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夜又咳了幾聲，蒼白的臉頰泛起病態的紅。

盯著他，看他如何狡辯。

他并沒有狡辯，只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對不起小師妹。”

一字一字往外咬：“你對不起的是李照夜。”

“是。”他揚一笑，痛快道，“我對不起從前的自己。”

他確實在面前大意了一瞬，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但那又如何，空口無憑，沒有任何證據。

眸中若有刀，此刻必將這個人原地凌遲千百遍。

他彎了彎清黑的眼，誠懇道：“師妹，你是率真赤誠的人。”

他又轉向顧夢，“顧師妹，你心善。”

狐疑地皺起眉頭，不準他葫蘆里要賣什麼藥。

“你們都是很好的人。”李照夜苦笑著微微搖頭，“如今你們針鋒相對，都是因為我。是我未能理好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實是慚愧……我真不值得你們這樣。”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太玄宗里每一個人都看在眼里——

對李照夜喊打喊殺不說，還有過一次“綁架”顧夢的黑歷史。

當然，顧夢也不遑多讓，今日便在這大殿之上公然忘恩負義誣陷。

聽他這麼說，不瞇起了雙眼。

好像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了。

果然，下一刻泠雪真君便功服下了他賣的藥，長袖一揮，一掌擊中案頭。

“砰！”

眾人嚇一跳。

泠雪真君視線落向二，恨鐵不鋼：“你們啊！”

眾所周知，宗主大人平生最見不得子為了男子要死要活。

自知踩了大雷，悶不作聲垂下腦袋，老實聽訓。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李照夜被人奪舍，此刻說得越多，只會錯得越多——爹娘沒了之后，這個世上只剩師父和李照夜會無條件相信的話。

“凡俗子有諸多不得已，只得依賴男子，可你們不同哪！”泠雪真君怒其不爭，“爾等既仙門，何苦抱著陳規陋習不放！我輩修士去昧存真，探尋縹緲大道，天上地下，惟我逍遙！既然為鴻鵠，又何必囿于小小，實是扔了西瓜撿了芝麻！”

老老實實低著頭。

知道宗主說得沒有錯，但必須要為真正的李照夜報仇。

顧夢眸微微地閃，心下并不認同。

遇見李大哥是此生最幸運的事，況且李大哥親口說過會帶雙修，也可以一步登天！

泠雪真君并不知道自己一通苦口婆心卻在對牛彈琴。

“今日之禍當真是萬萬不該！我輩修士實力為尊，只要自足夠強大，自然有的是人奉迎，實不該為了爭奪一個男人而扭曲本心，鬧到丑態百出！”

“李照夜，顧夢，你二人有錯當罰，自不必說！”

李照夜垂首：“是。”

顧夢學著他的樣子：“是。”

“！”泠雪真君沉聲低喝。

規規矩矩行禮：“在。”

泠雪真君下令：“君若無心我便休。李照夜的心思既已不在，心緣契便是你二人之間的負累。即刻解了它，今后莫再一意孤行，誤人誤己！”

抿住，沉默抗拒。

久久不語，上承的威越來越沉，肩膀痛，膝蓋也重。

“如此冥頑不靈！”泠雪真君十分生氣，“，你還要執迷不悟？”

清虛真君急得抓耳撓腮，不斷發出虛假的咳嗽聲。

“既然他已經不是從前的李照夜了是吧……咳咳，”老父親拼命暗示，“那個魂印留著也是百害而無一利是吧，要不然就先解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好多眼睛盯著。

知道，大家都想看干脆利落揮刀斷，包括待最好的師父。

可是手腕上的魂印每次疼痛，都能覺到李照夜在難過。

這是和他之間最后的羈絆，怎會舍得？

一陣寂靜之后，輕聲開口：“不。”

頓了下，認認真真告訴別人，“李照夜沒有負心，也不會負心。”

泠雪真君沉下臉：“你當真要自欺欺人，連你師父的話也不聽？”

搖頭：“不。”

泠雪真君失至極，厲聲說了句重話：“行為舉止緒左右，實在是愚蠢之至！”

眾人面面相覷。

即使是平日最不待見的清虛，也從未被罵過一句“愚蠢”。

清虛真君擼起袖管跳腳：“嘿我說你個死道姑……”

出聲打斷了師父的厥詞：“宗主師伯。”

面容蒼白，笑容淺淺，卻異常清澈。

問：“今日有錯的，是他們兩個，對吧？”

指了指李照夜和顧夢。

又道：“宗門并沒有規定，弟子何時、何地，應當或不應當結契或者解契，對吧？”

泠雪真君怒意微凝。

繼續說道：“我沒有違反宗門任何規定，宗主師伯卻惱我，豈不是行為舉止了緒左右……”

清虛真君倒嘶一聲，跳過來想要捂的。

來不及了。

像這樣的老實人，順就把話說完，“實在是愚蠢之至。”

清虛真君：“嗝兒！”

在場眾人眼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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