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真。”

    這是城隍老爺心中的第一個想法。

    這個書生來到城隍廟，其實在路上心裏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私通之事不能外，這個就不能再回家了。

    失蹤、被拐、甚至是意外落水……出門之後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老話說虎毒不食子，前提是子嗣沒有威脅到老虎的命。

    而且生於老家族，眷本就不重視，書生的父母長輩看重兩個孫子的長，對格孤僻的孫……沒有什麽親近和。

    如此一來，即便家中突然了一個不重要的孩子，也不會造太嚴重的影響。

    書生慢慢起，表偽裝的很好。

    他牽著兒的手，慢慢走出了門外。

    天了，風很大。

    顧白水坐在貢臺上，看著那心懷鬼胎的一家三口漸漸走遠。

    之後會發生什麽呢？

    大概是過去曆史裏，沒那麽重要的一段故事。

    被生父拋棄，被販子拐到一個荒涼偏遠的地方，從此姓埋名，忍辱負重……後來偶遇機緣，紅伴，然後開始一段漫長艱辛的傳奇故事。

    很多年後，修為有的修回到……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今天那個書生手腳很幹淨，心腸狠辣，沒給自己留下後患。

    這種況發生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穿越者和土著民，兩種人早在曆史中糾纏了幾十萬年，各種離奇俗套的故事都上演過。

    對此顧白水又能做些什麽呢？

    他關上了門，把風聲喧囂的擋在外麵。

    “當了香火神才明白一個道理。”

    一個矮小的人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舉起茶杯，送到城隍老爺的手邊。

    顧白水喝了一口茶，吐著熱氣，似是有而發。

    “人和神都會變懶，習慣不作為，像灘黃泥一樣爛在高堂上。”

    但他還是什麽都沒做，一如過去的城隍。

    ……

    春去秋來，日升月落，時間突然變得很快。

    顧白水坐在廟門口，看著河邊的柳絮紛飛飄起，然後落水中，被衝的幹幹淨淨。

    城裏裏外外發生了很多事。

    李家的小爺時常會寄信到長安城，寫給遠離家鄉的妹妹……但正如發生過的故事那樣，信中的字越來越，寄信的間隔也越來越長了。

    李十一病了，病得很重，病的無藥可救。

    城裏所有人似乎都變得忙碌了起來，老人辭世，白綢招搖……一場場生離死別相繼上演，城隍廟裏的兩個小家夥也忙的不可開。

    隻是很奇怪，

    他倆忙的焦頭爛額，一轉，卻發現自家城隍老爺還是不不慢，坐在門口喝茶，像是在等什麽人上門。

    香爐沒滿，功德不夠。

    “怎麽辦呢？”

    青年城隍站起，舉起雙臂了個懶腰。

    他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給城的這段故事畫上句號，或者是一個轉折。

    夜深人靜，城隍老爺走進城門，給的老城主托了一個夢。

    夢中講得很清楚，說是城中百姓辦了很多喪事，流年不利，德虧損……讓老城主勸說城的每個人都到城隍廟上香，對城隍神像自述善事惡行，清算德。

    老城主午夜驚醒，夢中城隍講過的話一字沒忘，認認真真的吩咐了下去。

    就這樣，

    城外的城隍廟大開，來往的香客越來越多，每日都有人在門口排隊，一個接著一個燒香朝拜，低聲自述。

    從早到晚，香火旺盛。

    兩個小家夥整天聽著凡人百姓的瑣事，善舉惡行，耳朵都起繭了，自家老爺還是漫不經心、老神在在的模樣。

    男很疑：“老爺不嫌吵嗎？”

    卻似乎猜到了什麽，低聲細語：“老爺在等人。”

    等想見的人來。

    ……

    日暮傍晚，廟外下起了雨。

    城隍老爺說，這是今年最後一場秋雨了，可能會下很久，一直到初冬。

    兩個小家夥被吩咐出去，進城裏置辦些香燭，明早再回來。

    為什麽傍晚出門？

    男和都沒細想，就拎著錢袋子溜溜達達的出門了。

    沒過多久，廟門被從外推開，迎來了今晚的最後一位香客。

    子薇是自己來的，從後門離開葉家府邸，邊誰都沒有帶。

    撐著油紙傘來到門外，手推開，走進安靜的城隍廟正殿裏。

    神像矗立在貢臺上，燭火靜靜燃燒，

    子薇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倒是那尊黝黑的城隍像……總覺得有些眼，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樣。

    顧白水眼簾低垂，注視著那個仰頭張的小乞丐。

    好像沒有到太大的影響，是一個人來的。

    城隍廟在城外，子薇沒有和李十一約好一起，而是自己趁著夜雨，獨自前往。

    為什麽呢？

    大概是因為已經有所察覺了吧，經常一起遠遊的那個年，悄無聲息的變了很多……讓覺得陌生，懼怕，不知所措。

    所以子薇開始躲著那個人，自己一個人登門，找城隍老爺詢問祈福。

    但沒有想到，也不是眼花……城隍老爺真的出現在了的眼前，突然顯靈了。

    黑青年坐在貢桌上，出手，遞給了小乞丐三炷香。

    莫名其妙，

    也不害怕，就這樣老老實實的把香點燃，進了爐子裏。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子薇的眼睛很亮，仰著臉，看著那位年輕的城隍老爺。

    顧白水略微沉默，然後點了點頭。

    “是，土地廟，你吃了我的貢品。”

    子薇恍然大悟，臉微紅，結結的應了一句：“你……你升了啊？”

    顧白水無奈的笑了笑，說：“是，托你的福。”

    “我？有什麽福？”

    城隍沒有回答，反而輕聲問了一句：“你不怕嗎？”

    怕什麽？

    城隍老爺嗎？

    子薇心中明白不是，城隍老爺想問的是另一個人。

    “有些怕。”

    仰起小臉，很認真的問：“李十一他……是不是病了？”

    顧白水點頭，說的很輕巧：“算是被鬼上。”

    他看見小乞丐眼神一亮，虔誠的雙手合十：“那有救嗎？”

    城隍廟裏安靜了好久，

    有人悄悄笑了，說：“當然，我可是城隍老爺。”

    有他在這兒，哪兒的鬼東西敢胡作非為呢？

    小乞丐鬆了口氣，眨著眼，小聲詢問：“我能幫什麽忙？”

    青年城隍想了想，指著麵前的香爐。

    他坐在臺上，出手，

    坐在臺下，仰著臉。

    “許個願啊。”

    許下一個願，在土地廟裏忘了的事。

    小乞丐虔誠閉眼，朝著渺渺香火吹了口氣。

    ……

    夜深人靜，廟外的大雨下個不停。

    城隍隻是安靜的笑著，他沒想過和這位朋友聊那些尚未發生的事。

    眼前的和記憶裏的那個小乞丐一樣……不聰明，但很清醒。

    這便好的。

    ……

    “城隍老爺。”

    “嗯？”

    小乞丐認真思考，大膽猜測：“有了城隍，是不是還有地府？”

    某人愣了一下，沉默半晌，輕笑出聲。

    “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