頗為驚訝，但他隻靜靜看的眼睛，沒有說話。

    南歡緩緩低下頭，又道：“雖然我之前四跑新聞，也危險，但遠遠沒有危險到這個程度。居然在正規酒店，都能派職業殺手來殺我。如果當初不是咱們兩個命大，現在說不定早就死了。”

    “我是真的有點怕，我今年才二十七，正是好年華。而且我都不敢想，要是我死了，我爸爸和哥哥會多麽痛苦。所以，我才決定放棄的。”

    南歡全部說完，見側的男人也沒有回應，便輕輕扯了扯他袖子。

    “真話？”靳熾川的聲音很低，聽不出緒，眸在夜裏窺不清。

    南歡忙點頭，還有些擔憂問：“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懦弱？”

    “不會，如果你真放棄了，我會很高興。”

    南歡聽他這麽說，忙笑道：“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靳熾川，那你把宋川的份證給我吧，我把它和我的假份證現在都扔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證件，遞過去。

    南歡借著外麵的月，掃了眼上麵的名字，的確是宋川。

    掏出自己‘阿煙’的證件，當著靳熾川的麵，把這兩個全都扔到了窗外。

    窗外是一片雜茂的樹林，丟進去，很難再被找見。

    像是證明了放棄的決心。

    ……

    晚上十點半。

    二人從客車站下來後，打車抵達幸福小區。

    南歡要下車時，見靳熾川也打算開門下來，似乎想送到家門口。

    忙攔著，“我自己就能進去，你快回家吧，這段時間你爸媽還有你姥姥肯定很擔心你。”

    “真不用我送你上去？”靳熾川的手落在門把上，抵著不讓關。

    “你送我上去還得再下來打車，太折騰了，真不用。”

    南歡說著，就手疾眼快將他的手從門把上拿開，順勢關上門，衝司機喊話：“師傅，可以走了。”

    靳熾川沒再和拉扯，隻降下車窗，衝叮囑：“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你放心。”南歡乖巧站在路邊，答得很快。

    出租車沿著長街行駛，剛拐完彎，靳熾川突然開了口：“師傅，返回去。”

    師傅立刻轉方向盤，打算從前麵的路口拐回去。

    靳熾川始終側首，過車玻璃看向外麵。

    當出租車行駛在幸福小區前方的那條馬路上時，他果然又看到了南歡。

    沒回家，而是打了另一輛車。

    “師傅，跟上。”靳熾川目沉沉出聲。

    半小時後——

    靳熾川下了車，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前方兩米遠的人背影上，不聲手，低帽簷。

    這個點，巫山館裏很熱鬧，一樓燈昏暗，人群肩踵，音樂聲躁不停。

    靳熾川穿過人群，走向電梯。

    卻沒按按鈕，而是去到一旁，找個蔽位置，等著。

    視線落在電梯的顯示屏上，看到它在頂層停了。

    靳熾川靠牆站著，手指從口袋裏出個薄薄的，有些的件。

    在斑斕燈下，能辨出，是張份證。

    人名顯示——宋川。

    ……

    頂層。

    南歡直接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時，紅姐嚇了一跳。

    “怎麽不敲門？”

    南歡徑直往前走，拿起辦公桌上的煙盒，嫻磕出一支，放在邊咬著，點燃。

    笑著看向紅姐，“我以為，你會問我，怎麽活過來了？”

    “你又在胡說什麽？”紅姐開始裝傻。

    南歡坐在沙發上，笑了笑，不點破。

    手將煙支夾走，漫不經心彈了彈灰，直截了當道：“三天前，我被人蓄意謀殺，差點死了。萬幸我命大，跳崖後又被人救了，你猜猜，救我的人是誰？”

    紅姐的臉不是很好看，皺眉道：“我沒興趣！”

    南歡視線緩緩下移，落在正試圖撥號的手上，倏地笑了，“你不用急著給杜康通信說我在這，否則你聽完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一定會後悔！”

    “你究竟要說什麽？”紅姐作頓住，有點不耐煩了！

    南歡雙疊，傾向前，盯著的眼睛，一字字咬得輕：“救我的人，是藍禾。”

    紅姐整個人，眼可見僵住。

    甚至手機都沒拿穩，墜落在辦公桌上，砸出聲響。

    一秒後，眼神狠下來，問：“你都知道什麽？”

    南歡蹺著的那條終於落了地，從沙發上起，步步走向辦公桌，雙手撐在上麵，任由煙灰掉在紅木上，燙出黃痕跡。

    看著紅姐的眼睛，笑道：“藍禾什麽都告訴我了，很恨你，妄想拉攏我，除掉你。”

    “那你為什麽又來告訴我？”紅姐語氣裏著謹慎。

    南歡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慢慢開口：“因為杜錫林曾過藍禾，而我又馬上要嫁給杜錫林。藍禾不除，我地位不保。所以，比起和合作，我更想和你聯手，除掉，然後……再幫你，為杜康的夫人。”

    最後一句話落了地，紅姐的目瞬間犀利看來。

    似是多年的心事被人當場穿。

    南歡沒有毫畏懼，將煙灰抖掉，主向前手，遞出橄欖枝，“我知道藍禾現在在哪兒，要不要，做掉？”

    二人的目對上足足數十秒。

    紅姐率先笑了，拿走南歡手裏剩下的小半截煙，咬住，吸著，說：“阿煙，合作愉快。”

    兩分鍾後。

    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紅姐和南歡一前一後往出走。

    紅姐在最前麵，拿著手機打電話，找信任的手下來幫忙。

    而南歡，則在後麵兩米的位置，接到了靳熾川的來電。

    男人問：“到家了嗎？”

    南歡撒起謊來眼都不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