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nbsp;nbsp;“我只等你一分鐘。”

對你妹夫。

卿清也強忍住即將翻湧而出的髒話，一臉微笑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晚飯結束，徐蕙蘭稱今天阿姨不在家，讓卿清也幫忙收拾一下餐桌。但卿清也吃飽了就懶得彈，便找了個極為不像話的理由：“我這可是用來搞藝的手，怎麽能用來幹家務呢？”

徐蕙蘭差點一個白眼翻上天：“就讓你把碗筷收拾一下扔進洗碗機，這點活都使喚不你啦？”說完，趕擺擺手，讓卿清也滾蛋。

卿清也見好就收，借口要去樓上取一些繪畫工，帶回自己悅璟那邊，順道把親友送的禮搬上樓。

“懶死你算了，真是不了。”徐蕙蘭無奈地搖了搖頭。

卿清也笑了笑，抱著禮往樓梯的方向走。

剛走到樓梯拐角，就聽到一陣悉的腳步聲。停下步* 子往樓下看，卻看到萬俟延端著一堆碗盤朝廚房走，卿清也不自覺地擰了擰眉。

好像知到了後的視線，萬俟延回頭，又仰首，卿清也慌忙轉過了腦袋。

禮的種類繁多，大多都是包包首飾。裏頭極為突兀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萬俟延送的，卿清也覺得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走心。

似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這樣，每次萬俟延送的生日禮都跟游戲有關，掌上游戲機、游戲手柄、線下活卡，一意孤行的，全然不在意是否會喜歡。

卿清也將禮帶回房間，分門別類地擺放好，最後才將萬俟延送的那堆玩意兒放到專屬于他的位置，即使從來都沒有拆開過。

卿清也背靠牆，靜靜地注視著那堆東西，很難不回憶起一些同萬俟延有關的過往。

那些遙遠的記憶在此刻變得鮮明，悶熱的夏天，轟鳴的飛機，高大的白楊，幹燥的空氣，還有陌生的男孩。

所有畫面都在傾刻間彙聚于腦海，帶著回到了很久遠很久遠的過去。

那是卿清也第一次來燕城，在飛機上，徐蕙蘭就不停地給介紹一名男生，說跟卿清也同齡，是個帥小子，他的父母跟他們家算是舊識。徐蕙蘭同萬俟延的母親陳詩蕓是打小的好友，雙方自父母輩就一直好，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

但那會兒卿清也全然沉浸在同郁芣苢分別的悲傷緒中，總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了。分別造的傷太過沉重，以致于媽媽說的話，是一個字兒都沒往腦子裏邊過。

直到站在新家門口，看到一對年輕好看的夫婦大聲喊住一個著藍球，邊運球、邊往外頭跑的男孩，說：“萬俟延，你過來一下。”才好似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去。

被喚作萬俟延的男孩像是被打擾了玩耍的興致，忽的變得很不開心，不不願地扔下了手中的籃球，皺著眉朝這邊走來。

那是卿清也第一次見到萬俟延，那會兒他們剛好10歲。

也不知道是從小熱打球還是基因的緣故，那時萬俟延就要比高上許多。卿清也後來想，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在高方面超過萬俟延的機會，竟然在無知無覺的歲月中被給錯過了。

第二個想法是，原來這就是徐蕙蘭一直在耳邊念叨的男孩子。

很高，很好看，臉上帶著年人的青與稚氣，臉龐俊逸，眉目如畫，雙眸清澈明亮，卻著一生人勿近的氣質。

大概是緒味兒太重，陳詩蕓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跟卿清也打招呼。

但是萬俟延沒有說話，沒說你好，也沒說別的，只是靜靜地看著卿清也。卿清也也沒主同他打招呼，也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對視數秒後，陳詩蕓再次拍了拍萬俟延，他才扯了扯角，道：“你好，我是萬俟延。”

