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nbsp;nbsp;“你知道吧？我當你的朋友當得很辛苦。”

老街新韻。

一說出口, 這個主題就收獲了滿堂彩。

常主任臉上滿是激賞：“好啊，宣傳老街，既不能完全只說老, 也不能一味地求新, 這個‘老街新韻’就很妙了！”

一旁，白老面上出自豪的表：“那當然，我們小餘幹什麽不是第一名, 老常啊，有小餘在，你們老街居委會真是清福嘍！”

白老的語氣像在誇自家人, 老街一衆街坊大爺發出八卦的低笑，白硯坐在後排低頭微笑著不說話，餘念念臉上逐漸升溫。

“那個——所以今天請各位街坊來呢, 一是宣布這個主題，另外呢, 也是來分配任務的！”餘念念清了清嗓子, 嚴肅認真地說道。

“任務？我也能有任務麽？我啥特長也沒有啊。”常主任對面, 早點鋪老孫面疑地問。

老孫旁邊坐著照相館的老潘, 不久前慘白的臉經過一段時間的規律作息已經變得正常，他拍了拍老孫的肩膀，笑起來：“咱倆也出息了, 能在這樣的活中領到任務了！”

一旁, 李嬸幹笑了兩聲，有些局促、又有些激地說：“你們好歹一個開照相館一個開早點鋪, 也算是有點手藝, 我一個啥也不幹天天就會的人，居然也有任務啊。”

在他們後面, 棋下了一半丟在一邊跑來圍觀的象棋大爺們嘰嘰喳喳：“小餘，我們呢？”“對啊，我們可不能掉隊！”“我們算老還算新吶，我覺得我能新一下子！”......

餘念念拍著手站到中間，揮手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十分有效，茶館又安靜下來。

“活當天，人們大多從十字路口進老街，我們要從口的公告牌就開始武裝，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走進老街的人從一開始就到老街特別的韻味。那麽，進了老街之後呢，有幾個地方需要設計重點任務。公告牌對面第一站，是茶館，各位下棋的大爺有兩個藏任務，一是做好NPC，很簡單就像往常一樣下棋就好，只不過會有更多觀衆圍觀；二是保持穩定的棋藝和平和的心態，因為不管贏和輸都會通過大屏幕直播給來來往往的行人，贏了固然有面子，輸了也不能紅臉。”

下棋的大爺們短暫的沉默，接著發出巨大的爭論。

“NPC是啥？”

“活哪天來著？我做新裳來得及麽？”

“我不跟老魏下，老劉到時候咱倆下！”

“欸聽你這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

......

餘念念音量放大，蓋過大爺們的爭吵：“過了茶館往前，就是老孫早點鋪和李嬸的家了，孫叔的早點香飄十裏，基本上整條街的人每天早上都要來買，外面的人來了自然也會被香味吸引。李嬸呢就不一樣了，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李嬸的崇安雙臭做得一絕，我剛搬來的時候曾經被熏吐過，現在已經一聞就流口水了，絕對是臭冠老街味道一絕。到時候，您兩位隔空過招，一香一臭，引嗅覺炸彈，攻陷大家的味蕾，記得當天多備點食材哦！”

孫叔著手：“倒也沒有香飄十裏......頂多十米吧......”說著，頓了頓，眉頭皺起來：“不對啊，我的香味一出來，不就被的臭味給蓋住了麽？”

李嬸滿臉掩蓋不住的激表：“你蓋住我還是我蓋住你，到時候咱們就各憑本事吧！哎呀小餘，這麽多年了，我的崇安雙臭終于遇見伯樂了！你說的太對了，它可不就是最地道的老街味道麽！外面都沒有這麽正宗的呀！”

“是是是！”餘念念笑著道，“李嬸，您也要有心理準備，雖說咱地道，但肯定也有接不了的人，到時候要是有人著鼻子從您面前跑過去，您可別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

