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會面訂在養雲安縵。

作為國際頂尖連鎖酒店之一，以當地特建築加療養出名，建築風格也如水鄉溫旖旎，百年香樟乖巧佇立，與水波不興的湖面相應，古樸意境從門廊影壁翩躚而過，仿佛時間從未改變過什麽。

寧芙驅車來到這裏，把鑰匙給門下車前看眼自己。

妝容簡約淡雅，頭發梳馬尾，出活潑，低調呢小香風外套，高領白底羊衫，搭配修牛仔和小白鞋，搭出度假的閑適。

不簽約的商務聊天，西裝過于正式，這樣剛好。

進大廳報上盛啓楓姓名，就被邀請至會客廳，寧芙一眼就看到盛啓楓。

銀灰意式外套，搭襯衫領口頗低，白帶悠閑挽結，料伏在鍛煉有素的上，將□□勾勒禮一般人遐想，但子是般的黑，連著黑皮鞋一起，更襯得脖子間的帶像半出牆的紅杏，移不開目。

見來，盛啓楓起問候：“早。”

寧芙笑著開口：“盛總喜歡意式西裝？”

“意式西裝偏休閑，世上需要人繃神經的事太多，就不用在服上為難自己了。”

說話間，脖間帶綁的蝴蝶結，好像一個包裝待拆的禮，搖搖擺擺。

寧芙微笑點頭。

盛啓楓邊站起來一個男人。

頭發橫七豎八，一運，鼻梁高紅齒白，除卻眼睛下面約的黑眼圈，約一個清純男大。

眼神清澈明亮，仿佛從未被世界過，又或者純粹不將任何事掛懷于心。

男大主手：“我陸雲，是啓楓的合作夥伴。”

寧芙友好握上，出招牌笑容：“久仰大名，幸會。”

手輕握一下，陸雲飛速放開：“我結炎發作，醫生讓我暫時別看屏幕。昨天啓楓訂這，我琢磨過來散散心，水療結束就走，不耽誤你們談正事，放心弟妹。”

弟妹？

寧芙笑容不變，視線轉向盛啓楓，微微揚眉。

後者渾然不覺似的，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包裝的禮盒：“你的明信片。”

寧芙將盒子接過：“謝謝。”

三人落座，盛啓楓問：“許作家還要一會兒嗎？”

寧芙查看共位置：“我是開車來，挽星打車，再過五分鐘就到。”

盛啓楓點頭：“好。”

桌上擺著一套茶，一壺四杯。盛啓楓給寧芙添了茶，寧芙品一口得出結論：“祁門紅茶？”

“是，如果你喜歡別的，我們可以再換。”

“冬季喝紅茶驅寒暖胃，好的。”

看著許挽星車停在門口，寧芙決定先試探幾句：“我對影視投資版權開發完全不懂，不知道有什麽能幫上你們？”

了然意思，盛啓楓答：“我想先聽聽許作家的預期，如果合適，我這裏有合同樣板可以給許作家參考，許作家同意就可以對合同細節進行推敲。就算不，買賣不仁義在，作家最不缺同樣是作家的朋友，我也同樣不缺喜歡優質容的開發方，可以互通有無，個朋友。”

寧芙笑意這才帶了幾分真：“那就太好了。”

第五杯茶下肚，終于聽到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寧芙回頭看，是跑得汗津津的許挽星。

穿著邋遢運服，短發一看就沒梳過，鞋子前端還帶著不知在哪蹭的斑駁污漬，看得寧芙片刻呆滯。

隨後站起眉頭微蹙，瞧著眼神裏都是斥責：不是，姐妹，今天是談生意，你就穿這樣子？

許挽星幾步跑過來擁抱住：“我們芙芙今天依然彩照人！”

寧芙從牙裏出幾個字：“等會兒收拾你。”

轉對站起的兩位介紹，“許挽星，職業作家。

“盛啓楓，盛總，雲啓創投CEO，陸雲，陸總，雲啓創投老板。”

盛啓楓應聲手：“您好，許作家。”

許挽星遲疑著回握，半真半假吐槽：“原來是這麽正式的見面嗎？”

手輕輕握一下，盛啓楓開解：“許作家說笑了，沒那麽正式，我們初次見面，就是簡單地談天說地，順帶度假嘛。我老板是來做水療和報銷全部花銷的，他不會參與討論，當他不存在就好。”

陸雲也笑哈哈地手：“是的，不用張許作家，我是等著做水療，一會兒就走。”

手簡單地握一握，許挽星注意力轉移：“水療不是晚上嗎？”

陸雲答：“下午也可以啦，預約就行。”

許挽星毫不見外：“能幫我約在下午嗎？我昨天可是寫了一千五百個簽名，右手快廢到手沖都做不了了。”

寧芙跟盛啓楓對視，都瞧出彼此眼裏的驚慌。

陸雲不以為意，掏出手機：“沒問題啊。不過水療是兩人一組，寧總和啓楓也改到下午？”