是很敷衍的一個笑，卿清也記了很久很久。

歪著頭，瞇眼瞧了萬俟延一會兒，忽然有些不想搭理他。

徐蕙蘭看不下去，也拍了拍的胳膊，似在指責的不禮貌，卿清也只能收起自己的脾，開口同他說話，順帶報上自己的名字，并問他：“你是哪個莫？哪個其言？”下意識地以為他姓莫，名其言。

正常人或許會直接同卿清也解釋這是哪幾個字，估計脾氣好些的，還能寫給看，然而萬俟延卻是非常直白地出了“你是文盲嗎？”的表，不過卿清也渾然未覺。

只是後來知曉他的名字怎麽寫後，不自覺地給他取了很多個外號，從名字的讀音“莫錢”延申至“沒錢”。

陳詩蕓知道卿清也是剛來燕城，一個朋友都沒有，不放心一個孩子，想著兩人年紀相仿，便叮囑萬俟延：“以後出去玩要記得帶上清也，好好照顧，聽到沒？”

話落，卿清也看向他，想看看他的反應。

那天燦爛，線過雲層有種金的絢麗，花園裏的梔子花散發著濃烈的香氣，有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卿清也聽到萬俟延不怎麽愉快地答應他的母親：“行吧。”

然後，為了履行對母親許下的承諾，萬俟延當天就帶著卿清也出了門，不過卿清也認為他才沒那麽好心，是他自己想要出去玩。

萬俟延一路都在極為細致地同介紹周圍的地標建築及路牌，生怕不認得回家的路。

就在卿清也陡然生出這座城市真麗，這位陌生朋友還好的念頭之時，萬俟延突然在半道停下腳步，有些出爾反爾地對說：“走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回去你該記住了吧？你先在這待會兒，別跑。過半小時，再沿著來時的路自己走回家，可以嗎？沒問題我就先去打球了。”

說完，他就真的自顧自地去打球了。

卿清也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跟著他的方向往前走，想要追上他。

奈何萬俟延的個子高，又長，步伐還快，像是生怕被攆上似的，走得超級快。卿清也趕慢趕也追不上，最後索放棄。

呆呆地注視著萬俟延離開的方向，有幾分茫然無措。

要說不生氣，肯定是假的，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那會兒卿清也還沒後來那麽能藏事，因為萬俟延打算拋下，知道他不願跟自己朋友，等人走遠了，怎麽都看不見了，才不甘心地轉過，邊哭邊抹眼淚地走回家。

事後當然是被陳詩蕓發現了，安著卿清也，讓別難過，并承諾：待萬俟延回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最後也不知道陳詩蕓是怎麽教訓他的，反正萬俟延來找了許多回，想要向道歉。

但他總是姿拔地站在自己面前，氣場極為強大，卿清也需要微仰起腦袋才能看他，時常覺得他不是來道歉的，反倒像是來示威的。

卿清也不怎麽願意接他的道歉，覺得他既然不想跟自己做朋友，那自己也沒必要再搭理他。

但是萬俟延說：“我知道我那天做得很過分，抱歉。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

卿清也聽他道歉，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盯著他。

萬俟延以為還在生氣，說：“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那麽做，畢竟我們還要一塊兒去上學。我也沒有要強迫你原諒我的意思，只是你媽媽跟我媽媽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我們一直不對付，勢必會影響到們的，我不想因為我倆的事讓們為難。”

卿清也不算是會想很多的人，也沒想到他倆的事還能牽扯出那麽多，聽完萬俟延的話後，頓愕然。

“對不起。”萬俟延又說了一次。

思忖半晌，卿清也也不想一直別別扭扭的，便勉為其難地接了他的道歉。

關系發生實質的轉變是在——

第二次出去玩，萬俟延又準備拋下，因為他覺得帶著卿清也出門自己沒法玩。等卿清也轉過，準備回家時，他又好似想起什麽似的忽然喊住：“哎。”

很討厭的一個字，非常非常討厭。

卿清也有些不高興地轉回頭，萬俟延站在後兩米遠的位置，穿著一藍的籃球服，跟上次一樣。

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像是特意給他留出發揮的時間與空間。

卿清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只是定定地著他。

聽到他說：

“算了，你還是跟我一塊兒去吧，免得到時候又哭。你怎麽不在我面前哭呢？淨會給我找麻煩。”

