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政昀，開車在回家的路上。

    剛剛下過本市五十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雨，路上堵車得很，都兩個小時了，還沒到家。

    楚晴來他們家的時候，八歲，楚楚可憐，很漂亮。

    顧政昀長四歲。

    有一天，午休起床，著眼睛跟顧政昀說，“政昀哥哥，你能不能把那條綠子給我拿過來？”

    顧政昀便給拿了一條子，是深棕的。

    楚晴特別詫異，“綠的。”

    “這不是綠？”顧政昀說到。

    “這不是啊，這是……”楚晴想反駁，又不知道怎麽說。

    往後的日子，又發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楚晴也就習慣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知道，政昀哥哥總是把綠當深棕。

    楚晴在顧政昀家裏待了大半年以後，是顧政昀的十二歲生日。

    那年他上初二。

    顧政昀在學校學習超好，也早，學校裏惦記他的孩很多。

    所以，即使他並沒有發出邀請函，班裏很多同學還是主來了他家，給他慶祝生日，當然了，生居多。

    孩們打扮得都特別漂亮，臉上喜氣洋洋的。

    顧政昀的父親顧思明對兒子要求很嚴，但人家來了，他也不好說什麽，隻讓阿姨張羅吃的，準備切蛋糕。

    楚晴地躲在樓上看，不知道懷的是什麽心思。

    過了一會兒，楚晴手裏拿著一個鞋盒子下來了。

    “政昀哥哥，這是我送給你的禮，你打開看看，我攢錢攢了好久。”楚晴說道。

    顧政昀沒多想，便打開了。

    鞋盒子裏是一雙當年的耐克最新款，白皮的鞋麵，配上綠的配飾，顯得幹淨又青春。

    “謝謝你，我很喜歡。”顧政昀說到。

    “你看上麵的才看好呢，是你最喜歡的。”楚晴指著上麵綠的配飾說道。

    “深棕並不是我最喜歡的，但還是謝謝你。”顧政昀說到。

    楚晴的角出不聲的笑容。

    當時顧政昀沒往這裏想，也想不到，但是後來，他明白了。

    “深棕？怎麽會是深棕？明明是綠麽？”班裏的一個生說道。

    “不是啊，是深棕。”顧政昀說到。

    同學們麵麵相覷，明明是綠啊……

    他們剛學了生，知道有個詞：盲。

    顧政昀這麽帥，學習這麽好，孩子們都對他這麽著迷，他……他不會是盲吧？

    們對顧政昀的偶像濾鏡瞬間就碎了，孩子們可不能接自己的偶像有哪怕一丁點的病。

    顧政昀的媽微皺著眉頭問顧政昀，“政昀，你說這是什麽？”

    指著鞋上的綠問顧政昀。

    “深……深棕。”生平第一次，顧政昀的回答也遲疑了。

    “深棕？”顧媽媽說話的聲音有些抖，又拿了家裏一塊綠的布料問顧政昀，顧政昀也說是深棕。

    同學們都盯著顧政昀看。

    顧媽媽沒想過，顧政昀這麽大的男孩，正是極其敏，極其需要自尊的時刻……

    顧政昀看了好多種，都看錯了。

    同學們也不得不接了一個事實：顧政昀是盲。

    那時候，他們沒聽說過“弱”這個詞語，隻知道“盲”。

    顧媽媽捂著臉就上樓了，在樓上大哭一場。

    楚晴看到同學們對顧政昀失的眼，揚起了笑容。

    政昀哥哥隻能是一個人的。

    顧政昀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瞥向楚晴，楚晴眼裏的那抹小得意就這樣落了顧政昀的眼裏。

    那一刻，顧政昀便明白了：楚晴心積慮地等著顧政昀在同學們麵前出醜。

    顧政昀一向都是極為完，極為驕傲的，發生了這件事兒，對他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他不想再去以前的學校，父母便給他轉到了貴族學校；之後，花錢給他治療，因為是後天形的，所以，基本上完全恢複。

    可那天下午發生的事，卻揮之不去。

    給他治療弱的那個醫生苑坤，他對顧政昀特別好，他也有一個兒子，跟顧政昀一樣大，那個孩子時常想跟顧政昀玩，但是，因為自己有弱，顧政昀很自卑，對苑醫生的孩子答不理。

    弱治療好以後，顧政昀便跟苑醫生失去了聯係，那是他不想提起的過往。

    提起一次，就等於把那次的醜事重翻一次，顧政昀要愈合的傷口又會加深。

    之後，他出國學習，年才回來，人前，他還是那個完、毫無瑕疵的顧政昀。

    楚晴也出國留學，並沒有跟顧政昀去同意個國家，他們偶爾才會見到。

    *

    此後的幾天，薑荷的氣管好了，去上班。

    沒去海安集團，顧政昀也沒靜，兩個人好久沒見。

    一旦對一個人失去了好印象，那再回來，是非常非常難的。

    經過上次，顧政昀在薑荷心裏的地位已經降到穀底。

    就這樣，慢慢到了中秋。

    這期間，舅媽給薑荷打了好幾次電話，問有沒有求顧政昀給塗縵茵角，薑荷很煩，每次都搪塞過去，說自己跟顧政昀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舅媽並不相信。

    每次都搬出來舅舅，讓薑荷臣服。

    薑荷是一個大寫的無語。

    這一天，龐博把薑荷進辦公室。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好幾個禮品盒，五花八門的禮什麽都有。

    “這些中秋禮，是送給顧總的，你給他送去。”龐博意味深長地看著薑荷。

    “我？”薑荷心裏打怵。

    “是啊。你。每個客戶都有的，但是顧總是我們最大的客戶，當然得是你。”龐博還一副“我什麽意思，你懂”的神。

    “我不大想去。”薑荷說道。

    “和他鬧別扭了？”龐博隨意拿了一煙，點了起來，“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人矯什麽？放著錢不賺一副腦？你不去送，或者我換個人去送，他不高興，你能賺到錢？抓住當下，能抓多就抓多，懂嗎？我現在給他打電話。”

    不等薑荷反駁，他的電話就打給了顧政昀，口氣也立馬變了諂。

    “顧總，中秋節禮我讓薑荷給您送去，您什麽時候方便？”

    “晚上？好好。我讓給您打電話。去您家？好好。”

    ……

    薑荷一聽到“去他家”，心裏更退了。

    龐博掛了電話以後，給薑荷轉發了一條微信，還說，“這是他家地址，你晚上去他家以前給他打個電話，他晚上要和朋友喝酒。另外，現在中秋了，明年的廣告合約也該簽了，你明裏暗裏問問他。”

    “什麽？”薑荷微皺著眉頭。

    龐博把自己當什麽？當易的籌碼？

    看到龐博那賊的眼睛，薑荷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工作惡心的。

    辭職的念頭，就是那一刻萌生的。

    “你以為我白讓你出馬？問問明年的廣告合約。”龐博說道。

    薑荷很無語，但是龐博大一級死人，沒法子。

    不得已，拿著禮品去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