“再往裏走呢，就是老潘照相館和對面的喜書畫齋，一個用傳統的書畫記錄老街的古韻，一個用現代的相機記錄街坊的面孔。白老，我記得喜齋裏有幾幅老街風貌地形圖，到時候可以把那幾幅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吧？潘叔，選幾幅老街幾代人的全家福放大掛到照相館外面，還有，您店裏的窗簾該洗了，改天我和白硯去給您做下衛生！”

喜書畫齋的白家一老一小均笑著點頭，統一一副“餘念念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表。

老潘臉上出赧的笑容，一手著後腦勺：“我店裏是有點髒，大老爺們不講究，就按你們的意思來，想怎麽整就怎麽整。”

“好！至此呢，行人已經走到老街深了，在老街盡頭，是一間五層樓的氣派老宅，‘安福樓’，常主任，我打聽過了，這是您家的祖宅，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一下？既可以讓大家參觀一下老街上最富有年代的老建築，又可以在寬闊的院子裏布置展臺，我想在那裏安排白硯的老街主題攝影展，作為活的軸流程。”

“哈哈哈哈哈哈！”常主任一陣爽朗的笑聲，“餘老板的功課做得好，算盤也打得響，所有資源都被你盤活了、用盡了！我們常家的老宅子空了幾十年了，居然也能堪當一回大用，那當然是悉聽尊便啦！”

說著，他扭頭沖著白老道：“老白啊，還說我居委會清福呢，看餘老板這安排，你們老白家才是水不流外人田吶！哎，我那倒黴孫子也不知道在哪個國家混著，要是他人在這裏，怎麽也不能這麽容易就讓你老白家占了便宜！”

“切！你可拉倒吧！你那孫子我前兩年見過，一臉胡渣的糙樣子，小餘能看上？我們家白硯別的不說，皮囊上是頂尖的，跟小餘是絕配！”

“爺爺......”白硯默默出手，扯了扯白老的袖子，“什麽皮囊？念念看上的肯定是我的在。”

餘念念：“......”

背著手，裝作有事要代的樣子，走向了坐在角落裏的小湯包——他是被從二樓下來旁聽的。

“怎麽樣？聽明白了麽？”

小湯包點點頭。

“那麽，你可以向你們尊敬的老師何景明先生準確轉達我們的活方案嘍？還有，最後安福樓的攝影展裏，我會給象棋學校預留一些宣傳窗口，記得讓你們何老師提前準備喲！”

小湯包隨口應著，看著不甚在意的樣子，眼神直直看向白硯，裏問著：“老板姐姐，你跟小白哥哥進行到哪一步了？”

“咳！咳咳！”餘念念被口水嗆住。

“他說你被他的在吸引，是真的麽？你對他一點都沒有見起意麽？”

“你！閉！什麽？哪來的？”

小湯包一本正經：“小白哥很有，上次，他給我了他的腹，是標準的八塊。”

餘念念：“......什麽時候？”

“我說你們兩個般配的那天，他心很好，對我有求必應。”

“那你幹嘛要他腹！小孩子家家的，腹對下象棋有幫助麽！”

“幫你觀察觀察嘍！我媽沉迷韓劇，經常帶著我分析一對男的走向，說有助于鍛煉我的邏輯思維能力和以後的能力，但是，我還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像你們這麽標準的觀察對象。”

“......標準在哪裏？”

小湯包揚了揚稚的眉：“教科書裏不是有寫麽，‘兩個人的關系像隔了層窗戶紙，卻都不捅破’，就是那樣的標準。”

餘念念：“......失敬了，原來你真的是觀察員......”