他說了一堆，非常不滿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耐煩，卿清也知到了他的緒，臉上的表也跟著不太好。

萬俟延注意到了，極輕地嘆了口氣，接著解釋說：“沒說不帶你玩，幹嘛這副表？趕收拾收拾。”

說完，又道：“我只等你一分鐘。”

或許過了一分鐘，也或許是好幾分鐘，萬俟延帶著卿清也去了球場。想了想，又跑去便利店給買了水和冰淇淋。覺得吃冰淇淋會吃得十分埋汰，又塞了一堆紙給，帶去涼地坐著。

安頓好一切之後，他才跑去籃球場。

卿清也其實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自己家就有籃球場，他還要跑到外頭的籃球場去玩？難道外面的更有吸引力嗎？

沒等想明白，涼地就曬到了太。

卿清也的冰淇淋早就吃完了，再沒有能降暑的東西。只能不斷挪子，但還是被曬得滿臉通紅。最後頂著一張像是紫外線過敏的臉同萬俟延回家，嚇了他一跳。

從那以後，他們的運場地就換了室籃球場，卿清也不怎麽喜歡球類運，加之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圍觀，什麽都幹不了，總是等得十分焦躁。

後來有人看到了，過來找聊天。

卿清也從小就長得水靈漂亮，若凝脂，氣質清麗，很快就吸引了許多人，裏三層外三層地給包圍了起來。好像大家都不是來看比賽的，而是來看的。

靜太大，讓球場上力運球的萬俟延也注意到了。

正準備接球的薄言初見他不對勁，問他怎麽了。

萬俟延沒說話，只是停下了手中的作，把籃球一扔，撥開一群人，要帶卿清也回家。

再不久後，萬俟延幹脆連球也不去打了，并聲稱是外頭太熱，直接改了在家打游戲。每次都會過來卿清也家喊，讓過去陪他玩。

是那種舊式的卡的混打游戲，他非常有謙讓神的讓先選人。

卿清也握著游戲手柄，對著電視機屏幕隨意擺弄。本連十字鍵都沒學會如何使用，也沒明白對手的弱點在哪，就被萬俟延打得失過多，倒地不起。

而且無論換哪個角，下場都是如出一轍。

因為輸得次數實在太多，卿清也覺得不論面子還是裏子都被給丟了，于是非常愉快的，在萬俟延還沒有發現在打游戲方面毫無天分之前，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跟他玩游戲了，并且堅稱是自己不玩打鬥游戲。

從那以後，不止不跟他玩打鬥游戲，是再也不玩任何游戲了。

不過後來，他們也并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再打游戲。

暑假的後半部分，二人開始被父母著學習繪畫。

卿清也是因為徐蕙蘭怕無聊，想給安排些事做；而萬俟延呢，則是因為他父母想要制他玩游戲的心。

教授他們繪畫的老師是院的，大概是在這行待慣了，授課時極有耐心。

而卿清也也好像終于找到了一門興趣好，學畫人時，總是專注又認真。

同萬俟延的繪畫是兩種風格，卿清也講究寫實，慢而穩；而萬俟延則注重傳神，總是快又準。

同樣的一幅畫，他總是完得要比卿清也快上許多。

但有一次老師要求他們畫對方時，萬俟延卻畫得比卿清也還慢。

卿清也早就畫好了，他還在那邊磨蹭，塗塗改改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畫得那麽艱難。最後總算完，擔心被卿清也看到，他很快地收起畫筆，卻沒放好，有好幾支畫筆都被他甩了出去，散落一地。

卿清也撿起地上的畫筆，也不知道他當初究竟把畫了什麽鬼樣，才會不好意思給看。把畫筆放好，又收拾了一些工下樓，同徐蕙蘭道別。

徐蕙蘭送出門，問準備怎麽回去，有沒有約好車，需不需要幫忙喊司機。

沒等卿清也回答，就沖門外喊了一聲：“小延。”

聲量清晰明澈。

卿清也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