許挽星飽含請求地瞧著寧芙，寧芙無奈地看向盛啓楓，後者點頭。

于是陸雲改約：“那就下午兩點咯。”

許挽星激地道謝：“你真是個好人。”

陸雲開朗地笑：“客氣。你們聊你們聊。”

盛啓楓給許晚星添一杯茶，被後者一口倒幹，目如炬過來：“我們開門見山吧：你對哪本興趣呢？”

盛啓楓緩緩開口：“其實我對許作家關注很久了：許作家是六年前開始以許挽星為筆名進行寫作，以每年出版一部的速度在寫書，目前出版過四本小說，一本小說集，這個月底還要上市一本新書。我說的應該正確吧？”

許挽星點頭。

盛啓楓繼續：“您的小說常年待在熱門銷售榜，但是一本都沒有賣出過影視版權。關于這方面，是您對于版權開發價格及分方式有顧慮，還是您對版權開發的前景有所設想？”

許挽星往沙發一攤，二郎翹起來，一幅懶散形狀，表卻十足微妙：“直擊要害啊，老哥。我還以為寒暄都要很久呢。”

盛啓楓笑：“這來源于我通過對您作品的閱讀，進而對您為人世風格的設想。希沒有冒犯到您。”

許挽星一笑：“我喜歡聰明人，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可以認同你加追求芙芙的行列了。”

寧芙本捧著茶杯安靜聽著，睨許挽星一眼：好端端的怎麽點我。

許挽星心領神會，殷勤地雙手將茶舉在寧芙手邊。

寧芙接過，同盛啓楓打圓場：“不好意思，挽星是作家，思維比較天馬行空，喜歡開玩笑，盛總別往心裏去。”

盛啓楓笑容同樣得：“當然不會。”

寧芙笑容下一秒就僵在角。

“雖然當真也沒什麽不好。”

說得慢條斯理，生怕人聽不到。

寧芙無言瞪他，盛啓楓雲淡風輕繼續：“看得出來，許作家對市場有一些看法，還請不吝賜教？”

許挽星接過話茬：“說實話，影視化對于每個創作者都是不小的，除卻版權費的收，也能帶火作者出版訂閱。也的確有投資商通過編輯來找到過我，談過我那本懸疑小說的事。”

盛啓楓：“那您當時為什麽沒簽呢？”

許挽星直截了當：“小說對于作家來說，像是孩子。我問當時那位投資商，他打算使用什麽演員和制作團隊。對方給我答了幾個流量演員的名字，我不是很滿意。”

盛啓楓接話：“主角用流量演員，配角用老演員，是現在比較常規的搭配，為了給收視率打底，不至于無人問津。”

許挽星：“也流量，敗也流量。一旦出事作品要被下架，連累人，也會間接連累原作者的口碑。我有個朋友寫的古代言故事，主角和故事也很出，被流量演員演出，劇魔改後再也沒人誇過。跟我說，有一種賣孩子求富貴的覺。就像好演員一生可能遇不到一個好角，人一輩子能寫幾本書，塑造幾個稱心如意的角呢？我不希那樣的事發生在我上。”

盛啓楓單刀直：“那您希得到什麽程度的保證，再過來跟您談合作的事？比如，您可以指定某個角，由某個演員來演出，我這邊會試著去聯系。”

許挽星答得極快：“我對演員是誰無所謂。劇過不了審我可以改，版權費可以不用一次付，改分賺了再給。但我做出讓步的前是，作品整質量必須有保證，起碼是我這個親媽點開看，不會難到一集都撐不住的程度。”

盛啓楓點頭：“了解。”

隨即把邊的包打開，掏出一份黑文件夾，擺在許挽星面前：“這是雲啓創投標準版權簽約合同，可以談細節的條款都采用黑加，您可以先看看。”

許挽星眼睛瞪大：“我還以為只是在客氣，原來真的有項目跟我談？”

盛啓楓表誠懇：“其實您的作品，無論是故事完整度、角塑造、熱點選取準，作品都很適合影視化。我之前不是沒試著跟您聯絡，是我聯絡不上。現在既然認識了，還是希能建立起長期合作關系，就算不能，也能夠給您推薦合適的制作團隊，或者出謀劃策的。”

許挽星打開文件夾，的確是版權簽約合同，擡眼表仍然狐疑。

盛啓楓笑著道：“您可以拿回去慢慢看。如果您不介意，我們還是先換個聯系方式，這樣隨時保持通。”

于是加上微信。

許挽星咋舌：“那我是不是該把月底要上市的新書給你一本，可是今天都送去印刷廠塑封了。”

盛啓楓微笑：“昨天寧小姐已經給我一本了，我剛看到第二個副本結束。”

許挽星對寧芙激地一笑，寧芙很用地點點頭，許挽星轉而好奇：“有書評嗎？”

