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臺里要錄製元宵晚會，一整天都在彩排，席悅忙得腳不著地，跟他吐槽去食堂晚了只能吃剩菜，孟津予要給點外賣，席悅拒絕了，問他有沒有吃，孟津予說還沒，在等客戶。

所以，是客戶嗎？

席悅又點開那張圖片看了一眼。

孩的微微前傾，可孟津予坐在駕駛座上，只是低頭看手機。

不知道這張圖片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的。

或許那個時候他在給回消息。

從南城到瀾江，席悅認識孟津予已經六年，完全不相信孟津予會如此對待，可不知為何，看著兩人之間的對話框，心裡堆積的慌張總也無法消散。

溫度是真的高了起來，有小蚊蟲繞著亮的手機屏幕飛來飛去，席悅無心驅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試圖推測出孟津予陪照片上那個長發生逛裝店的合理原因。

想得迷，沒注意到不遠的爭論已經平息。

肩膀被人輕拍一下，席悅抬頭，鍾若緹疑地看著：「你怎麼了？」

下意識給手機鎖了屏，然後扯出了此生最僵的一個笑。

「沒怎麼，了。」

第6章

那天晚上，席悅順理章地失眠了。

雖然理上非常信任孟津予的人品，可在層面，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這種覺非常難，翻來覆去了好幾個小時，席悅始終無法推測出一個看得順眼的可能，直到天微微泛青，才迷迷糊糊睡著。

當然，睡著也不代表折磨結束。

夢到自己去華悅公館找孟津予，上門才知道他不住在那裡了，惶恐地抓住路過的人詢問，對方結結地告訴，孟津予把房子賣了。

賣給誰了呢？一個開裝店的老闆。

席悅想問問這個老闆知不知道孟津予去哪了，於是又跑回1502，推開門，眼前出現一個長發飄飄的背影，覺得這畫面有些眼，說了句「你好」，結果老闆娘一回頭，空白的臉上沒有五。

席悅是捂著眼睛尖著醒來的。

睜開眼，雪白的天花板在眼前晃了很久，隔壁床的鐘若緹還睡著，被吵醒後嘀咕了兩句，翻個又睡著了。

席悅定了定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天已然大亮，隔著窗簾都能猜出又是一個晴好天氣。

席悅心有餘悸地拿起手機，想回到現實世界裡好好清醒一下，結果剛打開微信，就看到屏幕下方的任務欄里有個小紅點。

點進去看，一條好友驗證出現在眼前。

陌生的袋鼠頭像和英文，下方還有一條留言：【還錢】

愣了兩秒，後知後覺想起了許亦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昨天下午他好像是讓回去加他微信來著，因為孟津予那張照片，把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

席悅心頭浮現出一些慚愧的同時，對許亦的意見也散了許多，沒想到他還錢還得那麼積極，還主來加的微信。

這麼說來，他當時找借錢可能確實是事出從急了吧。

斂起思緒，剛要點接申請，屏幕卻突然跳轉到通話界面——

孟津予打了電話過來。

黑背景照應出席悅慌的臉，有些張，也有些焦慮，孟津予很會在工作時間給打電話，這通電話來得那麼突然，不由腦補出了一些狗的分手臺詞。

孟津予不會是來跟說分手的吧？

反反覆覆的深呼吸，三下之後，按下了接聽鍵。

席悅著聲音：「餵。」

「悅悅。」孟津予似乎在忙，背景里還有翻書頁的聲音，「我在朋友圈看到雙選會是今天開始，你簡歷改好了嗎？」

「......」席悅頓了幾秒，「改好了。」

「那就好，你記得多列印幾份，待會兒去了會場，只要是興趣的公司，最好都遞一份過去，別怕麻煩，後續可以再慢慢篩選。」

席悅握著手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有的況，孟津予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怎麼了，心不好？」

「我......」席悅又糾結了幾秒，「我想問你，元宵節那天在做什麼？」

這是一個很明確的日期，明確到沒有任何模糊的和餘地。

孟津予沉默了片刻：「為什麼問這個？」

「我有個朋友，說那天在銀泰看到你和一個生進了裝店......」

「是我的客戶，去年簽約了一家娛樂公司，對方以合同中某個必須配合公司活的條款要求去陪酒，並以巨額違約金要挾，因此找到了我們律所，元宵節那天，大約是雙方當事人的第二次調解，對方公司老闆的妻子潑了一杯咖啡，我陪去樓下商場是為了買新的服換上，從商場出來，我們又回了律所。」

孟津予說得不急不緩，條理清晰，席悅就是抱著一顆挑刺兒的心去聽，也挑不出任何病，更別說原本就對孟津予信任有加。

「好吧。」的聲音立刻鬆快許多，「我就說一定有的。」

這話聽著是馬後炮了，但知道孟津予是不會介意的。

他向來都是溫和又從容的人。

電話那端不再有任何聲音，就連翻書頁的靜都沒了，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席悅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孟津予是不是真的生氣了的時候，他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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