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裡，回音陣陣。

沒有人回答，我跌坐在地，過了很久很久，站起來，天已經快要黑了。我穿過草地走回去，心裡一片荒涼。我走了那麼遠的路來找一個答案，而知道答案的人已經不在。

拖著步子穿過草地，黃昏暗淡的線下，我終於看見一個悉的影，是宋校長!我看到一微薄的希，朝他跑過去，站在他眼前，著氣。

對於我的出現，他仿佛已經有所準備，並慌，停下腳步看著我。我看著這個瘦瘦的老頭，他面上有有竹的表，那表使我心慌。

“小楚。回來了”

“宋校長，楊呢”

“誰”他不慌不忙的問，我不信自己的耳朵。

“楊，以前住我樓上的那個男老師，初一的數學老師，畫畫那個。”我一連串的說，語氣急切。

“可你樓上從來沒有住過人啊!學校也從來沒有這麼個人”宋校長瞇起眼，遙遙看著薄暮里的那棟樓。從來沒有這個人怎麼會孫浩說他不認識我，宋校長說不認識楊，難道這一切只是幻象

我努力地從一片混中理出一點頭緒，遲疑的問他：“那為什麼，我樓上樓下都封起來了”

“你病了，懷疑是傳染病，所以封了。小楚，過了事不要老是想，人要朝前看。”他看看表，隨隨便便的說：“快七點了，最後一班回城的車是八點，學校也沒有地方住，你看，”他探詢的看著我的臉：“我送你回城嗎”

我看著他的臉，那張臉坦白而懇切，我實在是看不出來什麼，只覺得筋疲力盡，緩緩的搖了搖頭，默然離開。宋校長一路跟在我後，我不說話，他也不說，點了一支煙沉默地。

天然愈發暗了，街上沒有行人，風吹過來，我覺到臉上冰涼。小站在前方，回城的車車停在那裡，我站住，朝宋校長努力地一笑：“不用送了。謝謝你。”

“我看著你上車，你一個孩子不安全。”他低頭看著我，又叮囑一句：“記住我的話，過了的事過了就過了，不要老是去想，會越想越糊塗的，人活著得朝前看。記住了，朝前看。”他說著，夾煙的手指朝前方一點，仿佛指出了一片明前程。我不由得苦笑。

上得車來，那個瘦高的人影仍然站在路邊，看著車子發起來，駛進漸漸濃了的夜。

這次徒勞的行程使我覺得心灰意冷，坐在車上，我給璇子打電話，告訴，我什麼也沒有找到。

正說著話，車猛地剎住，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只見車門那裡躍上來一個男孩，越過過道上堆著的那些行李，輕捷如一隻小野。

“楚老師。”他朝我笑著，坐在我邊。那張年輕的臉上，有著鄉下孩子的野氣，還有冒險的喜悅，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楚老師，我是李磊磊。你不記得我了”他開心的笑。

李磊磊我辯認著他那張臉，約有些印象，於是笑一笑：“呵，長大了，認不出來了。”

“剛才我看見宋校長和你在一起，沒敢上來，就跑到前面等著了。”李磊磊面帶得地說。

“哦為什麼”

“你來的時候鎮上的人都躲著你，你沒注意到”

怎麼會沒注意我失意的笑笑：“注意到了。”

“學校也不許提那件事，我可不一樣，我喜歡你，也喜歡楊老師，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楊老師。我看見你來了，怎麼也得來和你打個招呼啊!呵呵!宋校長要是知道，肯定氣死了。”李磊磊想像著宋校長的表，說不出地開心。

“為什麼磊磊，難道你知道什麼”我在失中又生出希來，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問他。

“嗯”李磊磊迷地看著我，沒明白我的意思。

“磊磊，我患了失憶癥，好多事記不清了，你知道些什麼”我迫切的著他的眼睛，恨不能過那雙眼，一下子看清撲朔迷離的往事。

李磊磊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知道你要知道什麼啊。”

“楊老師呢”我一分鐘也等不得，我要知道答案。

“你真不記得了”李磊磊看著我，我重重的點頭，看著這個孩子眼裡出不忍，轉過頭對著車窗外，低聲說：“自殺了。”

他輕輕的聲音聽在我耳里猶如驚雷，我千山萬水的回來，可是，他竟然已經不在。我不敢信，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車聲隆隆里遲疑著：“自殺”

李磊磊不敢看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怎麼會”我不能信，那個黃昏里朝我走來的楊，煮荷花粥的楊，在我窗邊夜里說話的楊，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直到方才，記憶里還是那麼鮮活的一個人，我怎麼能夠說不在就不在了

“我也不清楚，那天我正在院子裡背課文，突然聽見你了一聲，當時我們院子裡好幾個學生就往那邊跑過去，看見你朝樓上一路跑，等我們跑到的時候，只看見二樓的門開著，你暈倒在楊老師門口，楊老師，”李磊磊打個寒噤，著窗外的夜繼續說：“楊老師屋裡全是，他倒在地上，已經死了，我們幾個都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