盛啓楓答：“就我看到的部分，主角流星對流浪的態度，看不出流浪是男主角，更像是反派角？”

許挽星：“很敏銳的覺，看到結局你就知道了，我先不劇。”

盛啓楓：“那您下一本寫作計劃是什麽呢？可以一二嗎？”

許挽星突然笑得乖張：“想寫惡。一個游離在名利場上的人，所有男人都把當玩，但最後在男權社會應有盡有的大爽文。”然後惋惜道，“可惜純粹的惡大獲全勝的劇，只能在國外通過吧。盡管背景設置在港島了，我還是得給安排個合理的結局。但過程中一定要加上我最的狗元素：兄弟大打出手，父子爭一，豪門惡婆婆，還有小姑子搞百合……是想想狗程度就上頭啊。”

一旁安陸雲忍不住：“就撈文學，現代《茶花》唄。”

許挽星搖頭：“《茶花》算高級外圍，也沒全賺最後還凄涼地病死了，我要我兒贏麻！”

陸雲呆滯片刻：“還真有，現實只會比這更離譜罷了。”

許挽星好奇傾向他：“你是貨真價實富二代，快把知道的八卦展開講講。萬一我用得到創作素材，給你分錢啊。”

金錢來得莫名其妙，但八卦心思如同洪水傾洩，就差拉閘。

陸雲前後左右四張，鬼鬼祟祟小聲道：“我先說，不是我家的事，我爸媽也很八卦，他們講給我聽的……我憋都憋死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另外找個地行不行？”

許挽星立刻站起：“走，你說去哪。”

陸雲沒辦法，瞧盛啓楓一眼：“十二點餐廳見，找我打電話。”

“行。”

于是倆人興沖沖跑路了。

看著二人背影，寧芙有些無語，還是打起原唱：“不好意思，挽星就是這樣的，創作興致來了什麽都顧不上。”

盛啓楓分外理解：“沒關系，風格來自于獨特。藝家沒點特，也就創作不出獨一無二的作品，更別說，‘讓人上頭’？”

寧芙無奈：“最近狗短劇看多了。”

盛啓楓接話：“真別說，短劇我也看，是作為競爭對手來研究的。”

寧芙不解：“競爭對手？拿什麽競爭啊？”

盛啓楓耐心解釋：“短劇連拍攝帶剪輯後期，只需要一個月，審查排隊一個月。也就是說，一個的劇，只需要兩個月就能跟觀衆見面，投資最多百萬，是很新興的賽道。你也說過，很多人是忙到沒時間看小說電影電視劇，一整部短劇作品看完，耗費的時間也不過是三四個小時，大概兩部電影的時長。時間合適，容也為了吸引觀衆付費不斷進行刺激，就投資價值來看，很難不火。”

寧芙思索片刻：“聽話音，覺你也可以投？你不就是擅長把小衆推廣到大衆嗎？”

盛啓楓輕輕搖頭：“不會。反倒是更認清，我該做好長視頻和品容了。”

“如果是容不夠好，你們可以再找到好容，剪輯短劇格式不就好了？”

盛啓楓拿茶水潤潤嗓子，很快回答：“短劇風格是爽，雖說我們版權投資的來源之一，網文的核心也是爽，但爽點也有高低之分。比如有惡婆婆對媳婦惡言相向，媳婦當場手，這很爽，但不夠好。如果是拿出證據證明惡婆婆是錯的，并且惡婆婆有改過的心理和行，這樣媳婦得到名正言順的待遇，這是我們想要的。”

寧芙琢磨片刻：“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唄？”

盛啓楓：“可以這麽理解吧，往深了說就是人行為刻板，臉譜化。這一點我之後跟許作家深流一下。市場現狀稂莠不齊，我不會把它視為威脅。但短劇真正的價值，是把創新的小衆作品，用最快的方式送到觀衆眼前。目前市場競爭已經漸漸分孵化出優質作品了，我最擔心，我們挑到的品項目先在短劇市場被玩爛。一旦觀衆有了‘這不是在xxxx見過嗎’的印象，對品容制作很不利。”

寧芙納悶：“說到底什麽算品容？”

盛啓楓想了想答：“就像你希得樂為國頂尖品牌，跟外國奢侈品有對抗的能力。我最終也希能孵化出Pixar那樣的創作團隊，保持每年一部及格線以上的影視作品輸出，或者Netflix那樣的制作與發行平臺，在不同國家做到市場拓展。事業的事，要麽不做，要麽做到極致，不然為什麽要把時間蹉跎在這上面呢？”

寧芙欣然點頭：“是啊。三十歲，才剛開始。”

二人舉起茶杯遙遙舉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寧芙向周遭：“最重要的事，引薦你們已經結束了，我們要不也出去走走？”

盛啓楓答：“這邊有游船，我們去試試？”

“好啊。”