——————

傍晚時分，安福樓樓頂。

何景明的質問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不舉著手機的餘念念，連隔了幾步之遠的白硯也聽得一清二楚。

“我說餘老板，你做事怎麽這麽不地道！開會為什麽不等我一起？說好的多多考慮我象棋學校，最後只剩幾張宣傳照片？！”

餘念念按下心中的不耐，解釋道：“首先，開會我有通知你，是你有事來不了，我不能讓老街上一群前輩街坊們等你一個人。其次，我告訴你的是象棋學校的宣傳不能喧賓奪主，老街才是這次活的主角，在最後的攝影展上適當宣傳是最好的方案了。”

“不不不！這完全不夠！你聽我說——”

“何先生，我還有事，晚點再說吧。”餘念念話音未落，手上手機被拿走，白硯皺著眉頭掛了何景明的電話。

“浪費風景。”白硯將手機塞進餘念念的大口袋，擡手指向一個方向，“看那裏。”

餘念念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一棟小樓的樓頂上，星星點點的暈正在亮起，在一衆高樓大廈的背景襯托下，顯得獨特而和。

“那是......我的茶館？”

白硯點點頭。

“原來從遠看，它是這樣的......”喃喃道。

下午快要日落時，他們從常主任那裏拿到鑰匙，趕到安福樓，為活提前踩點考察。

一層一層看上來，又在樓頂接了個電話，眼下，夜幕已經降臨。

白硯又拍了幾張照片，天徹底昏暗下來。

“走吧，天黑了。”餘念念說著，進了屋子，裏面已經一片漆黑。

索著走向樓梯，腳下，木質地板在踩下發出吱呀聲。

“......白硯，救我，我怕黑。”餘念念頓住，一不敢。

後，白硯上來，攬住的肩膀，給了一部分安全。

又往前走了兩步，角落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不知道是不是老鼠在逃竄。

餘念念渾僵，默默將頭轉向白硯懷裏：“我......我怕老鼠！”

一陣悶笑聲後，白硯問：“青蛙也怕，老鼠也怕，黑也怕，有你不怕的麽？”

正要還，失去平衡，下一秒，已經被白硯打橫抱起來了，餘念念心跳猛地加速，但又在黑暗中獲得了莫大的安全。

默默在他懷裏調整角度，手不老實地探索著。

“......餘念念，你在什麽？”

“小湯包說，你有腹。”

“......他沒什麽，你不能。”

“為什麽？”餘念念一邊，一邊數：“真的有八塊！啊——”

白硯雙手一顛，將顛得整個騰空，又接住，摟住白硯的脖子，不敢再大放厥詞。

沉默地下了五層樓，又出了大門，白硯將餘念念放在院子中間的地上。

“裏面沒燈麽？”餘念念回頭了一眼，“那可麻煩了，還得找電工。”

“有燈。”白硯答道。

“......”餘念念哽了半秒，問：“那你不知道燈在哪裏？”

“知道。每層的樓梯上方就是，上樓的時候看到了。”

“......那你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白硯低聲道，直直低頭看著餘念念，眼神不躲不閃。

餘念念被他在昏暗裏更加灼熱的眼神燙到，呼吸急促地避了開來，卻又被一雙胳膊桎梏住。

今晚的天仙，有些不一樣。他不像天仙，倒像是墮了天的魔，渾散發出人的迫。

半分鐘後，像是不忍心再迫，白硯長長嘆了口氣，將餘念念抱進懷裏。

“你知道吧？我當你的朋友當得很辛苦。”白硯低沉著聲音問。

一陣沉默後，餘念念在他的頸側點點頭。

“那麽，給我一個期限好麽？”

又是一陣沉默，餘念念不知道是失去了思考能力，還是失去了語言能力，懷疑自己的大腦和兩個統統都向今晚的天仙繳械投降了。

“這次活結束後，好麽？”白硯問。

點頭。餘念念無力反駁，只能點頭。

“好，不許反悔。”

白硯松開胳膊，低頭要去看餘念念的臉，但像一條溜的泥鰍，轉就跑。

老街夜的街道上，餘老板捂著臉狂奔，不敢回應任何一聲招呼聲，連茶館也不敢回，直直沖上了李嬸家的樓梯，“砰”地一聲躲進了自己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